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伍然勸白婉出席,可她鬧別扭,堅持不肯,以她立場來說,也是合情合理,故伍然也沒有請段少胤幫他說服。


    段少胤注意到了,褚衣侯和祈木雄不在場,覺得有些奇怪。按道理來說,褚衣侯身為鹿州郡守,若說公務繁忙,或許可不出席,可昨日發生那種事故,身為鑄刀莊氏族長老的祈木雄,怎會不出席,安撫群眾心情呢?


    段少胤一邊想著,一邊動筷,倏忽間,他當下一怔,瞠目結舌,完全不敢置信眼前景象。段少胤定眼一瞧,前方竟是祈遠,而他正和身旁之人,有說有笑,臉上僅貼著幾塊膏藥布。


    段少胤挪向一旁,低聲道:“那個人是祈遠嗎?”


    祈泉眉頭一蹙,嘴角輕撇,不悅道:“妾身不想聽見那人名字,更不像再看到那人出現。”


    段少胤苦笑道:“我不是捉弄你,隻是想請你確認。”


    祈泉白了他一眼,拗不過他,隻得往前一探。隔了半晌,她沒好氣道:“那人就是祈遠沒錯。”


    段少胤聞言一凜,麵露不惑,道:“這怎麽可能。”


    祈泉問道:“有何不妥?”


    段少胤指著他,道:“那晚我與小修連手,將他痛打一頓,甚至踢其要害,以那傷勢來說,他至少得躺上半個月。就算恢複較佳,提早下床,也覺不可能像現在臉上僅貼幾塊膏藥,應是全身繃帶才是。”


    祈泉道:“段大人,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段少胤瞥他一眼,報以苦笑,祈泉見狀,大感困窘,不發一語。仔細一想,段少胤怎可能記錯,祈泉也知她說錯話,故別過俏臉,不敢看他。


    段少胤正要和殷修交談,想不到殷修也盯著那祈遠,臉上表情露出驚詫之色,就連酒灑了出來,也渾然不知。段少胤挨過身子,偎在季冬梅香肩,對另一頭的殷修,問道:“那晚你將他帶迴去,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殷修不解道:“沒道理呀,我雖檢查過他傷勢,斷不至死,可他的確是滿身外傷,身上多處瘀青,幾根肋骨斷裂。”


    段少胤這下也迷惘了,不知所措。倘若殷修所言為真,除非神醫降世,否則隻剩下一種可能,那便是當晚之人,並非祈遠。或許祈遠早料於此,為防謹慎,故意找了個相似的人前去。他們兩人,俱與祈遠不熟,當時關燈,也看不清楚臉,等到將她拖出去,早已鼻青臉腫,認不出原貌。殷修看了過來,使過眼色,彷佛在想同樣事情。


    祈泉身子一顫,問道:“難道妾身誤會了他嗎?”


    段少胤迴到席上,靠近了她,握住她顫抖的雙手,道:“別擔心,就算他找人替他頂罪,此事為他指使,應不會有錯。”


    祈泉顯然很害怕,她恨不得抓住段少胤,將身子挨近,整個人偎在他懷中,尋求保護感。可眾目睽睽之下,她自是不趕怎麽做。片刻,她定過神來,將段少胤的雙手推開,容色稍緩,道:“那就有勞段大人了。”


    一盞茶時間過去,正當段少胤想起身,外頭忽聞聲音,他大感不妥,知道定是那雍山君來了。他皺起眉來,將腿挪迴席上,暗忖道,這雍山君肯定知曉截婚失利,杜文被抓一事,若他問起,該如何應對?


    果不其然,雍山君駕到,稍與眾人寒暄一番,便筆直朝他前來。他道:“段總兵,想當初見你還是校尉,今日已是總兵,真是令人驚歎。”


    段少胤忙道:“雍山君過獎了,隻是僥幸。”


    雍山君笑了笑,道:“怎會是僥幸,段總兵屢戰屢勝,教本君刮目相看。據說前來途中,還遭遇伏擊,不知是否為真?”


    段少胤心叫不妙,他讓話題引導至此,肯定另有所圖。他尷尬一笑,道:“不過是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雍山君笑道:“這事已傳入滇成王耳中,所以特命本君,前來詢問情況。”


    段少胤身子一震,驚道:“滇成王也知道了?”


    雍山君看了他一眼,若無其事道:“怎麽,段總兵不想讓人知道嗎?”不給段少胤迴話,他續道:“聽說是有內奸,好像是禁衛軍的杜文。此事甚大,父王也十分關心,不知可否請杜文前來,本君想親自審問他。”


    段少胤道:“杜文已在牢裏死了。”


    雍山君瞥他一眼,像是早已預料一般,故作驚奇道:“杜文已死了?所以段總兵的意思是說,杜文為內奸,你們將他綁起來,關在牢裏,他便死了?那麽,可有伏兵的消息呢?”


    段少胤抬起頭來,眼神掠過一絲怒意,他恨不得一拳揍過去。可他明白,若真衝動行事,哪怕隻是逞口舌之快,也容易被強冠以下犯上之罪。他穩住情緒,道:“這事段某會在詳查,還請雍山君別擔心。”


    雍山君道:“本君也信任段總兵,可外頭已有閑話。今日一聞,段總兵聲稱遭人伏擊,可未捉拿兇手,又指杜文為其中內應,眼下他死了,線索俱斷,段總兵究竟如何找到兇手呢?”


    段少胤道:“段某定會找出幕後兇手。”


    雍山君眯起賊眼,冷笑道:“那段總兵可要盡快,杜文非尋常人,他可是禁衛軍其中一個隊長,若他是內應,難保其他禁衛軍不會是。若真如此,那父王的處境,便非常危險了。各大臣均很重視此事,段總兵切記了。”


    段少胤暗叫不妙,雍山君方才所述,平緩溫和,彷佛一切均在預料之中,這意味著他早已知情,故作模樣罷了。既是如此,杜文應該也是他派人殺死。若真這樣,那他的人早已潛伏在這,可謂四麵楚歌。


    段少胤作揖道:“雍山君放心,段總兵定會妥善處理。”


    雍山君冷冷一笑,道:“段總兵,父王特命我來,便是要處理此事,還請段總兵全力配合本君,一同找出敵人。”


    段少胤心中一慌,這豈非主導權落入雍山君手中?真是這樣,那別說查案了,光是要小心他暗箭襲來,便足以令他徹夜懊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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