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氣唿唿地丟下長槍,轉身大步離去。


    李歡看著邊上的劉陵,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這孩子……翁主可別和他一般見識,都是在長安城裏橫行霸道習慣,早就已經目中無人。”


    “陛下的子侄,不驕橫才是怪事呢!”劉陵的表現,似乎當真對此事毫不在意一般,她瞟了一眼跪在邊上的護衛,黛眉皺了一下,訓斥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點把他們抬走,滾遠點,別叨擾了我和姐夫的雅趣!”


    “喏!”護衛們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抬起被霍去病瞬間打倒在地上的兩個同伴,立刻灰溜溜的退到遠處去。看書溂


    李歡揮了下手,對著身後的侍從抱怨著:“去病這孩子,既然是切磋武藝,下手就該有個輕重才是,你們帶著那邊的兄弟們,讓醫師看一下!”


    “喏!”侍從也退了下去。


    一時間,這亭子裏,就隻有劉陵和李歡,分坐於擺滿了臭豆腐和烤魚的石桌兩邊。


    劉陵進入狀態綠茶的狀態很快,讓李歡心中暗自感歎,不愧是綠茶大成境界的頂級選手。她嫣然一笑,甜甜的叫了一聲姐夫,就開始盯著那臭豆腐問了起來。


    “這個呀,不知道你們淮南國的豆腐,可曾壞掉過?”


    “姐夫真是會打趣人家,人家的豆腐可從不曾壞過。”劉陵嬌聲笑道,她的神態舉止,嬌媚天成,李歡明知道是做作出來的,可卻看不出半點表演的痕跡。


    或許,大概隻因為劉陵實在是太漂亮的緣故。


    “這豆腐壞掉之後,就成了臭豆腐。”李歡微微笑著,拿起快子,夾了一塊臭豆腐送入自己口中,但是他說的這話就有點扯澹,明明這臭豆腐,是他精心養出來的,否則的話,怎麽可能有一指長度的白毛?


    而且,養不好,還會發黴,長黑毛,那玩意兒吃下去會不會死人,李歡也不知道,反正他沒試過。


    “豆腐竟然還有這般神奇之處?”劉陵見李歡吃了一口,自己自然不會落後,抹了一層蒜泥和黃芥末,花椒粉等左料的臭豆腐,瞬間就把劉陵的味蕾給征服!


    她美眸先是一亮,隨後微微一顫,不可思議的感受著各種刺激的味道在舌尖味蕾炸開的爽感潮水般襲來,隨後因為辛辣,下意識的倒吸了幾口氣息,自然而然的麵色微紅起來,有意無意地看向了對麵含笑的李歡。


    “如何,此物可還讓翁主滿意?”


    “滿意,簡直太滿意了,竟有這樣好吃的,姐夫為何不早些讓小妹品嚐啊?”


    李歡哈哈笑道:“天生萬物以養人,各種東西按照一定的比例調配之後,自然而然就會產生無窮的滋味,你再試試這烤魚,小心魚刺兒哦!”


    “姐夫真是會關心人。”劉陵嚐試著吃了一口焦黃的烤魚,美眸同樣一亮,但對於臭豆腐那種聞起來臭味撲鼻的反差美食兒造成的衝擊,顯然弱了幾分。….“而今大軍得勝歸來,姐夫將來可有什麽打算呢?”


    聽著劉陵這話,李歡抿了一口米酒,咧嘴一笑,果真啊,這隻要是狐狸,甭管多騷,總會露出尾巴的。


    鋪墊了那麽多,這才是你想說的吧?


    “那自然是往安陽修建侯府,作為我李氏的祖宅,此事本來很早以前就要去做的,但卻因為各種事情拖延了許久。”李歡含笑道:“當然,我所說的修築侯府,並非是常規的建築,我準備運用一種新型建築材料,來修築侯府,若是安陽縣那邊的條件允許的話,我還想把玻璃也燒製出來。”


    和匈奴一戰,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視力比不上霍去病和公孫敖,望遠鏡自然是一個最佳的選擇。


    “新型建築材料?玻璃?”劉陵美眸睜大些許,“姐夫,這又是什麽?”


    “我簡單點和你說,我所構想的這種新型建築材料,稱之為水泥,但是這水泥並非是字麵意思的水和泥巴渾成一體,隻是它的外形看起來很像水泥混合物,但實際上,隻需要一兩個晝夜的時間,它就會變的像是石頭一樣堅硬,遇水不散、遇火不燃!”


    “時間竟有如此神奇之物?”劉陵的瓜子臉上,已經流露出來了一抹凝重之色。


    李歡點頭道:“有!至於玻璃,其實你可以理解為你曾經見過的水晶,兩者頗為相似;但水晶價值不菲,可玻璃卻是另外一種物質,它製作出來後,清澈透亮,透光性極好,日常用處也更多。”


    “姐夫,我能跟著你去你的封地嗎?”劉陵臉上滿是渴望,甚至都有意往前探出身子。


    李歡發現自己居然下意識的往劉陵胸口看了一眼,隨後方才醒悟過來,這又不是自己以前生活那個年代,看個雞毛啊!


    “啊……這個……”李歡臉上流露出為難。


    “哎呀,姐夫嘛!姐夫最好了呢!”劉陵扭動著身體,居然開始撒嬌了。


    “好茶!”李歡心裏一陣火熱,這直裾裙能穿成後媽裙的大成綠茶,果真魅力十足,撒個嬌扭幾下,自己都熱流上腦。


    難怪以前總聽人說,白素貞要是會扭幾下,法海的缽盂都要賣了刷榜不可。


    “這要看陛下、金盞的意思,畢竟你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陛下當然會同意啊!”劉陵興奮起來:“二姐也會同意的,畢竟我隻是參觀一下姐夫說的這兩種神奇之物,可沒有別的非分之想。”


    李歡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頰,那興奮的眼神……心中暗自滴咕,你就是說你現在懷了我的孩子,我都信了,這鬼話誰信啊?


    “這個……”李歡點頭道:“若是陛下和金盞都同意的話,那不日我們就要啟程,倒是今日的參觀,你還有什麽不解的地方嗎?”….“姐夫簡直就是天下少有的俊傑,誰能想得到,樹皮、竹子,能變成紙張這樣的神奇之物?”劉陵讚許著:“倒是,姐夫怎麽想到,能製作陶活字排版印刷文字的呢?”


    李歡取出一個私人的金印,笑吟吟的對準了劉陵:“其實很簡單,原理就在我們用的印章上,印章就像是固定的一行字,安陽侯李歡印,那如果是固定的文章,我們是不是也可以一樣刻錄文字,然後印上去,不就可以瞬間而成一篇文辭?”


    劉陵聽完以後,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那麽數個唿吸的時間,隨後變成了一抹不敢相信的神色:“就這麽簡單?就?”


    李歡點頭,擦掉嘴唇邊上的臭豆腐留下的油漬:“其實很簡單,包括造紙術也是一樣,多觀察、多研究、多思考,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那樣?既然可以這樣,那為什麽不那樣?


    就好比我們在竹簡、木板上用刀刻錄文字,是吧?那如果改變竹簡、樹木的存在形式,比如說碾碎後重組幹涸,是否可以變成另外一種更加方便書寫的材料呢?”


    綠茶這會兒真的是被李歡往學霸的路子上領著走了;畢竟劉陵的出身真不差,淮南王劉安怎麽也算是漢帝國頂級的學者,劉陵自小耳濡目染,學到的、接觸到的知識,幾乎可以算是漢帝國所有諸侯王子嗣中最頂尖那個層次了。


    “那這麽說來,姐夫你所說的水泥、玻璃,其實也是物質與物質之間形態改變的道理?”


    “對!”李歡很滿意的點頭:“其實,這門學科有一個更加準確的名字,它叫做物理!”


    “物理?”劉陵表現出來了極其強烈的興趣。


    李歡抓起一大一小的瓷杯和瓷碟,站起身來,同時舉在胸口:“你說,我如果同時鬆手,這一大一小,誰先落地?”


    “自然是重的落地,瓷碟看起來更重一些。”劉陵不假思索道,她從小到大,可是看過不少王宮裏的門客們故弄玄虛,眼下自然確信自己絕對不會被李歡這樣故弄玄虛的舉動給唬住。


    “哦?是嗎?”李歡嘴角微微一翹,當初被這個玩法忽悠的卓文君,現在隻要聽到這個,就兩眼呆滯,四體不勤,走路扶牆,完全進入到一種魔障的狀態中去。


    “啪!”


    兩隻瓷器瞬間摔得粉碎。


    劉陵美眸下意識的睜大了些許,一臉不可思議之色。


    不等她說話,李歡又抓起一大一小兩塊石頭,大的石頭有拳頭大,小的石頭不過指甲蓋大罷了。


    “那你看,同樣的高度,我同時鬆手,是大的重的石頭先落地,還是兩塊石頭一起落地?”


    劉陵不假思索就要說是大的石頭先落地,可想到方才同時落地摔得細碎的兩隻瓷器,她遲疑著思索了片刻,方才沉吟道:“仔細想來,沒道理的,我還是覺得重的大的石頭先落地。”….李歡邪魅一笑,左右雙手同時鬆開。


    兩塊一大一小的石頭,同時落在他腳邊上,彈開後又咕嚕嚕地滾走。


    “怎麽會這樣?”劉陵睜大了眼睛,一雙桃花眼,都要睜成桃子眼了。


    “這就是我方才和你說的物理。”李歡轉身坐下,慢條斯理的吃著烤魚,再也不去看一眼不停用各種東西做實驗的劉陵。


    足足一刻鍾過後,劉陵幾乎已經進入到了卓文君當初的狀態中去;而這個簡單的萬有引力問題,對於那些越是聰明的女人,就越是容易讓其鑽入牛角尖,陷入一個思維的死循環中去;這也正是人們常說的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意思。


    “為什麽啊?”劉陵身上此刻已經沒有了綠茶的氣息,完全是一副求知欲的眼神。


    李歡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偶然有一次坐在一棵蘋果樹下乘涼的時候,一個熟透了的蘋果忽然掉下來打在了我的頭上。那天我就在想,為什麽這個蘋果熟透了之後,會掉地上,而不是往天上飛去?”


    劉陵的眼神很明顯的遲疑了一下,似乎在確認眼前這個和自己說話的人是不是腦子正常,果子熟透落在地上,這不是自古皆然的道理?


    “你是不是想說,這是自古皆然的道理?”李歡直視著劉陵的眼睛,神秘的笑了起來:“自古皆然就是對的嗎?那為什麽就沒有人嚐試發現這些自古皆然的道理的根源在哪裏?


    就好比,為什麽水會往低處流走?雨從何處來?雷霆之力,當真是神仙之威?又或者,大地傾覆,當真是有地龍在厚土之下翻身?”


    “這……”劉陵已經被李歡問得眼神迷離了,物理就是從身邊的小事兒細心觀察入手,就好比改進蒸汽機的瓦特,被蘋果砸到頭的牛……噢不,安陽侯李歡。


    李歡很喜歡劉陵現在的狀態,想要劉陵這個淮南王劉安的細作騰不開腦子作妖的最好辦法,就是用一些前所未有的新奇知識,牢固的困住她的思維。


    李歡伸手指著遠處:“就好比,那些水力風車,它們被流水推動的時候,轉軸可以做工,簡單的可以用來春米、給穀物脫殼,甚至還可以用來洗衣服,砸碎造紙所需的那些樹皮等等,一切需要磨碎的東西,都可以通過水力來使用,我現在甚至在構想著改進織布的機器,嚐試著看看,能不能把織布機的動力來源,換成水力風車的轉軸。”


    在劉陵微張的紅唇、驚愕的目光下,李歡抓過她手中捧著的一大一小兩個金餅子,高舉雙手到同樣的高度,然後鬆手,看著金餅子同時落地。


    他轉過頭,用老師一般慈祥和藹的目光看著劉陵:“你問我這是什麽,我告訴你,這就是物理,通過觀察萬事萬物之間存在的必然或者偶然、直接或者間接的聯係,發掘出最為普遍真實的規律為我們人所用。


    造紙術如此、陶活字如此;甚至於我和你提到的水泥、玻璃,包括我那個誇張的設想水力織布機,同樣如此!”


    “我……”劉陵紅唇微微一顫,想要說話。


    李歡卻笑著打斷了她:“想要和我解鎖更多的知識嗎?如果你想,那你現在迴去認真研究一下這個同時落地的問題,我將在五天後啟程,往安陽縣去。”


    “好,我一定會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劉陵表情很凝重地點頭,她此刻想到的是曲轅犁、馬鐙、馬蹄鐵、紙張、活字印刷等等……


    難道,這些東西,真的是簡簡單單觀察就能做出來的嗎?


    可……好像這話也有著極其深刻的道理啊!


    姑且不說曲轅犁,單獨說馬鐙、馬蹄鐵,這似乎確實是認真觀察的問題吧?


    人可以穿鞋,為什麽馬不可以穿鞋呢?


    印章的啟發,從而有了活字印刷?


    真是該死,為什麽這些東西,自己父王那數千的門客,卻什麽都想不到,總是講一些大道理,空談人世,又有何用?


    數千人的智慧,也被安陽侯一個人按在地上,踩踏進糞土裏……


    李歡看著劉陵離去的動人背影,走路都開始飄了,他很滿意的將酒杯中剩下的米酒一飲而盡,甚至忍不住發出桀桀桀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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