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三慌神道:“十兩黃金,小王爺,我這輩子可都沒見過十兩黃金。”


    李昶答道:“辦法你們自己想,不過丟麵子這件事……”


    李昶打量著蔣三父女,又看著身邊的火爐,伸手拿起夾子從火堆裏夾出一塊烙鐵,對侍衛說道:“你們給我狠狠地打,打完了拉到我麵前,讓我在他們臉上好好留些印記。姐姐長得漂亮,烙上一個紅印,肯定更好看。”


    蔣三父女兩人嚇得癱坐在地,眼神茫然。侍衛挑揀起架子上的鐵棍,落手便對兩人拳棍相加。一名侍衛見著蔣惠,嘴裏獰笑,扔下鐵棍,雙手扯爛她的上衣,蔣惠發髻鬆散開來,肩膀和前胸已然裸露在外,見到自己衣不蔽體,“哇”的一聲,伏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李昶拿著鐵夾伸到火爐中間,不停地轉動著夾子上的烙鐵,烙鐵在火中烤得火紅通透。李昶甚至沒有抬頭多看父女二人一眼,直接說道:“別停手,我沒讓你們停下來,接著打下去。”


    一位少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小王爺對這些平民動手,是不是有失身份。”


    少女逆光站在門口,走進店內,眾人這才看清她的容貌。少女有著精巧的頰骨,秀眉似墨,明眸閃亮,帶著異域而來的自然灑脫,卻又不失纖細柔長。


    李昶看著少女質問道:“你是誰?”


    少女慧黠道:“我是蔣三的遠方親戚,叫蔣陵。這次來長安正要投靠三叔,在這裏多住幾日,順便看看長安的風景。”


    李昶笑道:“他們是靠不了了,不過,你剛才敢那樣對我說話,先吃苦頭的看來是你。”


    李昶說著話,看到蔣陵腰間配著一把短柄彎刀,刀鞘上還鑲著三種顏色的寶石,說道:“蔣陵,我看你身上配著短刀,難道你也會武藝?”


    蔣陵淺笑道:“在我們家鄉不管男孩女孩,從小都要學武藝,沒有區別,就是怕長大了遇到蠻不講理的人,可以好好教訓一下。”


    李昶從侍衛手裏接過長刀,漫不經心道:“蔣陵,那麽我們來比試一下,若是我贏了,你把短刀給我,再讓侍衛好好教訓你一番,就算放過你和蔣三父女,不過,他們的錢還是要還我。”


    蔣陵眨著眼睛問道:“要是我贏了呢?”


    李昶道:“你贏了也就贏了,我可沒什麽東西給你。”


    這迴換成蔣陵笑起來,嘴角微揚,黑色的睫毛輕快地閃動著,答道:“你們長安人還真是蠻不講理,不過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小王爺,我心裏是想著比武,可是剛才從齊王府經過,看到齊王的官轎已經停在門口,王爺迴到府裏若是找不到你,你說他會不會派人出來找你?”


    李昶辯解道:“你胡說,爹爹今日到禦史府處理事情,說是晚飯之後才迴來。”


    蔣陵疑惑道:“可我就是看到了,藍頂的八抬大轎,不會有差吧?”


    李昶身邊的侍衛,走上前來,說道:“小王爺,我們是不是要迴去了,萬一王爺追究起來,不好迴話。”


    李昶看著蔣陵,又看著自己看上眼的那柄彎刀,不屑道:“蔣三,我的十兩黃金別忘了。我們走!”


    李昶帶著侍衛走出店鋪,隻剩蔣三父女掩在牆邊,不知所措,好像打人的魔鬼隻是出去走一圈,隨時都會再迴來似的。


    蔣陵看著蔣惠搖頭輕歎著解下外衣,披在蔣惠身上,輕聲道:“沒事了,他們都走了。”


    蔣三望著蔣陵,看了很久,疑惑道:“我在長安城外沒有親戚啊,姑娘你是不是尋錯人家了。”


    蔣惠沒有理會父親的話,撲到蔣陵懷裏,哭訴道:“陵姐姐,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剛才聚集在門口的鄰裏鄉親,有幾個走進店內,扶起蔣三,說著一些安慰的話。


    蔣陵輕輕拍著蔣惠的肩膀,歎聲道:“我出門的時候走得急,也沒帶那麽多銀兩,剛才是扯謊才嚇跑他們的。李昶雖然是個少不更事的小子,但是他的父親是朝堂之上的宰相,又領著南衙禁軍,除了逃跑,我也是沒替你們想出什麽好方法。”


    一個矮胖的男子扶著蔣三道:“除非去衙門告狀,找個比齊王更大的官對付他們,否則你們兩個人性命難保。”


    蔣三看著坐在地上的女兒,眼淚不住地落下來,說道:“我歲數大了,被這些家奴打死也罷,也好早日去見老伴和兒子,可是苦了我的女兒。”


    蔣惠道:“爹爹不要這麽說,要走我們一起走,今日我受了這等屈辱,也沒臉麵活了。”


    另一個黑臉男子,站在一邊搖頭閑語道:“我看這事情難辦,長安城裏除了皇上,哪還有比齊王更大的官?”


    矮胖男子道:“怎麽會沒有,京兆府的太子殿下。”


    冬日的晨曦,斜映在寬敞的皇城大街上。李景宣和張徹從長樂門走出皇宮,兩人從禁軍手裏接過馬匹,向京兆府緩慢騎行,身後跟著二十多名東宮的侍衛。


    張徹道:“殿下,我聽說溫喬領兵奪迴金塔鎮,下一步應該就是普拉善隘口外的崗日群山,若是贏下這場戰役,便可將突厥將士打迴故地,直闖王庭,取下科羅首級。”


    李景宣道:“崗日群山緊挨著普拉善關隘,位置險要,道路兩旁皆是懸崖峭壁,隻有西坡山形較為俊朗,地勢平坦,兩軍交戰,隻能選擇西坡,那些突厥人也會猜到我們會在那裏動手,他們自阿米索拉山而來,身後的石河峽穀易守難攻,地形對突厥人有利,情況並沒有想象得那麽樂觀。”


    張徹道:“殿下又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李景宣頷首道:“二十年前,崗日西坡之戰,大唐軍隊潰敗,死傷上萬,眾將士在關隘拚死禦敵,扣押突厥部落兩名大將。隨後兩國和談,突厥以武器和馬匹交換受俘將士,才算平息了戰爭。”


    李景宣道:“那場戰爭,不隻將士死傷,還殃及邊境平民,未記載入冊的逃難者更是不計其數,可以說是非常慘烈。”


    張徹沉吟半晌,答道:“現在長安也不太平,據說這幾日李緒將南衙禁軍內的大部分舊將遣迴各地折衝府,自己親自挑選將士到長安值守。還有李昶不是領著王府家奴沿街鬧事,就是在府內押下重金私鬥比武,死傷不少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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