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之上,罩著明黃帶龍紋的綢布的輦轎由遠及近,前頭有小黃門開路後頭還跟著侍衛。


    風卷起帷簾露出了長街一角,蕭明澤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他伸手探出帷簾淩空點了點,一邊的劉福會意甩了甩浮塵,“停——”


    蕭明澤手腕微動將帷簾掀起一角朝遠處看去,兩個宮女被壓著走在前麵,後頭穿著兩個女官服飾的走在一處,尖利的聲音迴蕩在宮道上,細細碎碎的傳入了他的耳中。


    “典侍大人,您明鑒,這件事與屬下無關。”


    “待我審完一切自有分說。”


    蕭明澤順著兩人來的方向掃了一眼,正是司苑司的方向,他指尖輕點在扶手上,聲音渾厚,“劉福,去查一查。”


    “是,陛下,隻是太後娘娘還等著您的,咱們……”


    蕭明澤擺了擺手放下簾子,劉福便又甩了甩拂塵,“走。”


    花房內謝琬領著柳鶯和紅黛一處一處的細細探查卻並沒有再發現什麽反常之處,隻有牆角的窗紙上破了一個小洞,但也不能說明什麽。


    日頭已經漸漸起來了,也有小太監進來打掃,謝琬領著兩人走了出去,紅黛忍不住頻頻迴眸,“謝姐姐,現在可怎麽辦才好。”


    謝琬的唇也緊緊抿著,“如今案子已經交到了李典侍手中,她並不是不分黑白之人,隻是想要揪出幕後真兇恐怕五日不夠,我們還得下一劑猛藥才行。”


    謝琬對著兩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們附耳過來。


    不過片刻兩人都點了點頭各自去了,謝琬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很輕的歎息了一聲,“但願一切是我多心。”


    是夜,一個消息自謝琬處傳出。


    說是在花房發現了重要線索,直指幕後真兇,並且準備連夜陳詞做表次日清晨就要將證據上交。


    漏夜時分,院中一片寂靜,慘白的月光照在地上將樹影拉的長長的。


    一道身影悄然閃過朝著謝琬的房間摸過去,黑影站定在窗戶跟前,小心翼翼的將窗紙戳破一個洞而後摸出一個煙管,一陣白煙散入房中。


    謝琬坐在屏風後麵,伸手掩住了口鼻,她看向一邊的李典侍搖了搖頭順勢扯開了一邊的帷帳。


    又等了一會兒才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謝琬側耳聽著那腳步先是朝床榻來,停了一會兒之後才又離開。


    叮鈴咣啷,一陣細碎的聲音響起,那人小心翼翼的在翻找。


    謝琬對著一邊的李典侍點了點頭,隻一瞬的功夫,屋內燭光亮起,梁上跳下來兩個小太監將那黑影死死按在了桌案上,謝琬冷著臉上前扯下了那人臉上的布,也不由得驚唿一聲


    “春喜?你竟然沒死。”


    謝琬沒聽見春喜的迴答卻見他的唇齒動了動,手比腦子更快一步將那黑布塞進了春喜的嘴中,“按好了,別叫他自戕。”


    借著燭光,謝琬這才看清了四周,桌案上整整齊齊的反倒是一邊的櫃子上亂七八糟的碰倒了不少東西。


    謝琬從袖中抽出一個信封在春喜的眼前晃了晃,“你是在找這個吧。”


    謝琬看見春喜的眼睛瞪了瞪,旋即拆開了信封,一張白紙自眾人麵前飄落在地。謝琬輕輕扯了扯唇,“這隻是一出請君入甕的戲碼,你的主子太心急也太害怕了。”


    謝琬對著一邊的李典侍拜了一禮,“屬下的戲演完了。”


    李典侍嗯了一聲,難得有一點笑意,“我會好好審的,你放心。”


    謝琬低著頭卻沒有半分笑意,沉默的將李典侍一行人送走了她轉身朝著一邊小丫鬟的耳房去,院中也亮起了燭火,眾人見了她紛紛作禮。


    隻有紅黛站在人群中一動不動。


    謝琬的目光越過人群與紅黛的目光撞到一起,她清楚的看見了紅黛蒼白的臉色和晃動的身形,謝琬隱在袖下的指尖掐緊,沉聲


    “事到如今,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眾人不明眼神隻在兩人之中徘徊,蘭草和柳鶯一左一右的扯了扯紅黛的袖口,也是一臉不知所措,可紅黛隻是抿著唇一聲不吭。


    謝琬又向前走了兩步,“白日裏我告訴你和柳鶯要演一出戲,隻是你們倆得到的消息有一點不同,我對柳鶯說那物件放在了桌案上,而對你說藏在了櫃台裏。”


    謝琬站定在紅黛的麵前,眸中有幾分不解,“是我平日太嚴了還是別的什麽,你竟然要反過來害我。”


    柳鶯和蘭草聽了這話隻是愣愣的撒開了扯著紅黛袖口的手,又退開了幾步招唿著一邊的宮人們迴房去睡覺。


    空寂的院子裏隻剩了紅黛和謝琬麵對麵的站著。


    謝琬看見紅黛的眼中有淚光閃動,她聽見紅黛的聲音也略帶哽咽,“是我對不起你,要打要罰我都認了。”


    謝琬梗了梗,一時無聲,而後擺了擺袖,“我會送你到李典侍那裏,一切按宮規處置。”


    太監春喜死而複生成了案件最大的突破口,在李典侍的訊問之下,春喜很快吐露了一切。


    王玉不滿宋司苑將照顧花苗這麽好的機會給了謝琬,於是讓春喜領了生肥暗地裏加入花苗之中引得花苗害病,想借此讓謝琬被申斥卻沒有想到謝琬發現了端倪還想要追查,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毀了花苗再倒打一耙。


    而綠珠則是寅夜到花房查看情況正好撞上了還沒有離開的春喜,於是春喜用迷煙迷倒了綠珠並借機陷害。


    而紅黛卻一直不肯交代,隻承認是自己將謝琬的計劃泄露,一口咬死了是自己對謝琬不滿。


    宋司苑一時震怒,將王玉罰了二十棍後貶去暴室做苦役,打死了太監春喜以儆效尤,將紅黛送去了浣衣局做下等女工。


    紅黛被送走的那天謝琬瞞著眾人偷偷的去見了她一麵。


    紅黛還是低著頭什麽也不肯說,謝琬也不惱隻是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銀鎖放在了桌上,“蘭草日前出宮去看了看你的母親,送了銀子和藥過去,你母親已然無恙了。這是你母親托蘭草帶給你的,說是讓你留個念想,平平安安的。”


    謝琬背過身去,“你不要辜負了你母親的期望。”


    謝琬身後傳來了紅黛壓抑的哭泣聲,她心下略有觸動腳步卻沒有停留。才出門謝琬便撞見了急匆匆跑來的綠珠,綠珠的氣還喘不勻


    “快……快迴去,上頭來人傳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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