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他隻能念到這,他不知道太史簡和董狐是誰?雖然知道張良椎和《出師表》,可永寧公主和張幼薇不知道。


    張幼薇在他房中看見書上寫的那行字,“世間萬物人知多少?人不知並不代表沒有”既源於此。


    張幼薇對這行字的理解是巨狼和小灰,告知永寧公主,她也是這麽認為,卻不知這句話與巨狼和小灰毫無關係。


    這行字源於他對夢的感慨,在夢中他時常閱讀一些書籍,這些書有謀略、曆史、文學......


    他奇怪可無法說,話到嘴邊說不出口,連母親都不知這個秘密。


    他研究過夢的來源,知道這是極淨狀態下的一種反應,可這半年他越來越淨,卻再無這種夢境出現。


    “我畢業了?”他疑惑可無法證明,夢裏沒人給他頒發畢業證書。


    可這些知識卻牢牢地刻在他的心中,偶然感歎一句就惹禍了,禍從口出就是這麽來的。


    好在他能控製住不再往下念了,下一句是“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這一句念出來就麻煩了,大成王朝有齊國公和晉國公,可這個世界的曆史卻沒有春秋齊國和晉國,他沒法解釋這個問題。


    他念出的是《正氣歌》第一段,讓永寧公主和張幼薇讚歎不已卻感覺美中不足。


    這是正常反應,《正氣歌》的下一段才進入激情狀態,前麵本來就是鋪墊。


    可他絕對不會往下念了,伸出手卻聽張幼薇問道:“我倆的睡姿優雅嗎?”


    他想都不想就迴答:“你倆的睡姿太不雅了...”


    說到這反應過來,雙手緊急抱頭還是遮不住整個腦袋,兩雙玉手拍下的劈裏啪啦聲越來越有節奏,他的腦袋越來越暈,肯定自己被打成腦震蕩了。


    他沮喪,這輩子是練不成閉口訣了,禍從口出的錯誤一天竟能出現兩次,都是說話不經大腦惹的禍啊!


    可問題出在他身上,挨揍也是活該。


    昏昏沉沉中,他竟能想出這些道理,還發現自己的腦袋被掰過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你還看到了什麽?”


    他勉強睜開雙眼,看見一顆顆小金星在眼前一閃而過、後麵緊跟著一堆小金星再閃再過,急忙閉上雙眼微弱地迴道:“你是誰啊?”


    陳徹失憶了,他不認識永寧公主、不認識張幼薇、不認識孫供奉、不認識梁寬......


    失憶症連孫供奉也無可奈何,神醫也不能徹底了解大腦結構的神秘。


    孫供奉長歎、梁寬黯然、唐儀失落、侍琴眼中含淚,可永寧公主還再堅持:“他就是裝的。”


    而張幼薇冷靜下來心中懊悔,腦袋真不是隨便可以打的。


    可永寧公主仍然堅持:“屁股被打爛了、還被打斷了兩根肋骨,我倆不打他的腦袋還能打他的雙腿嗎?”


    她不打自招,張幼薇想緊急捂住她的嘴都來不及,於是孫供奉、梁寬、唐儀、侍琴一齊看向她倆,頭頂冒出無數個小問號。


    永寧公主隻能解釋:“他欠揍。”


    孫供奉等人一齊“哦”了一聲明白了,陳徹就是欠揍,為何欠揍不要問。


    可永寧公主還是怒氣不減,催促孫供奉盡快治好他的失憶症,她要對他繼續實施強製措施。


    可孫供奉對此束手無策,無奈地說道:“明早醒來看看情況吧。”


    孫供奉說的明白,這病無法治療,全靠自己解決。


    於是永寧公主下令,將陳徹抬進小樓進行密切觀察,堅決拆穿他的偽裝行為。


    “他就是偽裝...”永寧公主在失憶症方麵竟比孫供奉有經驗,診斷下達抬走陳徹,讓他再次趴在那間屋裏,聽著宮女們的嘰嘰喳喳:


    “好可憐啊!不知怎麽得罪了公主和幕僚長?”


    “一定是對公主和幕僚長心存不軌。”


    “不可能,若是如此他的腦袋早落地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就是他作的詞,公主愛才。”


    “不可能,公主愛才,但敢對公主不軌,不管多大的才,腦袋都會落地。”


    她們嘰嘰喳喳,隨著兩道腳步聲傳來一哄而散。


    永寧公主進屋關好房門,坐在床邊伸出一臂抱起他的上身,另隻手伸進他的懷裏、嘴裏說道:“失憶了好辦,收迴銀票抬出去埋了。”


    她這麽說還真的這麽做了,將他懷裏的銀票全部掏出來,鬆手讓他嘭一聲趴在床上,揚起手中的銀票得意的說道:“現在可以將他埋了。”


    張幼薇急忙製止,奪過她手中的銀票,又掏出剛才的那遝銀票,合成一遝坐在床邊輕聲說道:“陳徹、這些銀票都是你的了。”


    她將銀票伸到他耳邊輕輕抖動,一遝銀票發出嘩啦啦的聲音真好聽,可陳徹還是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見他這副神態,永寧公主蹲下身子,伸手將他的腦袋掰過來、惡狠狠地說道:“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裝將你抬出去埋了。”


    陳徹呆滯地看她一眼、傻傻地問道:“你是誰啊?”


    永寧公主怒道:“你不認識我總該認識它吧?”


    她將銀票從張幼薇手裏拿來,在他眼前晃一晃。


    陳徹呆滯地看著這遝銀票、傻傻地問道:“這是什麽?”


    永寧公主介紹:“這是銀票,可以當錢花也可以取出銀子。”


    陳徹還是傻傻地問道:“銀子做什麽用?可以吃嗎?”


    永寧公主耐心解釋:“銀子可以買很多好吃的,比如...”


    說到這她頓住,不知陳徹愛吃什麽?


    轉臉看向張幼薇,卻看到張幼薇張嘴,聽到她說“小心”時手中一空銀票消失。


    陳徹將銀票迅速揣進懷裏,坐起身靠在牆上大笑、得意洋洋地說道:“略施小計銀票到手...”


    說完這話立刻發出警告:“警告一...”


    可他發不出“警告二”了,永寧公主撲了上來,她要氣瘋了,連張幼薇都撲了過來。


    可她倆想要搶迴銀票就是癡心妄想,陳徹的雙臂緊緊環抱胸前絕不放鬆,任憑永寧公主和張幼薇對他實施捶打、掐擰、拉扯、拖拽、甚至伸手腋下撓癢癢也絕不鬆開。


    他的意誌堅定,不管她倆使用什麽方法,懷裏的銀票一定要保住。


    兩刻鍾後張幼薇鬆手唿唿喘氣,再過一分鍾,永寧公主氣喘籲籲的鬆開雙手。


    他起身靠在牆上得意洋洋的吟道:“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韌,任爾東西南北風。”


    這首詩絕對好,可他想用這首詩轉移她倆的視線卻失敗了。


    永寧公主冷笑一聲、恨恨說道:“任爾東西南北風嗎?好、你等著。”


    說完這話她轉身就走,威脅之後就是行動,一定要將他抬出去埋了。


    張幼薇讚成這個決定,她要親自參與埋人運動,最後一鍬土就是她的傑作,現在她就去找鐵鍬。


    兩人氣衝衝的走出屋來,外麵的宮女們一齊張開嘴,永寧公主和幕僚長的頭發夠亂、衣裙褶褶巴巴,前襟扯開露出裏麵的胸衣,趿拉著腳下的繡鞋。


    看到她倆這副形象,唐儀心中惶恐,她去洗個澡的功夫就出了這麽大的事?


    撲通、撲通,這是宮女向她緊急報告時的形容詞,公主殿下和幕僚長在陳徹屋裏待了快兩刻鍾了,不斷傳出撲通和撕拉聲,好奇怪?


    唐儀得到消息趕緊結束洗浴,急忙穿上衣裙跑下樓來,來到門前,卻看見永寧公主開門出來一臉怒氣,身後的張幼薇也是怒氣衝衝。


    她倆的神態沒問題,問題是亂糟糟的頭發和褶褶巴巴的衣裙,連抹胸都露了出來,充分證明撲通和撕拉的激烈程度。


    可以猜想,他們三人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肉搏戰,而且打了兩刻鍾之久。


    這個猜想應該是準確的,永寧公主和張幼薇聯手與陳徹發生了一場肉搏戰,看情景還打輸了。


    這種惶恐的感覺怎麽說呢?


    唐儀不想說、下達死令,“誰敢泄露出去殺無赦。”


    命令下達宮女們緊閉雙唇,大家知道,消息傳出將會震動朝野,仁慈的宣德皇帝和曹皇後屆時會怎麽做呢?


    沒人敢去做這個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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