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公,襄瑜公主……迴來了。”田戒思索著說道。


    李易挑了挑眉,知道是主人格迴歸了。


    “她什麽反應?”


    李易饒有興致的問了一句。


    “茫然和驚疑。”


    吹了吹茶水,李易身子後靠,“不必記著把人送迴皇陵,讓她在外麵多待會。”


    吩咐完,李易每日一問,“可有唐歆的下落。”


    看到田戒搖頭,李易情緒低沉下來。


    “讓殷承再加派人手。”


    “販夫走卒、地痞無賴,都可以利用起來。”


    李易就不信了,他找不到一個大活人!


    ……


    臨近都宣城的城鎮,一男子拿著鴿子匆匆走向內堂。


    “立即將消息傳給都公。”


    將小紙張上對應的字寫下來後,坐在座位上的壯漢猛然起身,朝男子凝聲道。


    可是找到人了啊!


    “阿姐,我同娘說過了。”盛元史舔了舔嘴唇,“她不大同意,覺得兩地路途遙遠,極是不便。”


    “你是想讓我去勸勸娘?”芸娘瞧著盛元史。


    盛元史呲牙,“我準備這兩日就走,你到時幫我說說好話。”


    “讓娘不必擔憂,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大乾,我很熟悉了,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喲,能耐的呀,你現在的膽子是越發大了。”芸娘斜睨盛元史,“我可奉勸你,這絕不是上策。”


    “不說人郞漪瞧沒瞧上你,有這一茬,就算你得了郞漪的芳心,娘那邊,你打算如何搞定?”


    “在沒解決家裏反對的意見前,你最好先歇歇那個心,不然啊,將來這裏麵受折磨的,絕對是你。”


    “兩頭為難,你站那邊?”


    盛元史被芸娘說的語噎。


    “阿姐,我也想不急,慢慢來,但我等得了,郞漪她哪裏有閑工夫陪我耗,我就擔心我去的晚了,她會定了親。”


    盛元史滿臉憂急之色。


    芸娘歎了口氣,“這還真是一家人進一家門,你明明看到了我的教訓,卻還是要往這難路上走。”


    “等著吧,我今晚去探探娘的口風,看她反對的態度,是不是堅決。”


    芸娘說著,起身準備去拿擱置在一旁的賬本,但剛走一步,她猛地蹙緊眉,手捂向小腹,冷汗刹那間布滿額頭。


    “阿姐?”


    盛元史正抑鬱喝悶茶,瞧芸娘情況不對,立馬上前。


    芸娘身子顫抖,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


    “阿姐!”


    盛元史看著從芸娘裙擺下彌漫出來的血跡,驚聲喊道。


    “請,請荀,荀神醫,過來。”


    “快!”


    芸娘咬緊唇,艱難的吐字,指尖捏的發白,小腹處劇烈的絞痛和身下不斷湧出來的血,讓芸娘心裏浮起巨大的不安。


    “快來人!”


    盛元史朝外喊,“阿姐,你別怕,我這就去叫荀神醫!”


    和侍女一起把芸娘扶上床榻,盛元史撩起袍子,就是往荀修的院子狂奔。


    “這種小事,楊主事拿主意就行,不必往我這稟報。”


    李易將卷宗放下,閑閑的開口。


    “大人,你現在越發混日子了。”楊奉斜著李易。


    “手底下有能人,我幹嘛還累活累活的,不能耽誤你發光發熱啊。”


    “天底下像我這樣願意給下屬表現機會的上級,屬實難尋,你要珍惜啊。”李易語重心長。


    楊奉眼皮子上翻,不等他懟李易,歡吉急步進了來。


    “姑爺,小姐出事了!”


    幾乎一瞬,楊奉見李易從他眼前飛過。


    速度快的,楊奉都來不及看清他的全影。


    以最快的速度,李易迴了府。


    “荀叔,芸兒是怎麽了?”


    喘了口粗氣,李易問出屋的荀修。


    荀修麵色凝重,領李易到一旁,“她中了毒,潛伏了許久,名為絕嗣,是溱國皇室的禁忌之物。”


    “文宗帝時,呂妃善妒,但凡有女子懷上龍嗣,結果必是流產而亡。”


    荀修緩緩說道,李易怔在那裏,“絕嗣?”


    他目光看向荀修,荀修搖頭,“此毒極為詭異,能保住大人尚且不易,更別說未成形的胎兒了。”


    李易嘴巴無意識的張合,腦子裏一片空白,他踉蹌一步,扶著柱子,才沒有坐倒在地上。


    絕嗣?


    絕嗣……


    他在她身邊這麽久,竟連她中毒了都不知道。


    緩緩的,李易邁步朝屋裏走去。


    床榻上的人兒,往昔紅潤的臉,此時一片慘白,毫無血色,眉宇緊緊蹙著,似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李易心口一窒,他何時見過她這般虛弱的模樣,半蹲下,李易握住芸娘的手放在臉上,


    偏過頭,李易眼眶泛紅,


    將芸娘的手放迴被子裏,李易轉過身朝外走,每走一步,他眼底翻滾的冷意就凜冽一分。


    “田戒,查!”


    “究竟是誰在芸娘身上下如此陰狠的毒!”


    李易咬牙切齒,身上是森森的殺意。


    田戒不敢耽擱,甚至不敢多問,連忙去辦。


    “姐夫……”


    盛元史坐在台階上,眼睛紅紅的,望著李易,眼裏是哀色。


    “暫時別讓嶽父嶽母知道,先等……”李易咽了咽喉嚨,“先等你阿姐醒來。”


    盛元史點頭,埋首哭了起來。


    阿姐那麽期盼一個孩子,醒來後,會是何等難受。


    到底是誰,竟然如此陰毒,對一個女子下這種毒!


    將該安排的安排了,李易拖著身子迴屋。


    呆坐在榻邊,看著芸娘,李易捂臉而泣。


    他口口聲聲說護著她,就是這麽護的?


    “李易……”芸娘輕喚,聲音幹啞無力。


    “醒了,口渴嗎,我去給你倒杯溫水來。”


    李易抹了把臉,擠出笑,朝芸娘溫聲道。


    芸娘輕點頭,喝了兩口水,她看向李易,“我餓了,你去給我做碗雞蛋羹好不好。”


    “好。”


    李易扶芸娘躺下,給她掖好被子,李易低了低頭,腳步極輕的從屋裏出去。


    等李易走了,芸娘手摸向小腹,眼淚洶湧而下。


    她那麽想和他有一個孩子,她甚至想過那個孩子的模樣,小小的,粉粉嫩嫩,柔柔軟軟的一團。


    眉眼一定很生動,等大些了,會滿院子亂跑,跳著,笑著,喚著阿爹阿娘。


    芸娘揪緊被窩,壓抑的低泣,她都沒能知道他,他怎麽就可以這麽走了。


    聽著裏麵的哭泣聲,李易背靠著牆,以手握拳,抵住鼻頭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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