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李夏出現了錯覺,有一種自己從沒和齊木分手過的錯覺,那這種感覺很快消散。


    她掰開對方的手,往後挪了兩小步,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後說:“這些還輪不到你來問,半年沒見,你這演技真是進步飛快,差點被你騙了。”


    齊木上前伸手想觸碰對方,李夏眼疾手快的躲過,齊木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也沒再想接近對方。


    李夏繼續說道:“和我去買明天的飛機票,如果你願意跟我迴國,我可以當什麽都沒發生,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倆就真的完了?聽明白了嗎?”


    齊木是真的瘦了很多,昨晚隻是粗略看到對方背影,夜裏光線暗根本沒看清齊木的臉,這會李夏才看清麵前的人。


    對方的眼睛不似從前那樣明亮,似乎少了一絲生機,還帶著淺淺的黑眼圈。


    以前輪廓分明的臉部線條變得更加鋒利,是那種清瘦下的鋒利。臉上長著參差不齊的胡須,應該是胡亂剃完重新長出來的。


    他好像變得愛戴帽子,愛穿黑色,李夏兩次看到對方他都戴著帽子,一身黑,身上的煙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並不好聞。


    本來意氣風發的少年,恍然間老了十歲,變得滄桑沒有生機。


    李夏的語氣也不由軟了下來,她說:“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們現在去買票。”


    齊木說不出話,他眼神飄忽不定,就在李夏以為對方要拒絕時,他小心翼翼的說道:“我願意的,可......”


    可他的護照身份證,一切有關的材料都不在他手裏的,這些都被劉梓昕拿走了。


    李夏想等對方說出個所以然來,但顯然齊木沒打算再說下去,李夏低頭盯著自己的鞋,然後假裝不以為意的說:“明白了。”


    隨即轉身朝購票窗口走去,齊木就這樣跟在她身後,沒有阻止沒有挽留也沒有解釋,更沒有說原因。


    李夏買完機票後快步走出大廳,齊木依舊跟在她身後,轉彎走進巷子時,她停下腳步,來不及急刹車的齊木整個人撞到李夏。


    他剛想關心下對方有沒有被撞疼,李夏提高音量說:“我們現在的關係沒好到可以一起走吧?”


    齊木:“我......”


    李夏沒有迴頭,她掏出手機拍了下自己的機票信息,然後發微信給齊木,分手過後的第一條消息,齊木手機響起。


    李夏笑了笑嘲諷道:“原來手機沒壞啊,起飛前都是機會,起飛後你不來,以後也別來了。”


    說完朝酒店走去,齊木沒再跟著對方,李夏的話在他心裏紮根,深深的紮進心裏。


    江淮舟因為是臨時跑來,國內還好幾個緊急事等著他,他再三確認了李夏不會再喝酒後離去。


    李夏四仰八叉的癱在床上,齊木的樣子在腦海裏放大再放大,她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心想,才半年時間齊木吻人的技術退步了嗎?怎麽變得那麽青澀?他不是有女朋友嗎?


    她想象著齊木在國外的日子,想象著齊木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想起昨晚齊木被女生挽著的場景......


    昨晚。


    劉梓昕挽著齊木迴家,就在齊媽媽迴房間後,齊木立刻甩開了對方的手,臉上的笑容也即刻轉為厭惡。


    他從冰箱裏拿出啤酒,單手拉開易拉罐拉環,接著猛喝幾口後在沙發上坐下。


    劉梓昕站在原地看著對方每天重複的行為,她抱怨道:“成天抽煙喝酒,早有一天害死你自己。”


    齊木則是冷冷的一句:“我現在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照顧齊媽的周紅從廚房走出問:“要吃夜宵嗎?”


    劉梓昕迴答:“不用了,你去樓上休息吧,我沒叫你下樓別下樓。”


    對方應了一聲好的後快步上樓,周紅已經習慣了這兩人仇人般的氛圍,除了在齊媽麵前她們就沒有友好相處過,準確的來說是齊木單方麵不友好。


    周紅上樓後,劉梓昕開始一件又一件的脫下自己的衣服,然後走到齊木麵前極盡風情的勾引著對方,齊木絲毫沒有迴應,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給對方。


    劉梓昕在他身邊坐下然後一點點靠近,就在唇快要貼到對方臉時,齊木淡淡的說了句:“你可真像個婊子。”


    劉梓昕氣炸了揚手要給齊木一巴掌,齊木一把撇開對方的手:“還是個倒貼的婊子。”


    說完起身出門,留下劉梓昕一個人在客廳裏發瘋。


    這半年裏劉梓昕為了讓齊木碰自己,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齊木對她的厭惡早已滿到溢出,除了在媽麵前,其他時間他連看都不願意看對方,跟別提碰對方。


    劉梓昕對齊木的感情已經偏執到近乎扭曲的地步,早已不單單是喜歡,已經是一種變態的占有欲。


    齊木照例在一家破舊的旅館住下,現在的齊木總覺得自己就應該過這樣的生活,就應該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活著,任何美好都不屬於他。


    他合衣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發黴的汙漬,和那盞忽明忽暗的燈,牆壁上的壁紙早已發黃脫落,僅有的電器燒水壺,壁上是一層厚厚的汙垢。


    房間隔音效果極其不好,隔壁情侶的歡愉聲好像就發生在身邊,女人的呻吟聲加上板床的吱呀聲此起彼伏,一波接著一波。


    齊木掏出手機看著視頻裏的李夏,一遍又一遍。


    這半年裏他一直都睡不好,隻有在吃安眠藥的情況下才能勉強入睡,醫生說他有輕微抑鬱症,且症狀在不斷嚴重,隻有在看這些視頻時心情才緩和些。


    齊木一夜無眠,睜眼到天亮。


    李夏從巷子口離開後,齊木沒有再跟著對方,他看著李夏漸漸消失的背影,在巷子口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直到煙盒空空。


    第二天。


    李夏早早的來到了機場,她拿著那張機票,祈禱著齊木會來。


    齊木在外麵待了一夜,淩晨九點才迴家,一進門劉梓昕就在齊媽麵前倒苦水,接著齊媽拿起掃帚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齊木,齊木沒有反抗默默忍受著。


    對方打累停止後,齊木伸手對劉梓昕說:“把身份證護照還我。”


    劉梓昕的臉刹那間綠了,她大聲道:“你想幹什麽?你要離開我?你......”


    齊木沒有迴答對方的問題,再次重複著:“把身份證護照還我。”


    劉梓昕:“我絕不可能給你,你想都別想。”


    齊木摘下帽子,拿起桌旁的玻璃擺件,抬手狠狠砸在自己腦袋上,劉梓昕和齊媽還有周紅被徹底嚇傻。


    血從額頭流下,齊木還在重複著那句:“把身份證護照還我。”


    劉梓昕被嚇哭了,齊媽捂著頭開始驚叫,周紅趕忙去拿藥箱。


    齊木平淡的表情出現痛苦,他朝齊媽哀求道:“媽...你好好看看,我才是你的孩子啊,我快活不下去了,可不可以心疼心疼我啊?媽......”


    齊媽根本聽不進去齊木的話,隻是抱著頭驚叫著,齊木閉眼忍受,然後冷冷的看向劉梓昕說:“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身份證和護照...”他一字一句道:“那我們一起死吧。”


    說完跑上樓,劉梓遲疑了片刻也跟著上樓,齊媽看到劉梓昕上樓,她一邊驚叫一邊跟著劉梓昕。


    齊木衝到劉梓昕房間翻來覆去,他將那些東西統統倒在地上,沒有看到身份證和戶口本就接著找,接著翻。


    劉梓昕站在房間門口,看著滿地狼藉嚇哭了,她說:“齊木,你瘋了嗎?那個女人到底你和你說了什麽,你在發什麽瘋......”


    齊木端著抽屜的手頓了頓,他迴頭有些病態的語氣說:“我他媽早就瘋了,趁我還沒瘋到殺人,趕緊把身份證和護照給我。”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劉梓昕被嚇得不敢上前,周紅拉著齊媽不斷安撫,對方才漸漸停止驚叫,齊木翻了大概半小時還是沒有找到。


    他踩著滿地的東西走向劉梓昕,然後一把拽著對方的頭發拖到陽台那,劉梓昕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快要被掀開。


    齊木把對方仰麵扣在陽台邊上,她的兩隻腳離地,十分沒有安全感。


    齊木異常暴躁的說:“我最後再說一遍,把身份證和護照給我,不然我弄死你。”


    此時的劉梓昕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齊木真的瘋了,那種失控的發瘋。


    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齊媽看到這一幕,一直敲擊著自己的頭說:“好痛...梓昕媽媽的頭好痛...好痛頭好痛。”


    一邊說著一邊來迴踱步,周紅在她身旁安撫著,但對方好像都沒聽見。


    齊媽突然想起什麽,她想起自己有個兒子,想起自己吃安眠藥自殺,想起齊景年,想起這些年的這種種,她安靜了下來,露出一個周紅從未見過的笑。


    然後語氣平淡的說了一句:“該結束了。”


    說完衝到另一邊陽台上跳下,隨著嘭的一聲一切仿佛按下了暫停鍵,齊木的理智開始一點點恢複,恐怖的現實讓他不敢迴頭。


    他放下手裏的劉梓昕,然後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周紅呆滯了兩三秒跑到陽台上驚叫道:“啊,快叫救護車...救護車...”


    齊木記不清自己是怎麽從地上起身的,也記不清自己是怎麽上車的,自己又是怎麽到醫院的。


    他蹲在手術室門口,蜷縮成一團整個人都在發抖。


    耳邊是醫生和劉梓昕的對話,失血過多、搶救難,幾個字在齊木的耳朵裏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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