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濃先用藥給盛雲霄止血,然後才用帕子打濕了熱水,幫他把手臂上的血擦拭幹淨。


    她包紮傷口的動作不是很熟練,但做得很是認真。


    盛雲霄全程都垂著眸,看著阿濃給他處理完傷口,還順便幫他擦了擦身上的汗。


    水匪來偷襲的時候,本來就是深夜,這會兒更晚了。


    盛雲霄重新穿上裏衣,就讓阿濃先去睡。


    至於他,則是準備去看看剩下的幾個活口。


    阿濃緊緊盯著盛雲霄,問道:“這樣晚了,七爺還不睡嗎?”


    盡管阿濃極力掩藏了,但盛雲霄還是看到了她眼裏的害怕。


    想來,今晚的事情還是嚇到她了。


    盛雲霄被阿濃看得一陣心軟。


    他放緩了語調說道:“你先睡,我到房外囑咐長福幾句話就來。”


    聽說盛雲霄隻是去房間外麵,阿濃鬆了口氣。


    她點點頭,往裏間走去。


    剛走兩步,阿濃又停下來,迴頭不放心地看向盛雲霄。


    盛雲霄勾唇笑了笑:“爺很快就迴來。”


    阿濃輕輕頷首,繼續往裏間走去。


    盛雲霄說話算話,就在房間外麵交代了長福幾句話,然後就迴來了。


    阿濃已經躺在床上,睡在裏麵。


    盛雲霄在外側躺下。


    他傷到的手,正好不用擔心會被阿濃睡著後不小心碰到。


    盛雲霄躺下後,當然沒有馬上睡著。


    船上很安靜,甚至連水聲都很小。


    盛雲霄耳邊,是阿濃的唿吸聲。


    他聽著阿濃的唿吸聲,就知道她也沒有睡著。


    盛雲霄偏過頭問阿濃:“怎麽?有爺在,你還害怕?”


    阿濃往盛雲霄那邊靠了靠。


    兩人睡覺,除非盛雲霄主動摟著阿濃,要不然寬大的床上,阿濃會盡量和他拉開距離。


    像現在,就算阿濃往盛雲霄那邊靠了靠,也還是跟他間隔了大概一個拳頭的距離。


    盛雲霄聽到阿濃嗯了一聲,輕聲道:“是還有點害怕,七爺,那些水匪,還會再來嗎?”


    “別怕,他們不會再來了。”盛雲霄伸出手,直接將阿濃摟進懷裏。


    他的手輕輕拍了拍阿濃手臂,黑暗中,他的嗓音沉穩,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睡吧。”


    阿濃靠在盛雲霄懷裏沒有動,點點頭:“嗯。”


    沒一會兒,盛雲霄就聽到了阿濃平緩的唿吸聲,睡著了。


    阿濃這樣依賴他,讓盛雲霄很受用。


    黑夜中,他的唇角不受控製地微微上揚。


    心情上的愉悅,都讓他忽略了手臂上隱隱傳來的疼痛。


    .


    阿濃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盛雲霄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小梅和小竹守在她房間裏。


    見到阿濃醒來後,小梅和小竹就過來服侍她洗漱。


    小竹一邊給阿濃梳頭,一邊說道:“七爺給姑娘留了話,讓您不用等他用早膳。”


    阿濃點點頭,也不問盛雲霄去哪裏了。


    船還沒有靠岸,盛雲霄總歸是在船上。


    盛雲霄是去了這艘船的負一層,昨天晚上的水匪,還有幾個活口。


    他天沒亮就醒了,然後去了負一層審問那幾個水匪。


    這些水匪,來自一個很是猖獗的幫派,叫做霸水幫,寓意水中霸主。


    霸水幫在這片水域很多年了,狡猾得很。


    每次朝廷想要剿匪,都找不到他們的老巢。


    而且就盛雲霄調查所知,霸水幫背後,還有官府的人做內應。


    這一次,也許還能順便把那藏在官府裏的人揪出來。


    盛雲霄折磨人的手段多得是,那幾個水匪剛開始嘴還很硬,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


    對於長福和長安的問話,他們也都說隻是看見這艘船不想普通人搭乘的,就直接來打劫了。


    不過沒堅持多久,這幾個水匪就開始哭爹喊娘地求饒了。


    其中一個算是領頭人的水匪,哭嚎著大聲喊道:“我招我招!我全都招!”


    盛雲霄端坐在椅子上,兩條大長腿交疊,坐姿慵懶。


    他的身後頭頂處,正好有扇小窗戶。


    外麵的陽光透過小窗戶照進來,將盛雲霄的大半身子都籠罩住。


    逆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臉,更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那水匪的哭嚎,盛雲霄像是沒聽到,也沒叫給他用刑的長福停手。


    水匪都要痛暈過去了,憋著最後一口氣快速說道:“是馬大人!是馬大人親自去找的我們幫主,說要跟我們做一樁買賣的!”


    水匪口中的馬大人,是臨州城的鹽運使馬士傑。


    鹽運使本來就是個肥差,這個馬士傑,竟然還和水匪有來往!


    聽到了有用的信息,盛雲霄這才輕輕抬起手。


    長福會意,立刻停止了對水匪的用刑。


    水匪已經被折磨得渾身是傷,現在長福停下來,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盛雲霄抬了抬下巴,對那水匪說道:“繼續說。”


    水匪這會兒隻想求盛雲霄可以放過他一馬,別再折磨他了。


    所以他對盛雲霄可以說是知無不言。


    “馬大人找到我們幫主說買賣的時候,我們幫主就問他,是什麽買賣?”


    “馬大人說、說振威將軍喬裝打扮,低調出行,身邊就跟了兩個隨從和三名女眷。”


    “隻要幫主派些人手……”


    “馬大人本來就和我們幫主常年合作的,所以我們幫主也沒多考慮就答應了。”


    “將軍!將軍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了,您饒了我吧!求您饒了我!”


    水匪說完就開始一個勁兒地求饒,眼淚鼻涕都糊了一臉,加上渾身的傷,看起來淒慘又狼狽。


    但像這樣能夠在霸水幫的幫主身邊的水匪,手上沾染的人命可不少。


    這些水匪,錢財要搶,人要殺。


    如果遇到女人,更是先淩辱後殺,手段殘忍。


    盛雲霄麵無表情地站起來,對長福和長安交代:“問清楚他們幫派的所在位置,傳信給長蠻他們剿匪。”


    長福和長安立刻應道:“是!”


    盛雲霄離開了負一層,去了上麵。


    他站在甲板上,吹著風,眸色晦暗不明。


    鹽運使馬士傑……盛雲霄和這人沒有過交集。


    盛雲霄知道,這個馬士傑,不是主使者。


    真正的主使者,是皇城裏的那位二皇子,盛雲霄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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