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陰陽家華水心


    像山瑾這樣的官家小姐,你請她吃頓飯,總不能帶著她去擠路邊攤吧,如果去稍微有點檔次的飯館,點幾個像樣的菜品,喝點小酒的話,一兩銀子又不見了。


    當然,倒不是席星辰真的心痛那一兩銀子,隻是山瑾跟他們在一起,有些事情確實不太方便。


    就比如剛才那個方案,因為有山瑾在,他們主隻能粗略地討論個大概,具體分工、實施、想要達成的目的等等,均不能擺在明麵上敞開討論。


    為什麽?是因為有些事情是要保密的。


    易經有雲: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相比如四人,山瑾隻是一個剛剛認識的外人。除了知道她是周巧倩的閨蜜外,其它一無所知。


    況且山瑾這姑娘出身高貴,從小嬌生慣養,任性妄為,怎麽看也不是那種能保守秘密之人。


    席星辰四人的宛縣之行,關係重大,容不得半點差錯。


    特別是經吳府一事後,席星辰便發現黃風寨的土匪,不但膽大包天,而且計劃周密,絕非隻曉得打家劫舍的烏合之眾。


    席星辰可以肯定,黃風寨的土匪背後,肯定有高人。這個人的存在,極可能是他宛縣撥亂反正的關鍵。


    正因為有這個人存在,席星辰覺得自己的目的、計劃、行蹤、能力,都不能太早讓黃風寨的土匪知曉,最好不要讓黃風寨知道有他們四人存在則更佳。


    席星辰就是要利用黃風寨的土匪對他們還一無所知,從容布置規劃,關鍵時候給他們致命一擊。


    要達到這個目的,保密尤其重要,這也是席星辰想要支開山瑾的原因。


    說到底墨家雖然存在了千年,但在席星辰看來,墨家本質上還是一個家族性質鬆散組織,人與人之間沒有多在的約束力,上下級也不太明顯。


    因此有些話席星辰不能放說得太露骨,得靠個人領悟。


    不過從段正華的反應來看,他是領悟到了。


    金波腦子和他師父一樣,不太喜歡用,因此極有可能一頭霧水。


    周巧倩慧質蘭心,想通此點並不難,但她與山瑾的關係,拖慢了她那顆聰明的腦袋運轉速度,需要給她一點時間。


    段正華抱怨道:“這個吳縣令,我們幫了他這麽大的一個忙,嘴上說得這麽好聽,也不知道賞咱們幾兩銀子。”


    “辰哥,段爺,不要怪我太坦白,你們兩個真正是鼠目寸光,白白送走了一個財神爺。”金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


    “是啊,剛才那位不是說她有銀子嗎?”段正華一臉懊惱的道。


    席星辰一臉無奈道:“段爺,你有點誌氣好不好。”


    段正華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人窮誌短,怕不得我哇!”


    潯陽城外的一個山城上,有兩人迎風而立。


    一人生得虎背熊腰,身姿挺拔,滿臉絡腮胡子,氣勢非凡。


    如果仔細看的話,此人與郭嘯海有幾分相似。


    隻是他的麵容深邃,目光堅定,渾身散發著一種決然不可侵犯的威嚴,宛若一頭正在獵食的猛虎。


    此人正是黃風寨大當家郭嘯海。


    郭嘯海身旁的那人一襲青衣,二十來歲,臉如冠玉,唇紅齒白,豐神俊秀,唯一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就是那雙眼睛有些陰褻,讓人一看便知此人是個多思善謀之人。


    此人正是黃風寨的謀士,名華水心,陰陽家天下行走。


    此次寧衝校場奪將,郭嘯海偷襲吳府的手筆,正是出自他之手。


    “大當家,行動失敗了,咱們走吧?”


    華水心的聲音低沉但很有磁性,語速平緩,說出來的每一字都似被賦予了某種音律,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聽,至於他要說什麽,似乎反而不那麽重要。


    “如果就這樣走了,我那三弟就白死啦?”郭嘯海有些怒意道。


    郭嘯海的聲音有些沙啞,但中氣了十足,尤其是在發怒的時候,豹眼圓睜,氣勢甚是攝人心魄。


    也怪不得郭嘯天如此憤怒,他原本有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兩個月前,他的二弟、四弟以及五妹一家,被人殺死在了姚莊,現在三弟又死在了潯陽,兄妹五人,如今天就隻剩下他一人了。


    短短兩個月,就失去了四位至親,這種事任誰也接受不了。隻是郭嘯天從來沒有想過,那些死在他屠刀之下,被他賣去南洋當豬仔的人,也是有父母兄弟、妻兒子女的人,他們又何嚐受得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計謀被人識破了,就要及時止損。”華水心沒有被郭嘯天的氣勢幹擾,依舊保持著他獨有的節奏,緩緩說道。


    “寧衝和二十幾個兄弟被擒,我們不管他們,他們也得死在潯陽城中。”郭嘯天指著潯陽城方向,大聲道。


    “大當家,你想進城救人?”華水心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問道。


    “有何不可?”郭嘯天說道。


    華水心輕歎了口氣,道:“事可一而不可再,偷襲吳府的事情暴露後,整個潯陽府都會有防備,我們根本進不了城;即便進得去,那也是徒增傷亡,沒有一點意義。”


    “我說了,三弟不能白死,寧衝不能不管。”郭嘯天終於控製不住情緒,胸口劇烈起伏著,咆哮著,


    “偷襲擊吳府的主意是你出的,校場奪將的主意也是你出的,既然主意都是你出的,你就得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否則……否則你就得給他們陪葬。”郭嘯天雙目血紅,一字一句道。


    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第一步,就可能走錯了。


    華水心聞言,眼中精光突然閃爍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如初。


    作為一個謀士,時候要保持冷靜,不能被情緒左右。


    華水心剛出山的時候,想找個地方施展一下胸中所學,機緣巧合下,認識了郭嘯天。郭嘯天彼時正在做販賣“豬仔”的生意,正缺一個出謀劃策之人,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接觸之後,華水心便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心太急,第一步就走錯了。


    華水心代表陰陽家行走天下,最終是要和儒家、兵家、法家、墨家等諸子百家的英才同台競技的,郭嘯天畢竟隻是一個打家劫舍的土匪,這就決定了他隻能看到眼前的那點蠅營苟苟,而且還走的是歪門,注定上不得台麵。


    華水心胸中有韜略,有心另覓良木,但此時大衍王朝雖被外強蹂躪,四方諸侯未動,民間偶有暴動,亦未形成氣候,無枝可依,華水心也隻能苟在黃風寨,以待風起。


    校場奪將和偷襲吳府的手筆,是華水心閑來無事小試牛刀,無奈黃風寨的土匪確實不堪大用,好好的謀略被糟蹋了不說,還搭進去了三當家郭嘯海和六當家寧衝,真正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話雖如此,但有一點郭嘯天說得沒錯,主意是他出的,無論結果如何,這個尾還得他來收。


    華水心說道:“要救寧衝,隻有兩條路:一是劫獄;二是劫法場。不過現在,我們還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郭嘯天問。


    華水心道:“吳誌遠招募了五百衙役,並且還在潯陽府得了軍火,不出一月,他必定去宛縣赴任,我們隻當如此,便可大功告成。”


    華水心將他的計劃給郭嘯海說了一遍,郭嘯海臉上露出驚疑之色,道:“如此真的可行?”


    華水心肯定道:“這個自然,不過細節還需要打磨。”


    “上次你也是這麽說的,可結果呢……”郭嘯天顯然不喜歡華水心老神在在的語氣。


    “那隻是個意外。”麵對郭嘯海的此地無銀三百兩,華水心隻能耐著性子解釋。


    華水心見郭嘯天臉色依然陰沉,隻能又說道:“據城中的暗子傳迴來的消息,寧衝在校場奪將時,開始時是挺順利的,連金刀鏢局的少鏢頭都敗在了寧衝刀下,隻是後來不知從哪裏冒出三人,其中一人與寧衝在擂台大戰了三百迴合,最後寧衝落敗,失手被擒。”


    “三當家那邊也是這樣,本來就快要抓到吳霸天和他的兩個兒子了,也是突然冒出來一人,手裏拿著一柄威力巨大的火銃,不僅救了吳霸天一家,三當家更是當場戰死。”


    華水心話雖說得委婉,但他的心裏卻認為,再好的謀略,如果讓一群豬去執行,那也是白搭。


    就比如寧衝那小子,仗著一身蠻力,小尾巴平時拽到天上去了,結果應招的人中隨便跳出一個人便打不過。


    還有那個三當家郭嘯海,幾十個人打一個,結果還鬧得全軍覆沒,華水心實在是醉了。


    最搞笑的還是郭嘯天,自己的手下沒用,結果還將責任推給了出謀劃策的人,這讓華水心又在後悔那個將就的決定。


    良禽擇木而棲,自己的良木又在哪裏呢?


    由於有了心事,華水星好看的眉毛又皺了起來。


    “查出那兩人的來頭了嗎?”郭嘯天以為華水心感受到了他的威脅,於是問道。


    “沒有。暗子傳迴來的情報中,隻說那三人也是來應招衙役的。因此我們當務之急,就是先要將這三人的找出來,免得到時再出亂子。”


    華水心說的這番話是敷衍,也是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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