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濃的迴答,屠長冬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起來,中氣十足。


    “怎麽,我老頭子長得這樣嚇人啊?”


    阿濃坐姿端正卻並不顯得緊張,她與屠長冬對視著,迴答道:


    “還行,我覺得不怎麽嚇人。”


    屠長冬再次笑起來。


    隔著一段距離,站崗的士兵都聽到了他的笑聲。


    屠長冬:“你不怕就行!”


    他把點菜器遞給阿濃,說道:“來,拿菜單看看,你們喜歡吃什麽就點什麽。”


    阿濃倒是也不客氣,道了謝接過點菜器。


    她翻了翻菜單,點了幾樣她和林清野都喜歡吃的。


    之前阿濃在外麵不好開口說話,林清野就是她的代言人。


    但事實上,林清野並不怎麽愛說話,也不怎麽愛和別人打交道。


    所以現在阿濃能開口說話之後,在外麵說話的人就變成了阿濃。


    而林清野,基本上是沉默的。


    不過屠長冬也並不是隻跟阿濃說話,也跟林清野說話。


    屠長冬誇林清野天賦之力很好,又說起他的天賦是飛行之力,也有對羽翅,不過是白色的。


    屠長冬是雙天賦之力,除了有對羽翅,他還是精神係的控製之力。


    屠長冬的天賦等級,是目前最高的十二級。


    所以哪怕他平時很收斂,那壓迫感也會帶出來。


    其實林清野麵對屠長冬的時候,還是緊張的。


    隻是他麵上穩得住,就沒表露出來。


    林清野很緊張屠長冬會察覺到他的異常。


    畢竟,他不是純正的人類……


    不過屠長冬還真的沒發現他的異常。


    他在跟林清野說看過他的戰鬥視頻迴放,又說起他有幾處習慣改變之後可以變得更強的地方。


    屠長冬一針見血,說得林清野一下子就理解了。


    他眼睛亮了起來,也顧不上擔心什麽了。


    林清野現在是恨不得馬上飛出去,試試屠長冬說的方法!


    屠長冬哈哈笑起來,說道:“不著急,等咱們吃完飯的。”


    林清野就隻得按捺下來,點點頭。


    點好的菜都一一上齊了。


    屠長冬先拿起筷子,對阿濃和林清野說道:“吃吧,不用拘束。”


    阿濃和林清野也拿起筷子。


    屠長冬不講究食不言,所以就算是在吃飯,也和阿濃他們說話。


    一頓飯,吃了半個多小時。


    等吃完後,服務員過來收拾餐桌,再上飯後茶點。


    “我小的時候,人們對巫女的惡意,還要更大更強烈。”


    屠長冬抬眼,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看著阿濃:


    “但是我,從來不覺得巫女是人們口中所說的那樣,是邪惡和不祥的。”


    屠長冬喝了一口清茶,然後像是講故事一樣開口:


    “跟你們說個秘密吧。”


    “其實巫女絕跡,不到百年。”


    “我五歲時,曾也見過真正的巫女……”


    屠長冬出生在某個偏遠的小村莊。


    因為母親難產,生他的時候死了。


    他出生沒多久,父親也出意外死了。


    又過一年,他爺爺也死了。


    本來因為母親難產而死,村子裏就有人傳說他命硬克親人,是天煞孤星。


    後來他爸爸和爺爺接二連三地死了,大家就更是這樣說。


    奶奶一個沒什麽勞動力的老太太帶著他艱難求生。


    大伯家倒是礙於麵子留他們住在家裏,但他和奶奶過得並不好。


    屠長冬五歲那年,遭了天旱。


    大伯一家本來就克扣他和奶奶的糧食。


    奶奶為了讓他吃飽,自己活生生餓死了。


    不知道是誰,說他就是克星,說旱災也是因為他招來的。


    他們要燒死他,平息天怒。


    和他一起要被燒死的,是同村的一個小女孩。


    她比他大七歲,也不過剛剛十二歲而已。


    她當時被打得遍體鱗傷,已經奄奄一息。


    村民們說她是巫女,也要把她燒死。


    可屠長冬記得她,她家庭幸福,父母都很疼愛她。


    曾經他餓得拔草吃的時候,她還給他吃了自己的雞蛋。


    可那些人,卻說她是巫女。


    村民們不顧她親人的阻止哭求,也要燒死她。


    火燃了起來。


    很快,他們被烈火包圍著。


    剛開始的時候屠長冬被火炙烤得很疼。


    依稀間,他似乎聽到了旁邊小姐姐的聲音。


    “我以巫女之名詛咒——烈火,無法傷你。”


    然後他的炙熱感,消失不見。


    他的周身仿佛被一層什麽東西包裹住一樣。


    身上捆綁著他的繩子被燒斷,衣服都被燒掉了,他的皮膚和頭發依舊完好無損的。


    屠長冬跑到小姐姐身邊想要抱住她保護她,然而她本來就被打得重傷,火勢很猛。


    等屠長冬抱住她的時候,她已經死掉了。


    屠長冬躲在火裏,仇恨地看著外麵那些村民。


    怕燒不幹淨兩個‘禍害’,他們放了很多幹柴。


    屠長冬不敢出去。


    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出去了,那些人會再次抓住他。


    火燒不死他,還可以有其他辦法弄死他。


    所以他不能出去。


    火一直燒到了天黑,所有村民們都已經離開了。


    屠長冬光著身子,走出了火堆。


    他最終沒能護住小姐姐的屍體。


    因為她的詛咒,並不包括自己。


    屠長冬趁著夜色,逃離了村子。


    他在外麵流浪了好些年,那個‘烈火無法傷你’的詛咒,好像一直伴隨著他。


    有段時間,他還以此賣藝生存。


    直到十二歲那年,屠長冬覺醒了天賦之力。


    他去了能力學校上學,畢業後就進了軍隊。


    屠長冬天賦高,人也聰明。


    加上敢拚不要命,他晉升得很快。


    第一次升職的時候,屠長冬迴去過村子一次。


    然後他才發現,那個村子早就不複存在了。


    問了隔壁村子的才知道。


    原來他們燒死了巫女之後,村子裏就爆發了一場瘟疫。


    這瘟疫也奇怪,其他村子的人都沒事,就是這個村子的人遭殃,然後全都死了。


    屠長冬跟阿濃他們說完這個故事後,沉默了幾秒。


    然後才說道:“巫女從來不是不祥的,隻是有些人,總喜歡在發生不好的事情時,找一個替罪羊。”


    “雪濃丫頭你放心,隻要我在一天,就能讓你不遭這樣的罪。除非,你本身是個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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