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向陶紅一眼,歉然道:“唉,都怪我無能,不能好好保護你,若有來世,咱們再續前緣吧!”正當兩人準備殉情之際,一道人影飛快地從蘇煥後方竄出來。


    蘇煥笑聲突地一停,抽出金刀往後一劈,一聲脆響迴蕩在這夜空之中。月光灑落下來,照映在來人的臉龐上,邢月縈定眼一瞧,那人竟是嚴穆。蘇煥目光一張,冷峻道:“我早就知道你在跟蹤我了。”


    嚴穆沉吟半晌,良久之後,方自抬起頭來,雙眉一軒,將劍尖指向前方,低喝道:“想不到金刀門竟是些無恥之徒,仗勢欺人。”


    蘇煥寬大的手掌,緊緊握著刀柄,冷笑道:“你在背後偷襲我,又算什麽英雄好漢?”他笑的時候,露出一排金牙。他打量了一下嚴穆,輕蔑道:“我認得你的裝扮,你是禦劍派的人?當日你大師兄為你出頭,身受我數刀之擊,你是來報仇的嗎?”


    嚴穆那雙宛若深海般陰沉的目光,直盯蘇煥,時而怒火,時而冷靜。附近枯枝搖曳,樹影婆娑,靜得像死一樣,迎麵而來的寒風打在他的身上,透出一股駭人的肅殺之氣。任何人被這般銳利眼神盯住,難免要升起戒心,但蘇煥仍是一副從容的模樣。


    嚴穆一撩長衫,頎長的身軀跺腳而起,掠至蘇煥前方兩尺處。他健腕輕旋,綁在劍柄上的紅綢在夜空中隨風飄蕩,劍光閃閃。


    蘇煥一言不發,沉腰坐馬,陡然間劈出三刀,刀影來如電勢,幾乎比暗器還要快。嚴穆想不到他以攻製攻,咬緊牙根,硬著頭皮砍上去。一劍接一劍,或如橫掃,或如直劈,嚴穆努力想破他招式,卻遲遲未果。


    蘇煥斜眉一轉,腰身微擰,左手一動,刀法看似狂風,又如驟雨,此刀法正是金刀門名聞天下的狂風暴雨刀,講求一鼓作氣將刀法展開,大開大闔,給人無盡的壓迫感。


    蘇煥一邊狂笑,一邊嘲諷,雙足一踏之際,刀鋒猛地卷起,彷佛層層密布的濃雲。他劈出一刀,刀風唿嘯而來,沉重地打在嚴穆的劍上,宛如雷聲般宏亮,將他震開數步。


    一旁的邢月縈倒抽了一口涼氣,她認出這是驚雷刀法,當初她的大師兄就是被這招攻破,因為稍一閃神之後,胸口隨之挨了一刀。


    果然如邢月縈所料,蘇煥砍出這刀之後,瞬間又補上一刀,與當日如出一轍。嚴穆當時也在場,所以對這招也早有防備,他向後一縮,勉強避開。


    蘇煥雖然驚詫這招沒得手,但仍定過神來,穩住步伐,欺身進逼。他刀法之快,教人猝不及防,嚴穆擋了數刀之後,踉蹌跌步。


    蘇煥見獵心喜,大刀一揮,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段少胤斜身而出。他劍光閃動,一柄劍似已化為數百柄,劍如疾風,招招可怖。蘇煥哪遇過這種劍招,一時大吃不消,連連敗退。段少胤身子一晃,掠到後方數尺,微笑道:“想不到我們真有緣,這麽快又見麵了。”


    蘇煥眉角一挑,大怒道:“又是你這家夥!”


    蘇煥深吸了一口氣,身子半轉,反手朝他劈出三刀。無奈段少胤身法之疾,劍氣之勁,當真無可形容。蘇煥被他屢屢破招,銳氣驟減,刀勢不知不覺落於下風。


    段少胤目光如電,劍勢連變數次,招招殺著,電射而出。立時之間,勝負便可分判,蘇煥當場汗如鬥大,驚訝連連。


    段少胤縱身一躍,掠至屋上,蘇煥目光往上瞧去之際,段少胤倏地飛下。蘇煥紮穩馬步,提刀高舉,段少胤先是佯攻,再繞下方。蘇煥沒想到他出此招,下三路門戶大開,段少胤狠狠執劍一撩,隻聞肌膚被劍刃劃破之聲,再低頭之際,下身已淌出鮮血。


    蘇煥打了個冷顫,雙腿癱軟跪地,抱著下半身痛苦地哀嚎。


    段少胤手腕輕甩,劍尖沾上的血珠飛濺一地,他若無其事道:“你那害人之物已被斬斷,從今以後你再也不能辱人之妻了。”


    蘇煥本想開口說話,但因疼痛過度,他麵色蒼白,身子不斷地抽搐,難以言語半字。片晌之後,他便痛暈了過去,整個人宛若死去的蜘蛛,蜷縮倒地。


    李展胸膛微一起伏,訝然道:“他、他死了嗎?”


    段少胤緩轉過目光,搖了搖頭道:“他體格壯碩,又是長年習武之人,單憑這樣尚未足夠取他性命,他隻是失血過多,一時體力不支才暈了過去。我等等會通知官府,這樣他應該就能保住這條小命了。”


    邢月縈柳眉一蹙,走上前道:“像他這樣作惡多端之人,為何要留他一命?”


    段少胤雙目遠望,前方夜色黯沉,似又將要落下雪來。他沉吟了半晌,苦笑道:“正因他是大奸大惡之人,所以才不能讓他輕易死去。從今以後他有兩個選擇,一是好好改過自新,二是遭人唾棄。”


    邢月縈呆呆一愕,納悶道:“為何他會被人唾棄?”


    段少胤展顏一笑道:“他平日為人囂張跋扈,如今被我斬去那物,肯定信心大減,往後他使刀必有陰霾。其他人若知他刀法不如從前,又成閹人,必會嘲笑他。”


    邢月縈擔憂道:“可是他心態不平,或許會變本加厲。”


    段少胤劍眉一軒,抬目望向她,苦笑道:“若你執意於此,那你便去殺了他。他雖是惡人,但他其實並未主動招惹我,我實在也沒理由硬要奪走他性命。”


    邢月縈不解道:“那你為何插手此事?”


    段少胤盯在李展身上轉了兩轉,微笑道:“他爹曾替我鑄劍,多少算是對我有恩,我這也不過是在報恩。”


    話猶未了,嚴穆倒了下去,整個人一動也不動。邢月縈上前關切,稍作檢查之後,她才鬆了口氣道:“他隻是體力不支,性命並無大礙。”


    段少胤麵目沉靜,揮了揮手道:“你先帶他走吧,我還要處理一些事。”邢月縈本來還想說什麽,但又有些擔心嚴穆的情況,隻得將他攙扶起來,帶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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