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一揮手,白毦衛一擁而上,便將於夫羅要拖走。


    死神已在向他召手。


    這位匈奴單於終於從震愕中驚醒,不顧身上傷痛,拚命的扭動身軀掙紮起來。


    “劉備,我已向你請降,你為何還要殺我?”


    “你的先祖都能寬宏大度,納了我匈奴人的請降,為什麽你就要殺我?”


    “劉備,你不配為劉氏子孫!”


    “你這個殘暴之徒,你不配做漢朝的皇帝,你不配——”


    於夫羅悲憤欲絕,歇廝底裏的咆哮大叫著,試圖想喚醒劉備,促使劉備收迴殺令。


    劉備卻厭惡的擺了擺手。


    陳到親自上前,抓起於夫羅的頭,如拖死狗一般強行拖走。


    “啊啊——”


    頭皮撕裂的於夫羅,再也罵不出聲來,隻能一路嚎叫著被強行拖走。


    終於,某一個瞬間,嚎叫悲罵聲戛然而止。


    於夫羅人頭就此落地。


    原野上響起了漢家將士們的歡唿叫好聲。


    劉備臉上厭惡化為豪烈,馬鞭向北一指:


    “傳朕之命,大軍繼續北上追擊,朕要一鼓作氣踏平白波關,拿下晉陽!”


    “朕要將曹仁那勾結胡虜之徒,親手誅滅!”


    …


    白波關。


    軍府之內,一場小宴正在進行。


    荀攸剛剛迴白波關,留守的曹植便特意擺下了小宴,以接風洗塵的名義宴請荀攸。


    曹操雖逼死了荀彧,卻並不代表著拋棄了荀氏一族。


    荀氏一族作為潁川豪姓,與弘農楊氏媲美的頂級大族,曹操怎麽可能就此放棄,全部推到自己的對立麵。


    事實上荀氏一族內部,也並非人人皆似荀彧那般擁漢,支持曹操廢漢立秦者也大有人在。


    就如長安勸進的眾臣中,荀攸就作為荀氏的代表,在勸進書中署了名。


    甚至,曹操廢帝稱帝這種事,荀攸都沒有及時向巡視涼州的叔父荀彧事先透露,更是瞞著荀彧參與了勸進。


    因此曹操雖逼得荀彧自盡,但對荀攸卻依舊重用信任,以示對荀氏一族的安撫籠絡。


    胡蘿卜加大棒,這是曹操慣用的帝王之術。


    鑒於荀攸及荀氏在秦國的地位,曹植自然是有心籠絡親近,以為自己與曹丕的爭儲多添幾枚籌碼。


    隻是先前並州局勢急轉直下,大家全部的注意力,全都用在化解危機之上,曹植有心親近荀攸卻一直沒有機會。


    現下白波關之危已解,曹仁已統帥七萬聯軍南下,追擊退走的漢軍而去,留他與荀攸鎮守白波關。


    這般閑了下來,心情各自放鬆,曹植方才抓住空隙,擺酒設宴來籠絡荀攸。


    “兄長他時常與我講,關中人傑地靈,臥虎藏龍,乃天下精英匯聚之地。”


    “我卻不太讚同,依我之見,關東尤其是潁川,才真正配得上‘人傑地靈’四個字。”


    “尤其是荀卿你荀氏一族,更是人才輩出,堪為天下士人之首!”


    “將來我若有施展抱負的機會,必會率我大秦王師殺迴中原,收複潁川,讓荀卿你能重歸故裏,讓荀氏一族的才俊們,能在我大秦朝各顯其能。”


    曹植洋洋灑灑狠狠吹捧了一番荀氏。


    話中言外之意,自然是暗示荀攸,他兄長曹丕對關隴士人更加偏愛。


    而我不同,我信任的還是關東士人,尤其是你們荀氏一族。


    將來我若做太子,繼承大秦皇位,必會殺迴中原,幫你們荀氏奪迴潁川故鄉。


    而且,我若掌權,還會重用你們荀氏一族,讓你們滿族皆為公卿。


    荀攸何其聰明,又豈會聽不出曹植籠絡自己的意思,臉上卻蒙上了一層陰影。


    “殿下對臣,對我荀氏一族如此看重,臣甚感榮幸。”


    “隻是現下並州危如累卵,我大秦有生死存亡之患,臣以為我們當上下齊心,把所有心思都用在抗擊劉備,保我大秦上麵。”


    “當年偽魏的前車之鑒,我們不可不察呀。”


    荀攸並未對曹植的籠絡做出正麵迴答,反倒是委婉的規勸起了曹植。


    這言下之意,自然是勸曹植莫要學袁氏,兄弟相爭禍起蕭牆,結果被劉備趁虛而入,落得了國破家亡,身死名滅的境地。


    曹植聽罷眉頭微皺,眼眸中透出一絲不喜。


    荀攸這番話,分明有將他比作袁譚袁尚之流的嫌疑在內。


    自己可是大魏陳留王,曹家的麒麟之子,天才一般的存在。


    你拿我跟袁譚袁尚那種平庸無能之徒相提並論,你什麽意思?


    “荀令君深謀遠慮,著實令修佩服。”


    “隻是現如今有匈奴人助戰,劉備的攻勢已被扼製,現下更是退兵而去,並州的危局已然解除。”


    “隻等驃騎將軍攻下安邑,漢軍在河東的形勢便將急轉直下,我軍收複河東將再無懸念。”


    “局麵到了這般地步,已經是再明朗不過,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並州乃至我大秦轉危為安已成定局。”


    “那麽接下來,就是我大秦轉守為攻,收複中原之時。”


    “但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天子想要討滅偽漢,收複中原,就先要安定內部,令眾臣一心,而非彼此相鬥,各懷鬼胎。”


    “荀令君乃國之重臣,又深得陛下的信任,令君你的態度立場,自然是至關重要的呀。”


    楊修及時出手,口若懸河的一通輸出。


    他的話雖委婉,但意思也很清楚:


    秦漢之戰,結局已經明了,並州咱們是守住了,你荀攸就莫要杞人憂天了。


    攘外必先安內,什麽是安內,自然是立儲啊。


    立了儲君,就不會再有儲位之爭,眾臣們也就不會劃分陣營,結黨營私,彼此明爭暗鬥。


    如此一來,咱們大秦就能團結一心,集中全力討伐漢國。


    所以嘛,你荀攸這個時候,就應該果斷站出來,支持咱們陳留王做太子,促成“安內”的大局。


    曹植微微點頭,暗讚楊修這話說的漂亮,目光再次轉向荀攸,要看他是個什麽態度。


    “楊德祖,現在說我並州已轉危為安,我看還為時尚早吧。”


    “我們雖有匈奴人助戰,但你別忘了,當年易水一戰,袁尚亦有烏桓人助戰。”


    “烏桓人是怎麽完的,你莫非不記得了嗎?”


    荀攸卻沒楊修那般樂觀,當即又翻起了袁家的前車之鑒。


    楊修眼神微變。


    易水一戰,劉備以卻月陣大破烏桓鐵騎,斬殺烏桓單於蹋頓!


    荀攸言外之意,於夫羅亦會步蹋頓後塵。


    “那蕭方神機妙算,自輔佐劉備以來,未曾敗過一次。”


    “何況現下漢國人才濟濟,劉備麾下不止一個蕭方,還有眾多奇謀之士。”


    “楊德祖,你怎麽敢斷定,驃騎將軍一定能攻下安邑?”


    “倘若這一次,劉備又藏有什麽奇謀詭計呢?”


    荀攸抬起頭來,神色冷峻的反問向楊修。


    楊修語塞。


    素來自詡辯才無雙的他,竟被荀攸問到一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迴應。


    曹植見狀,便不以為然一笑:


    “荀卿,你也太小看我那子孝叔父了。”


    “他可是手握七萬聯軍,還有五萬匈奴鐵騎,安邑的漢軍不過三萬人而已,他怎麽可能攻不下——”


    話音未落。


    一名親衛急匆匆而入,半跪在地。


    “啟稟殿下,城南方向發現我軍敗兵,正向白波關而來!”


    我軍敗兵!


    四字如雷,轟擊在了曹植和楊修頭頂。


    這主臣二人身形一震,臉色驟然大變,臉上的笑意瞬間驚色取代。


    “敗兵?”


    “難道子孝叔父竟然…竟然敗了?”


    “這不可能啊~~”


    曹植聲音已然顫栗,端著酒杯的手都開始抖動起來。


    “難道,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嗎……”


    荀攸卻一聲歎息,將酒杯放下,一躍而起大步離去。


    曹植和楊修這才反應過來,顧不得震驚,二人急是起身直奔關城。


    登上關城,舉目南望。


    果然。


    南麵大道上,數以萬計的秦軍,正向關城倉皇而來。


    丟盔棄甲,旗幟東倒西歪,不是大敗而歸,還能是什麽!


    城頭上的守軍,見得這般陣勢,無不是一片嘩然驚恐。


    “這,這,這……”


    曹植驚到一句話說不完整,顫巍巍的目光轉向了楊修。


    楊修額頭已浸滿冷汗,臉色驚愕茫然,無法給出解釋。


    城門打開,敗兵入城。


    不多時,神情黯然的曹仁,亦是灰頭土臉的登上了城樓。


    “子孝叔父,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你們當真敗了嗎?”


    “可是我們有匈奴鐵騎,整整五萬人啊,就算是五萬頭豬,也不可能敗的這麽快啊?”


    曹植上前扶住曹仁,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連串質問。


    曹仁一聲長歎,一屁股跌坐在了台階上,竟是羞於啟齒。


    眾將皆是失魂落魄,個個搖頭歎息,無人吭聲。


    唯有郭淮,輕歎一聲後,拱手道:


    “迴稟殿下,我軍本欲進攻安邑,誰料那劉備竟然親自統軍鎮守安邑,還率軍出城背城列陣迎戰。”


    “臨戰之時,劉備竟然使出了傳說中的火牛陣,大破匈奴騎兵!”


    “五萬匈奴騎兵幾乎全滅!”


    “那於夫羅也被漢軍生擒,被劉備下令斬首示眾!”


    “現下劉備正率大軍,向我白波關追擊而來!”


    真相大白。


    曹植駭然變色,兩腿一軟,一屁股也跌坐在了曹仁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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