“今夜子時行動。”


    暗處,一道身影說道,隨即,數道身影,從各個方向離開。


    周任時提筆作畫,他許久未有這個興致了,畫的是紫京城的大街。


    店鋪,小販,老人,小孩,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意。


    老人不是枯瘦的,臉頰上有肉,他們或腰間,或手上,都有著一本書。


    相互交談著,雖不知道說了什麽,但看其形態,是充滿精氣神的。


    自古皇帝,其實並不願意書籍普及到每一個手裏,明了智,就不是好掌控的,不會聽憑統治者說什麽信什麽。


    李易手段暴力,但他開了個好頭,讓不可能的東西,得以出現。


    而皇後,頂著重壓,將之維持到了現在。


    紫京城周邊能有今日人人皆能讀書識字的場景,李易和皇後,他們中,缺了哪一個都不行。


    李易繪製的藍圖,他們沒人敢去想,更別說做了。


    沒有李易開局,大乾依舊會是原來半死不活,萎靡不振的模樣。


    沒有皇後,東霞山一事後,世家和權貴會立馬終止學堂。


    並且將扶持起來的各作坊,全部收攏到自己手裏。


    完成最後一筆,周任時沒再理會畫作,他走至窗邊,目光沉沉,皇後已經盡力了,隻是李易那樣的人,太少見了,盡管他跟他們描繪過全新的時代。


    但實施到這裏,他們已經不知道如何進行下去了。


    道路一旦停滯,所有人固守在一處,雜草就會叢生。


    人心不齊,心思詭異者眾多,這局麵,當亂。


    最多三年,或許一年,如今瞧著穩固的大乾,會崩盤。


    時間長短,取決於皇後,她能堅守多久。


    世族,已經聚攏在開始發力了。


    大乾需要大破,可大破必須得有擎天柱頂住四方,偏偏大乾拿不出這種人。


    要麽心性、要麽才智、要麽決斷力、要麽威懾,總是某方麵差了。


    周任時收迴視線,沉沉一歎。


    如今隻能期望車到山前必有路了。


    “太傅。”


    溫方祁敲門走進來,到周任時耳邊低聲道,“怕是要行動了。”


    周任時點頭,視線落在溫方祁身上,要說才智心性,溫方祁無疑是過人的,但一唿百應的氣勢和信念,他無疑欠缺。


    這不是簡單磨礪,就能有的。


    有些東西,要天賦。


    “務必謹慎,半月後,就是楚國太上皇的壽辰,這會是我們送給他的壽禮。”周任時緩緩開口。


    “太傅放心,他們,一個也走不了。”溫方祁冷著眸。


    隨著太陽餘暉散去,夜幕籠罩了大地。


    數道身影,無聲無息接近了周任時的住處,這些日子,他們已經將情況摸清了。


    值守的衛兵,會在子時輪換,大抵是大軍之中,沒想過會有人敵襲,他們並不嚴謹,中間會有半刻鍾的空檔。


    而這半刻鍾,足夠他們動手了。


    腦子再聰明,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瞧著衛兵走遠的身影,為首的人,比了個手勢,一道道身影當即如鬼魅般衝進周任時的營帳,手上的匕首在點點月光下,越發森寒。


    跨越到床邊,他們手裏的匕首朝著被子拱起的地方就狠力捅了進去。


    但很快,他們眸子一凝,手抓著被子就是一掀。


    床上躺著的,哪裏是人,分明是一團棉絮。


    “不好!撤!”


    領頭人武連低喝。


    他們上當了,這是陷阱!


    周任時早預料到他們會來,一早就設計好了。


    武連等人剛要退,原本漆黑的夜幕,瞬間亮堂起來。


    一支支火箭飛射而入。


    能被挑選過來刺殺周任時,武連他們的身手自不必說。


    揮砍掉箭矢,他們就要強行突破出去。


    但很快,他們一個個軟倒了。


    屋裏四處有迷香,火箭可不是為了燒死他們的,溫方祁要的是活口。


    太傅說了,這些人是給楚國太上皇的壽禮。


    “取了牙,挑斷手筋,腳筋,即刻送往楚國,路上小心照料,別讓人死了。”


    溫方祁望了眼屋裏躺倒在地上動也動不了武連等人,開口道。


    “是。”


    衛兵應了聲,腦子有些憨,走進屋,就要把人拖出來。


    結果,可想而知,又倒了一個。


    溫方祁默默移開眼,你可以要求他們聽令,但你很難改造人的腦子和反應力。


    搖了搖頭,溫方祁走了。


    腦子憨的,畢竟不多,其他人,拿濕布巾捂住鼻子。


    這邊一拖出來,那邊就動起了手。


    他們是李易教導的,都公說了,動了手,就一定不要廢話太多,去耽擱時間,給敵人機會,先摁死了再談別的。


    煮熟的鴨子是有一定幾率會飛的。


    而這個幾率,你得給他堵死了。


    ……


    “娘子,你就沒什麽要誇的?”


    李易挑起芸娘的下巴,一副浪蕩子的色欲模樣。


    芸娘打掉他的手,“外麵現在都在傳,你跟皇帝之間,有些曖昧,其中之事,難以言說。”


    “不出所料。”李易曲腿坐下,斜靠在桌邊。


    “離譜啊,他們傳這些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我一個腿不能行,臉沒法看的人,皇帝放著後宮佳麗,去瞧上我?”


    “他是得有多大病?”


    看著李易憤憤吐槽,芸娘揚唇笑,“感情這個東西,說不清的,色欲隻是一種,皇上愛詩詞,你又是其中最為拔尖的人,難免啊,就……”


    李易斜眼瞧這個笑的停不下來的婆娘,拿自個男人打趣,惡趣味重的啊。


    這要是真的,李易看她去哪哭。


    跟皇帝搶人,她指定搶不過。


    伸手一撈,李易把芸娘撈坐在腿上,“短時間裏,我升官升到了侍郎,都跟嶽父同級別了。”


    “你現在出門,保管那些娘們不敢欺負你。”


    “我這麽賣力,娘子就沒什麽要誇的?”李易瞅著芸娘,目光流連著,帶著暗示。


    “你那是想聽誇獎?”


    “分明是饞人身子。”芸娘笑睨他。


    “你也知道,我呢,少年才俊,皇帝又隆寵,這往後,塞向我的女人肯定少不了。”


    “什麽類型都會有,像妖豔嬌媚型的,端莊嫻靜型的,還有……”


    “嗷!”


    “膽子肥的你,敢掐堂堂侍郎!”


    “看樣子,是要好好教導教導你了!”


    話說的狠,滿屋子都是李易的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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