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她容色稍緩,輕歎道:“換作是以前的話,哀家定不淌這灘渾水。無奈哀家年華逝去,厭倦爭鬥,利爪早已被歲月磨平棱角。若讓你這正義凜然之人,受奸佞小人迫害而亡,哀家於心不忍。”


    段少胤作揖道:“王後宅心仁厚,卑職感激涕零。”


    刑夢縈端起身子,睨他一眼,斂容道:“你若繼續待下去,必會出事。這樣吧,哀家想方設法找個理由,擇日便讓你返雪泉關,遠避糾紛。”


    段少胤聞聽此言,不置可否。他對返關一事,心中雖喜,但他與刑夢縈兩人至今從未謀麵,僅憑一見之緣,對方便予以厚待,未免太過突兀。


    刑夢縈見他既驚又憂,淡然一笑,彷佛早已預料此事,輕聲道:“不瞞段校尉,哀家是為了一人,否則哀家也不會這般莽撞行事。”


    段少胤問道:“敢問王後,此人是誰?”


    刑夢縈神情自若,含笑道:“你方才可瞧見祈泉,哀家正是為了她。她曾多次提及你,雖不知是否對你抱有好感,但可以肯定,她十分信任你的為人。哀家與她相識多年,閨友一場,實不忍她為你傷心。”


    段少胤恍然大悟,原是祈泉從中牽線,難怪刑夢縈宣見他。既是如此,那返關一事委實有望,段少胤大喜道:“不知王後有何妙策?”


    刑夢縈柔聲道:“過些日子,待祈泉在宴席上彈完新曲,哀家便會找機會,佯稱她身子不適,遣你送她迴清泉院靜養。”


    段少胤訝然道:“王後此招甚妙,卑職自愧不如。”


    刑夢縈驀地仰起俏臉,顰眉道:“今日下午比武,你務必小心。我太熟悉薑平那老賊了,他定不會善罷罷休,你若想安然返關,勢必先度過此劫。”


    段少胤躬身道:“承蒙王後開導,卑職受教了。”再三言謝,方才轉身離去。段少胤返迴營賬,稍作用膳,便躺下來小憩一會。因從刑夢縈得知好消息,睡得特別安穩,雖不到半炷香,但醒來後忽覺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段少胤握起長刀,湧起自信,將其係入腰間,昂首闊步,走出帳外。


    耿行鋒有事纏身,殷修陪同他前往比武場這,近日俗事接連不斷,令他無暇思考,差點忘了殷修也出席冬獵。兩人相見,自是甚歡,段少胤問道:“這幾日你都上哪了?”殷修想都沒想,衝口道:“我去了青帳。”


    段少胤想起先前方胥所述,青帳即是青樓,不禁皺起眉,沉聲道:“這兒可不比雪泉關,你切勿小心,別出了什麽岔子。”


    殷修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二哥,你都想到哪裏去了。我可不是尋歡作樂,而是替大哥搜集情報。你不知道呀,青帳這地方,隻要幾杯黃湯下肚,那些酒鬼什麽都說出來了。”


    段少胤輕拍他的肩膀,露出苦笑,道:“總之,你小心行事。”言罷,兩人順勢走入比武場,上百張座席和茶幾早已備好,也坐了不少人。


    段少胤遊目四顧,看到一群人,雙手大開大闔,似活絡筋骨,舒緩關節,他暗忖道,瞧這些人身披戎裝,虎背熊腰,看來應是參賽者了。


    殷修賊笑道:“久未見過二哥出刀了,咱們便乘此次比武,嶄露頭角,彰顯我們軍隊實力,你說如何?”


    段少胤白他一眼,不以為忤道:“得了吧,我可不想這般累人。”樹大招風,人紅遭妒之理,他多少還是明白。再者,他既已獲邢夢縈親口承諾,能早日返迴雪泉關,對於比武求勝一事,早已看淡許多。


    此次比武,諸方參賽者公平抽簽,以木劍木刀為武器,主為切磋,點到為止,避免傷肢殘體。段少胤想起滇成王今早所言,打算虛應了事。


    段少胤走去桌幾旁,順手抽了支簽,待他出場之時,才發現對手竟是那晚與白婉廝混的元仲。


    段少胤一想起他是薑平底下家將,頓時來氣。不過,礙於大局考慮,他自認不該再去招惹薑平。再怎麽說,他也是太子太傅,真要論手段,隻怕是以卵擊石。段少胤強忍怒火,舉起木刀,打算敷衍了事。


    相較於段少胤,元仲甚是怨懟,眼神透出一絲殺意。段少胤暗叫不妙,雖他不會因此畏懼,但他有些不解,為何元仲這般憤怒。


    聽聞口令,兩人來到比武場中央,互相點頭施禮,元仲目露兇光,低聲道:“若非你攪局,我早將白婉給弄上手。你害她被人說造謠,以致她遷怒於我,這筆帳我今天就跟你算清!”


    段少胤蹙起眉,瞧他一眼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明明是你們先招惹我,又怎能怪我?”


    元仲麵色陰沉如鐵,冷笑道:“若非木劍,我便當場要了你這條狗命。雖是木劍,要把你打成殘廢,那也非難事。”段少胤見他狂妄自大,為之氣結,暗忖道,既然對方先挑起爭端,那休怪他手下無情了。


    雙方退至半步,比武正式開始,元仲先發製人,搶步上前,執劍揮去。隻見段少胤抽刀如電,破開攻勢,輕易化解。元仲見他擋下這擊,大喝一聲,再劈一劍過去。段少胤不疾不徐,以木刀格檔,招式轉換,行雲流水。元仲所學劍術,以威猛雄渾見長,若講究招式變化,反落了下乘。


    雙方來往數十招,元仲發覺無法以技巧取勝,把心一橫,舍棄防禦,全力猛攻,打得段少胤也有些吃力。段少胤不禁暗歎,難怪他方才如此猖狂,單以劍術而論,他揮劍虎虎生風,氣勢懾人,換作尋常人,早已吃不消了。


    段少胤既知對手實力不遜,板起臉孔,絲毫不敢大意,他見招拆招,以武製武,壓製迴去。


    元仲原以為論力量拚搏,定然優勢,孰料段少胤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連刀招也淩厲難敵,變化莫測,令他毫無招架之力。元仲打起冷顫,麵露驚詫之色,他引以為傲的腕力,竟落了下風,不僅身子吃不消,就連精神也產生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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