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圃聞言,眉頭深深蹙起,久久不語。


    府堂之內,一片死寂,偶爾傳來的諸將幾聲歎息聲,打破了令人壓抑的沉靜。


    良久後。


    一聲無奈的歎息,從閻圃口中緩緩溢出,裹挾著無盡絕望。


    “驃騎將軍一死,我大秦在漢中的各軍,便將變成一盤散沙,此乃兵家大忌,軍中將士必然軍心惶惶。”


    閻圃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


    “而以我們現下所剩無幾的兵力,想要再分兵奪迴定軍山,無疑是癡人說夢。”


    “所以,我們如今惟一能做的,就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漢軍要麽威脅南鄭,要麽截斷我們的糧道。”


    聽到這時在,眾將皆是神色一凜。


    閻圃則微微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沉痛:


    “依我看,陽平關也好,漢中也罷,守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守得住了。”


    “現如今,最明智的選擇,乃是棄守漢中,撤往劍閣!”


    雷銅吳蘭等眾將,聽得棄守漢中二字,無不是臉色一變。


    漢中有多重要,他們自然再清楚不過。


    棄守漢中,意味著益州失去了屏障,劉備的大軍將輕而易舉兵臨劍閣。


    若再破劍閣,便是一馬平川,直取成都了。


    這可是滅國之危!


    責任誰來擔當?


    閻圃卻深吸一口氣,接著道:


    “唯有如此,我們方能為陛下,保住這一點寶貴的兵力,將來才能再圖反攻,收迴漢中!”


    閻圃一番話,字字如錘,重重的砸在眾人的心間。


    吳蘭諸將,陷入了沉默。


    眾人彼此對視,眼神中皆透露出一絲猶豫與掙紮,內心正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其實從眾將眼神中,彼此都能看出,大家顯然都在心底讚同棄守陽平關,棄守漢中。


    畢竟,夏侯淵都死了,漢中軍團人心都散了,還怎麽守?


    “絕不能棄守陽平關,更不能棄守漢中!”


    就在這時,一聲暴喝如驚雷般炸響,打破了沉靜。


    眾人一凜,齊齊望去。


    隻見老將嚴顏,滿臉漲得通紅,怒目圓睜。


    他怒視眾將,厲聲道:


    “驃騎將軍雖戰死,但在未得到陛下詔命之前,我們豈能擅自棄了陽平關?”


    “若果真如此,我們便是對陛下的不忠!”


    “我大秦,隻有死戰之將,焉有棄城之將?”


    嚴顏聲色俱厲,一番悲憤慷慨之詞,震到所有人都渾身一顫,為之一凜。


    他們望向嚴顏的眼神中,既有敬畏,又添一絲心虛。


    沒辦法,嚴顏在蜀將之中,威望太高了。


    這位老將,平素都沉默寡言,鮮有發表意見。


    甚至於,他對夏侯淵都心存幾分不服。


    故而自鎮守陽平關以來,夏侯淵無論做出何等決策,他都是三緘其口,不予表態。


    但現在。


    在夏侯淵隕落,眾將決定棄守陽平關之時,他卻站了出來,突然慷慨表態,反對棄關。


    而且還搬出了對曹操不忠,搬出了蜀將聲名這種大帽子。


    這眾將哪還敢再吭聲。


    “嚴老將軍言之有理啊!”


    雷銅咽了咽口水,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倘若我們擅自棄了陽平關,乃至漢中,陛下若真怪罪下來,這滔天的罪責,誰又能擔待得起?”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安地搓著雙手,眼神中滿是惶恐。


    顯然,他是不敢承擔這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


    閻圃卻眉頭一皺,微微搖頭說道:


    “漢軍接下來不用猜,定然會盡起大軍,兩麵急攻我陽平關!”


    “關城形勢,隨時可能急轉直下,我們已來不及向陛下請命!”


    “一旦陽平關被漢軍攻破,我們與漢軍短兵相接,那時再想棄關而走,可就難如登天了!”


    閻圃話語中,透著深深的緊迫感,目光射向了嚴顏。


    嚴顏卻隻冷哼一聲,眼神不屑。


    “反正天子的詔令,乃是命我們守陽關中,不管夏侯將軍在與不在,沒有陛下的詔命,我嚴顏是絕不可能棄關而逃!”


    嚴顏說著,猛的抽出腰間佩劍。


    寒光一閃,照亮了他決然臉龐。


    嚴顏長劍一橫,厲聲道:


    “劉備那大耳賊,若真敢趁勢來攻我陽平關城,我嚴顏唯有死戰到底,以報天子!”


    嚴顏聲色決厲,眼神中燃燒著熊熊的鬥誌,一副視死如歸的赴死氣勢。


    雷銅和吳蘭等諸將,此刻著實被嚴顏的氣勢所震懾了,一時彼此對視,皆不敢反對。


    況且,他們實在不敢擔擅自棄守陽平關的責任。


    倘若曹操怪罪下來,誰來背這個鍋?


    無奈之下,諸將隻得再次默不作聲,低垂著頭不言不語。


    閻圃急呀。


    他原本以為,諸將能以性命為重,皆是群起反對嚴顏,力主棄關南逃。


    誰料,這麽多人,竟被嚴顏給震懾壓服,竟無人再敢吭聲。


    眾將皆不表態,他一個謀士,又怎能做主?


    見此情景,閻圃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麵堅守關城,一麵即刻派人南下往成都,向陛下請詔吧。”


    “陛下聖明,我以為陛下定然能做出明智決斷,令我們棄守漢中,保住這寶貴的幾萬兵力。”


    嚴顏這才收了劍,不再反對。


    當下,閻圃便修書兩封,一封送往南鄭,請示曹真。


    另一封,則是飛馬南下,送往成都。


    黃昏時分,閻圃立於關城之上,目送著那兩騎離去,直至消失在視野之中。


    “希望時間還趕得及,希望陛下能做出明智選擇吧,不然我們這僅存的兩萬將士,隻怕全要死在這關城之中了…”


    “我大秦兵力本就短缺,若再折了這兩萬兵馬,莫說陽平關,隻怕劍閣也將守不住了…”


    閻圃歎了口氣,望著成都方向,心中默默的祈禱了起來。


    幾天之內,夏侯淵隕命,秦軍於定軍山大敗的消息,就像一陣狂風,迅速席卷了陽平關及漢中南鄭各城。


    整個漢中為之震動。


    關城之內,秦軍上下,無不是人心惶惶,為之震駭。


    從白天到晚上,關城內到處迴蕩著士卒們交頭接耳,驚恐無異的議論。


    秦軍的軍心鬥誌,轉眼之間,已是跌落穀底。


    漢軍尚未來攻,整個陽平關,已然籠罩在一片絕望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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