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芸娘是打算看過盛父等人的狀況後,就去建安運作。


    她雖沒帶走全部的銀子,但卷還是卷了很大一筆的,人嘛,哪有不愛錢的。


    但誰知道事情壓根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迴來,純粹是把自己搭上。


    “就盛家,被汙的那點罪名,還牽連不到外嫁女。”


    盛父見芸娘傻愣的模樣,哼了哼,提點了一句,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由著芸娘在這擺闊。


    出去了一趟,還是半點長進都沒有。


    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跟人學私奔的。


    肯定都是聞恆那小子蠱惑的,盛父眼睛眯了眯,且等著,他錘不死他!


    芸娘眸子一抬,是哈,她嫁人了。


    完了,旁人都當真了,反倒是她自己沒入戲。


    李易這小太監,還是有些用處的。


    而且躺著不能開口,完全由著自己說。


    至於影響名聲,就她之前做出的事,她還有名聲那玩意?


    因著外嫁女,芸娘避免了被緝拿到建安。


    這一待就是三個月,日子越發安穩。


    盛元史都對李易失去興趣了,那口氣他就是斷不了啊!


    盛家的貪汙案,經過皇帝的徹查,終於得以平反昭雪。


    盛父被召迴建安,官複原職,皇帝原是想補償補償,比如官往上升個一級,但他上頭還有人,加上盛父的政敵阻擾,能取得這樣的結果已是不易,就別強求那麽多了。


    盛父先迴的建安,芸娘和盛元史在其後,畢竟有個活死人要關照。


    緩行了一個月,遠遠瞧著建安城,芸娘眸色複雜。


    “元史,我是不是挺淒涼的。”


    “阿姐,你要挺住,以爹的脾氣,你要自盡了,都不用第二天,姐夫就會被扔出去。”盛元史一臉認真的開口。


    芸娘白了他一眼,在醉春樓,她聽過多少汙言碎語,還被李易那混蛋扒過幾次衣裳,豈會受不了幾句冷嘲熱諷。


    老娘最是厚顏無恥了!


    …


    …


    “哭個什麽,泡個澡而已,真是白長的這麽壯。”


    邱費吹胡子瞪眼,掐了掐李潤的屁股蛋,把人放進小浴桶裏,在李潤旁邊,還有一個小浴桶,李朝在裏頭咯咯笑。


    長相上,李潤更像李易,但性格方麵,李朝跟李易十足十。


    狡詐的很,平日一副愛笑的陽光小男孩,偶爾還會假哭賣委屈,但一旦揪準了目標,趁你不備,他下手那叫一個快準狠。


    邱費被這玩意扣過眼珠子。


    這滿了三個月,就可以泡藥浴了,固本培元,龍精虎膽。


    一般人,邱費根本不給配,費心思的很。


    往昔,也就給蘇閑泡過,一泡就是三年。


    效果嘛,明顯杠杠的。


    “你身子在生產之時受損不小,這不調養,往後不僅生育艱難,身體也會逐步下垮。”邱費把目光投向一旁看護的溫媱。


    溫媱隻是抿嘴笑,並不言語,目光柔柔落在李潤和李朝身上。


    那個人都不在了,她並不奢求活的太久,能撐到潤兒成年就可以了。


    見她如此,邱費隻能搖頭歎息。


    情這一字,一旦入骨,再難解脫。


    …


    一進建安城,芸娘收到了夾道歡迎。


    “這車裏坐的,就是盛侍郎家的千金,丟人的喲,這還能有臉迴來。”


    “人家不僅有臉迴來呢,還帶了個野男人一起。”


    “這盛家,養出這麽個女兒,可見是門風不端啊。”


    七嘴八舌的議論聲,生怕芸娘聽不見,一個個扯著嗓子喊。


    芸娘斂了斂眸,真是當年風頭有多盛,踩的就有多狠。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這麽記仇,她真的快羞愧難當,去自掛東南枝了呢。


    一掀車簾,芸娘製止盛元史驅趕的動作。


    “嘴長在她們身上,咱們沒法堵。”


    “這裏澄清一點,我丈夫有名有姓,司是陰司的司,劍是刀光劍影的劍,他一口氣吊了半年不消,這種堅韌度,一旦化為鬼厲……”


    芸娘挑眉癡癡一笑,她生的本就嬌媚,這一做姿態,頗有點勾魂奪魄的鬼魅之感。


    眾人不禁退了一步,楚國信鬼神,寺廟香火尤盛,被芸娘這麽一整,加上車簾大開,瞧著裏頭裹得跟木乃伊一樣的李易,她們隻覺一股陰涼之感撲麵而來。


    麵麵相望間,芸娘一行人已經走遠了。


    “阿姐,還是你行。”盛元史朝她豎起大拇指,“就是你不怕姐夫氣活過來?”


    芸娘歎了口氣,黯然神傷的模樣,“我倒希望他能有個動靜。”


    才怪!


    聞家,聞恆衝進徐嬌嬌的房間,一臉冷寒之意,“你不要跟我說,那些人不是你指派的?”


    “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徐嬌嬌站起身,同聞恆相對,“她既做了醜事,還由不得人說了?”


    “除了嫁了人,她還進過青樓呢,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嚐。”


    “聞恆,你想起她,就不覺惡心嗎?”徐嬌嬌唇角噙著笑意,眼裏是輕蔑之色。


    “她可是夜夜換新郎呢。”


    “那妖媚的身姿,你說有多少人沉溺其中……”


    啪!


    從來不對女人動手的聞恆,眸如寒霜,冷意滲人。


    “你打我?”徐嬌嬌捂著臉,驚怒的看著聞恆。


    “再讓我聽到這些話,我會送你迴徐家。”


    聞恆聲音沉冷,一秒都不願意再待下去。


    “你敢!”


    “徐家會讓你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一切!”


    聽著徐嬌嬌的尖叫,聞恆腳步未頓,衣擺帶風的離開。


    “看好少夫人,別讓她再做出這種提不上台麵的事。”出聞府之前,聞恆對管家交代道。


    “阿姐,我們到家了。”


    聞言,芸娘手心攥了攥,竟不敢掀開車簾了。


    “芸兒,我的芸兒呢?”


    聽到外麵的唿喊聲,芸娘眼淚刹那湧了出來。


    “娘!”


    她衝了出去,看到佝僂著身子,四處尋找的老婦人,芸娘眼淚奔湧,她跪了下去。


    那銀白顯目的頭發,刺的芸娘喘不過氣來。


    明明才幾年,她卻像老了十年。


    那麽愛美的人,那麽愛美的人……芸娘失聲痛哭。


    “都是女兒不孝,女兒不孝……”芸娘泣不成聲。


    “芸兒!”


    老婦人撲向芸娘,“你可是迴來了,你知不知道娘每一天都在盼你。”


    “外麵就那麽有趣,讓你連家都不想迴了。”


    絕口不提芸娘私奔之事,盛母隻是細細端詳她。


    母女相擁哭泣的場麵,盛父不禁撇過頭,遮掩泛紅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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