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子裏,世家公子愛上歌姬之後,就開始對她窮追不舍。


    每日都去看她,聽她唱歌。


    在其他客人調戲她的時候,也會出手解圍。


    甚至為了能讓歌姬免於被別人調戲,他會花高價將她每天都包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歌姬對於世家公子的追求是拒絕的。


    她甚至兩人身份上的差距,知道除非她願意為妾,要不然她與那世家公子是沒有可能的。


    但,歌姬不願意為妾。


    隻是隨著時間長了,歌姬越發動搖起來。


    在世家公子承諾永遠隻愛她,如果不是身份所困,一定娶她為妻這樣的話語中淪陷。


    歌姬終於答應了跟世家公子在一起。


    但正如她一開始就知道的,除非為妾。


    於是歌姬成為了世家公子的妾室。


    剛開始的一年,歌姬與世家公子恩愛異常。


    世家公子未曾娶妻,後院就隻有她一人。


    後來,世家公子被父母安排親事,娶了個門當戶對的妻子。


    歌姬很難過,但世家公子依然哄著她,說哪怕是娶妻也依然隻愛她。


    世家公子成親後,為了尊重妻子,一個月裏,總有半個月在妻子房裏。


    這些,歌姬早有心理準備,也默默接受。


    但讓她無法接受的,卻是世家公子愛上了一位姑娘,要納她為良妾。


    曾經說的隻愛她一人,短短不過兩年,那愛仿佛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歌姬心灰意冷,想要世家公子放自己離開,那世家公子卻不願意。


    故事的結局,是歌姬自縊了。


    她留下的遺書,是若能迴到從前,她不會做現在這樣的選擇。


    這話本子是在告訴世人,男人承諾就像是放屁,身份地位差距是條鴻溝。


    阿濃看完之後,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倒是後麵跟著她看的盛雲霄給氣著了。


    “這個姓柳的真不是個男人!既然承諾了就要做到,做不到又不放人離開!”


    “你少看點這樣的話本子,至少我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阿濃扭頭去看盛雲霄,像是沒想到他剛剛竟然跟她一起看的。


    看盛雲霄黑著臉,阿濃反而笑了笑,說:


    “七爺是不是這樣的人,我不知道。”


    “但這世上,這樣的人也有不少。”


    “許知州後院的舞姬院裏,曾經有一位對我很好的姐姐。”


    “那位姐姐比我大八歲,我被許知州買了帶迴舞姬院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那裏了。”


    “她對我很好,在我學不會舞蹈動作被師傅懲罰的時候,會偷偷給我送吃的,也會為了讓我少點受罰,每天幫我糾正動作。”


    “晚上我在被窩裏偷偷哭的時候,她也會抱著我安慰。”


    “那位姐姐十六歲那年,遇到了一位世家公子。”


    “世家公子本來是遊玩到化州,許知州想要巴結他,就邀請了他來府上做客。”


    “世家公子對姐姐一見鍾情,許知州自然看出來了,就將姐姐送給了他。”


    “姐姐跟隨那位世家公子離開後,經常給我寫信。”


    “一開始,她的信裏都充滿了快樂,說世家公子對她很好,他們一起遊山玩水。”


    “她說,知道他們之間的身份差距,但世家公子承諾隻愛她。”


    “不過一年時間吧,姐姐寄迴來的信,就不快樂了。”


    “她說跟著世家公子迴家了,才發現他已經娶妻,甚至連妾室都有了好幾個。”


    “而世家公子的愛,也很快就給了別人。”


    “姐姐給我的最後一封信,是告訴我,人活著,要清醒一點,不要自欺欺人,也不要信男人。”


    盛雲霄沉默下來。


    他終於明白阿濃為什麽要執著於,二十歲之後,要恢複自由身離開。


    原來,是因為她的身邊,有個活生生的例子。


    盛雲霄想說,他和那些男人不一樣。


    他肯定會信守承諾的。


    可是,他又有什麽理由,要阿濃相信他的承諾呢?


    盛雲霄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對阿濃說什麽。


    和盛雲霄的沉默比起來,阿濃卻笑得豁達。


    她從盛雲霄懷裏坐起來,摸了摸頭發,已經幹了。


    “時辰不早了,七爺,我們早些歇息吧。”


    盛雲霄點點頭,跟著阿濃起身去了裏間。


    兩人躺在床上。


    盛雲霄還是躺在外麵,阿濃躺在裏麵。


    阿濃依舊和往常一樣,背對著盛雲霄躺著,兩人的中間還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盛雲霄也側躺著,就那麽看著阿濃。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伸出手,將阿濃撈進懷裏摟住。


    阿濃顯然是還沒有睡著的,也沒有推開盛雲霄,反而調整了下,在他懷裏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


    盛雲霄空落落的心,在這一瞬間,就像是被填滿了一樣。


    他低頭吻了吻阿濃的發頂,低聲道:“睡吧。”


    阿濃輕輕應了一聲。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阿濃醒來的時候,盛雲霄依舊已經離開了。


    阿濃起床後,才用完早膳,聽溪閣就迎來了一位訪客。


    何嬤嬤表情凝重地來告訴阿濃:“溫姑娘,我們侯夫人來了。”


    聽說汝陽侯夫人來了,阿濃倒是有些驚訝。


    她預想到汝陽侯夫人可能會來找她,但沒想到會這麽快。


    驚訝過後,阿濃對何嬤嬤說道:“既然侯夫人來了,那快請她進來吧。”


    阿濃叫小梅和小竹給她重新換了身衣裳,又梳了頭。


    本來她想著也不出門,就穿得比較隨意,頭發也隻是用一根絲帶鬆散地束著。


    要見汝陽侯夫人,不管怎麽說,還是要穿戴整齊些。


    汝陽侯夫人被薛管事領著往聽溪閣裏麵走。


    汝陽侯夫人一邊走,一邊四處參觀。


    “這裏布置得倒是不錯。”汝陽侯夫人說了句。


    薛管事笑著應是。


    汝陽侯夫人看了他一眼,又問他:“老薛啊,你覺得住在這裏的那位姑娘,是個什麽樣的人?”


    薛管事老老實實迴答道:“迴夫人話,溫姑娘性格溫柔,對待下人們都很和善。”


    汝陽侯夫人卻是冷哼了一聲。


    她認為那個舞姬,不過就是裝裝樣子罷了。


    汝陽侯夫人自認自己看人向來很準很厲害。


    等她見到那個舞姬,必定要看清楚她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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