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懵了。


    他原本大為忿怒,隻顧著斬殺鄧艾,以報其對曹操的傷害羞辱。


    他卻未料到,鄧艾雖沒了銀槍,手中卻搶下了曹操遺落下來的倚天劍。


    這全力一擊,本來是自信能將鄧艾震飛出去,卻未料自己的雙戟,竟被鄧艾斬斷。


    “真是兵削鐵如泥的神兵呀…”


    鄧艾眼珠爆出狂喜,手中倚天劍當即再次翻斬而出。


    雙戟已斷,這還怎麽擋?


    拿手來擋?


    典韋來不及驚駭,急是閃身一避。


    雙戟雖斷,他身法還在,鄧艾便是一劍刺空。


    鄧艾卻得勢不饒人,手中倚天劍疾舞如風,化出漫空劍影層層疊疊刺向典韋。


    幾招之間,典韋便被逼到手忙腳亂,隻能狼狽不堪的左躲右閃。


    典韋的驚駭變成憤怒,憤怒又變成了驚慌。


    哪怕他武藝自詡堪比呂布,乃秦國第一,失了兵器也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焉能是鄧艾這個初生牛犢的對手?


    “再這麽打下去,我非得死在這個黃口小兒手中不可!”


    “我典韋,豈能這般窩囊而死,豈非為天下人笑話?”


    念頭一轉,典韋不敢再僵持下去,瞅得一個空隙,撥馬跳出戰團便逃。


    他逃了。


    秦國武藝第一的猛將,竟被鄧艾這麽個十五歲的少年,逼迫到斷戟而逃!


    鄧艾這一戰,確有仗著倚天劍的削鐵如泥,殺了典韋一個措手不及的因素在內。


    可勝就是勝了。


    典韋隻能在秦卒驚駭的注視下,丟掉了被斬斷的雙戟,如喪家之犬般落荒而逃。


    連典韋都逃了,左右幸存的秦卒,哪裏還敢再戰。


    他們如受驚的羊群一般,爭先恐後奪路而逃。


    鄧艾卻橫劍立馬,沒有再追下去。


    前方曹操已逃上了渭水,踏冰而去,此時再想追上已無可能。


    既然殺不了曹操,追擊典韋也就沒有意義了。


    以典韋的武藝,就算抵擋不住自己的倚天劍,要殺之卻也沒有可能。


    這一戰,斷了曹操手腕,搶了他的倚天劍,殺到其披頭散發,落荒而逃,差不多也夠了。


    “曹賊,算你命不該絕,早晚有一天,我鄧艾要做滅秦第一功臣!”


    鄧艾望著曹操狼狽而去的背影,嘴角揚起自負的意味。


    接著他撥馬轉身迴撤數步,將地上曹操遺落的金盔撿了起來。


    “今日一戰,雖未斬曹操,也足夠我鄧艾一戰成名,震動天下了吧……”


    看著右手的倚天劍,再看看左手所拿的曹操金盔,鄧艾笑了。


    戰場之上,迴響起少年郎春風得意的大笑聲。


    …


    傍晚時分,殺戮結束。


    趙雲,鄧艾,以及郝昭,在陳倉城外會麵。


    三人借著火光舉目望去,隻見從陳倉至渭水冰麵上,到處是秦軍留下的屍骨,一眼望不到盡頭。


    粗粗一估算,秦軍這一次至少損失了近上萬條性命。


    用慘敗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士載,奪了曹操佩劍和金盔,你是立下大功,一戰揚名天下呀!”


    郝昭羨慕的目光笑看向鄧艾。


    鄧艾嘴角弧度壓製不住,卻自嘲道:


    “伯道兄過獎了,終究是讓曹賊給逃了,奪得佩劍金盔算什麽功勞。”


    話鋒一轉,又讚歎道:


    “倒是伯道兄你,以四千兵馬守到陳倉不失,保住了我們百萬斛糧草,這才是真正的立下了大功呢!”


    “此戰之後,名揚天下的,隻有你郝伯道!”


    郝昭臉上難掩得意,嘴上自然也少不了自嘲謙遜幾分。


    兩位大漢年輕新星,便在這裏互吹起來。


    “行了,你們倆誰也不必謙遜了,以你二人功勞,這一戰後揚名天下皆不在話下。”


    “我大漢能有你們這般年輕將才,實乃大漢之幸,天子之幸也!”


    趙雲以一位長輩的身份感慨道。


    接著臉上掠起欽佩之色,說道:


    “不過話說迴來,你鄧士載乃是丞相弟子,你郝伯道亦是丞相極力向陛下舉薦,此番識破曹賊踏冰偷襲陳倉之計的,亦是丞相。”


    “丞相這識人之能,神謀鬼算,當真是冠絕古今,雖孫武複生亦無可匹敵也。”


    趙雲一席話,令兩個年輕人立時反應過來,對蕭方自然歎服稱讚不已。


    “好了,這一仗的任務,咱們算是完成了。”


    “咱們就先迴陳倉繼續鎮守,再速派信使,去向陛下報捷吧!”


    …


    冀城。


    夏侯惇,張鬆,黃權等留守眾臣,皆在巴巴的等著曹操奇襲陳倉的消息。


    這一戰,寄托了他們所有的希望。


    每一個人,皆是盼著曹操能一戰扭轉乾坤。


    可惜,他們苦等數日,卻等迴了曹操和他的敗兵。


    冀城為之大震。


    滿城士人百姓,軍民顯貴,無不大為震驚。


    本就不穩的人心,隨之更加惶惶驚恐。


    行宮,寢殿內。


    半躺著的曹操,正齜牙裂嘴,眉頭緊鎖,忍受著醫官處置斷裂的手臂。


    侍立於下的眾臣們,則是竊竊私議,焦慮惶恐二字,都清楚的寫在他們臉上。


    “你們都給朕記住鄧艾這個名字,戰場之上遇到此賊,務必要將其活捉!”


    “朕要親手將其處斬,以泄朕心頭之恨!”


    曹操是咬牙切齒,滿麵憤恨的衝著眾臣大叫。


    斷腕之痛,奪盔之辱,兵敗之恥…


    古往今來的皇帝,誰人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而這般羞辱,竟然還出自於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


    恥辱加倍啊!


    “臣早說過,那成公英太自以為是,太小看了那劉備,小看了那蕭方了。”


    “此計,必是蕭方所識破,大耳賊才會提前派騎兵迴救陳倉。”


    “他自以為此計天衣無縫,卻怎想到會為那蕭方識破,不但偷襲陳倉不成,還折了我上萬將士性命,令陛下遭受折辱!”


    “陛下,眼下這一切後果,皆是那成公英輕敵所致呀!”


    張鬆則抓住時機,趁機落井下石,對成公英這個新近崛起的涼州派謀士,趁勢一通攻詰。


    提及成公英,曹操原本臉色陰沉下來,心生不滿。


    徐晃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提醒道:


    “陛下,我陳倉奇襲失利,略陽城就危險了,那裏還有我一萬餘將士啊。”


    曹操心中一凜,驀然驚醒,急是大叫道:


    “快,快傳令於禁閻行成公英,速速棄略陽南撤迴冀城!”


    “那一萬寶貴的將士,務必要給朕保下來!”


    “速去傳令,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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