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相王的四十歲壽辰,大成人在六十歲前每十年過一次生日,十年既為一辰。


    這一天、相王宮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從各地趕來給相王祝壽的人一撥撥走進安慶殿,共同舉杯慶祝相王壽辰。


    相王高興,永寧公主的臉上掛著欣然的表情。


    可相王知道她的心情,抽空對她低語:“莫要擔心,為叔已吩咐你大哥,明天一早帶領虎衛出城尋找他們。”


    永平郡王杜明遠在一帝一王的子女中排在首位,是永寧公主的大哥,又稱大郎。


    這種排序是皇家獨有,充分體現一帝一王的親近。


    言畢相王舉杯喊一聲:“暢飲。”


    放下酒杯聽到永寧公主悄聲問道:“叔父派出大哥,是想參與尋找漂流瓶吧?”


    相王笑道:“韻寧啊、女孩不要太聰明,以後嫁不出去的。”


    永寧公主笑道:“侄女很笨,叔父還是明示吧。”


    相王看看坐在下首的陸之道、轉臉悄聲說道:“若不是陸之道來了,為叔還想親自參與呢,這麽好玩的事隻能讓你大哥代為叔參與了。”


    永寧公主毫不猶豫地迴道:“大哥當然可以參與,但叔父準許侄女明天一早就走。”


    相王沉聲說道:“危險的事女孩子就不要參與了,讓你大哥出麵就行,你在相州等著就是。”


    永寧公主以其道還其身,“這麽好玩的事侄女如何能不參與?沒有侄女的參與,大哥也未必能參與進去。”


    叔侄倆相互威脅,相王皺眉說道:“女孩子打打殺殺不好。”


    永寧公主立刻迴道:“您在說曾祖母嗎?”


    她嘴裏的曾祖母就是天聖皇後,文宗皇帝和老相王的母親,相王的祖母,當年手持長劍護在太祖身邊,保著太祖渡過十餘次生死大劫。


    她是永寧公主心中的偶像,提起曾祖母讓相王無話可說,舉起酒杯哈哈一聲、喊聲“暢飲。”


    大家關注叔侄兩人,相王和永寧公主嘀嘀咕咕,看兩人的表情好似挺神秘,聞相王招唿,眾人紛紛舉杯,


    壽宴結束已是晚上九時多了,永寧公主迴到寢殿後仍然沒有得到陳徹的消息。


    這枚誘餌擅長無影無蹤,第一次被蛛絲捆住毒煙迷昏,這次被小紅棗強行綁架、一路絕塵而去。


    麵對這種情況,永寧公主仍然安若泰山,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公主妙計安天下。


    她的臉上帶著清冷的表情,安然的洗浴、上床,躺在床上卻無法合上雙眼。


    陳徹帶隊快速離開相州是對的,充分體現了侄女對叔父的絕對信任,暗中欣慰地表揚一句:“有點小聰明。”


    可他們的速度卻出乎她的意料,縱馬疾馳好似賽馬一般,讓她一度懷疑,陳徹猜出誘餌的正確使用方法正亡命而逃。


    隨即推翻這種懷疑,五十名忠心耿耿的禦直衛節級甲士也跟著跑了?陳徹沒這麽大的誘惑力。


    可他們一路疾馳幹什麽去了?


    他們行動不明,失去了繼續南行借口的永寧公主,隻能與相王簽定城下之盟。


    張幼薇派出信使的目的是為她繼續南行提供借口,而她派出一支小隊尋找信使也是這個目的,她沒想過真能找到信使。


    信使肯定被困或被殺死了,在一千餘公裏的範圍內尋找信使,別說是五十一人組成的小隊,就算派出五萬大軍也是大海撈針。


    陳徹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不、他也許不明白,此時正在山林裏扒拉著樹枝草叢,還要高喊幾聲:“信使信使、你在哪?”


    或者一路奔向福州,找到張幼薇再要一封信跑迴來?他們找不著信使,隻能自己當信使了!


    “他不會這麽笨吧?”她懷疑。


    “他就這麽笨。”她肯定。


    永寧公主想著各種可能一夜無眠,次日早晨、還要若無其事的去給相王和相王妃請安,順便說句話:“聽說禦直衛、探事司、應天府派出三路人馬前往福州公幹,侄女甚是好奇,想去看看。”


    相王妃勸道:“你是公主,不要參合這些事,相州景色宜人、山美水秀,在這裏多住一些日子,由姐妹陪你一起遊玩。”


    相王卻說:“為叔也甚是好奇,你代表你爹,讓你大哥代表為叔,你兄妹一起去看看也好。”


    相王一錘定音,永寧公主率領本部人馬走出相州城,廣平郡王率領兩百虎衛護駕而行,理由冠冕堂皇:“永寧公主想去看看大海波濤,廣平郡王隨駕保護。”


    可高洌和慕隨風沒有充分理由,隻是湊巧也想去看看大海波濤而已,還很湊巧地與永寧公主的鸞駕遇上。


    這麽湊巧的事讓舒玉興奮,當場決定加入湊巧,卻被萊國公和豐原侯家的小子緊緊抱住,他們瞄見高洌眼中的殺氣了,擔心舒玉此去會湊巧淹死在大海裏。


    高洌的水性非常好,曾在源河裏遊過泳,擁有湊巧的技術。


    而慕隨風的眼神也不善,可以判斷他在錦江裏遊過泳,施展湊巧技術的可能性同樣存在。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舒玉認識深刻,遙遙望著遠去的隊伍,眼中流下失戀的眼淚。


    而永寧公主率領大隊人馬走出相州城門,立刻下令加快行進速度。


    車轔轔、馬蕭蕭,大隊人馬一路疾行,下午兩時多走出相州地界,迎麵看見陳徹派來的三名禦直衛甲士疾馳而至。


    甲士下馬、立足鸞駕旁邊稟告:“三名信使已經找到。”


    永寧公主冷冷問道:“如何找到的?”


    甲士詳細匯報,永寧公主知道了反伏擊戰的戰例,陳徹帶著五十名甲士打了一場漂亮的反伏擊戰,殲滅滄海海盜一百餘人。


    隨後又打了一場漂亮的破陣戰,破掉鬼陣幹掉左祭司,一把大火燒掉那處山穀的所有鬼跡。


    他們於早晨六時方才完成放火行動,收隊後精疲力盡隻想搭帳休息,臨近中午,陳徹派出三名甲士前來報信。


    這是一份喜報,坐在鸞駕裏的唐儀和侍琴喜形於色,立於右側的梁寬聽到露出笑容。


    可永寧公主的臉上仍然清冷、冷冷問道:“淩晨破陣之後,陳徹為何不及時派出信使稟告本位?”


    信使臉上露出苦笑,副尉忙於放火忘了此事,而他們也沒提醒副尉,以為文武雙全深通謀略的副尉不用他們提醒。


    大家睡了一個好覺,吃過一頓豐盛的午餐,節級周亢剔著牙問副尉:“你與公主殿下約定好了吧?”


    他的意思是我們等在這裏就行了,副尉一定與公主殿下提前約定好了。


    可這話讓陳徹想起一件事,他與永寧公主沒有任何約定,打了兩場勝仗救出三名信使的事,公主殿下不知道。


    得知此情周亢臉色大變,大聲吼叫著,派出三名甲士衝上官道,一路疾馳奔向相州。


    副尉謀略出眾文武雙全,可他確實是隻雛鳥,這麽大的事都能忘記?


    這種行為會讓永寧公主誤會,副尉沒把她放在眼裏。


    周亢派出三名能說會道的甲士,立在鸞駕旁好話說盡,副尉身先士卒砍殺賊寇;副尉孤身犯險勇破鬼陣;副尉愛國愛民放火燒穀......可他們說了一大堆好話也沒法圓上這個缺口,陳徹派出信使隻是一句話的事。


    陳徹沒說這句話,證明他的心中沒有公主殿下。


    甲士還想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圓上這個缺口,永寧公主淡淡說道:“你們辛苦了。”


    三名甲士聞言一齊露出苦笑,這個缺口他們沒能圓上,公主殿下不高興。


    可永寧公主發話了,他們隻能讓到路邊,看著鸞駕啟程,騎上馬湊到趙珣身邊求援。


    趙珣心裏高興,陳徹帶隊打了兩場漂亮仗,殲敵一百五十餘名滄海海盜,破掉一座鬼陣,滅掉左祭司等幾名伊奴妖人,而全隊無一傷亡,這樣的戰績讓他心花怒放。


    陳徹確實犯了一個錯誤,但這種錯誤可大可小,再大不會被砍頭。


    公主殿下生氣也就打陳徹十幾板子,到時他們抬著陳徹走路就是。


    趙珣想的很開,獲得一位智勇雙全好戰將的喜悅縈繞心頭,還想著如何照顧被打板子的陳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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