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副模樣,又不是張湯來訪,再說了,就算是張湯來了,那也可能是看他的小兒子,不一定是來抓我的。”李歡隨口玩笑起來。


    白芷風韻成熟的麵孔上,流露出一抹苦笑:“君侯,太中大夫此來,怕是為了趙信妻女,您看……”


    李歡聞言,放眼左右看了看,搜尋著田間地頭勞作的身影,忽而在遠處看到了趙信妻女,如其他人一般在田間勞作。


    但不得不承認,美人就是美人,哪怕在一大群勞作的人裏頭,李歡也能順著那背影曼妙的曲線,精準的定位到這母女二人。


    “君侯,可要讓人先將這兩人帶走?”白芷低聲詢問道。


    “不用,先過去看看張騫是什麽想法再說。”


    李歡扯了一下韁繩,胯下的馬兒頓時奔跑了起來。


    “君侯身姿越發矯健,可喜可賀!”張騫感慨道:“遙想當初,君侯騎馬都還擔心會墜馬呢,哈哈哈……”


    看著撫摸著胡須大笑著的張騫,李歡翻身跳下馬背,這個瀟灑的動作,自然也是跟著霍去病學的。


    “張兄這些時日去了什麽地方?我可是想你想得緊,話不多說,翠花,馬上去準備黃燜羊肉,我要和張兄大醉一場!”


    翠花領命而去,張騫似乎有些別的話想說,但是李歡卻已經扯著他的手腕兒,上了高台。


    春風拂麵,爽意自來。


    李歡為張騫斟茶,張騫連聲道不敢,還要主動為李歡斟茶,李歡自然按住了他的手:“當初迷失在沙漠中,若非是得張兄將我帶迴大漢,我隻怕一直都在和禽獸為伍,受得,受得!”


    張騫滿臉噓唏,隻好讓李歡為自己斟茶,一飲而盡後,他這才道:“慚愧,我此前悄然離開長安,實則是為了北方匈奴的事情。”


    “趙信叛漢?”李歡看向張騫。


    張騫頷首,臉上隨後浮現一抹難忍的悲傷之色:“韓安國自殺的事情,君侯也聽說了吧?”


    “此番牽涉頗多,我自然聽說此事。”李歡沉吟道:“那其他的那些將軍們……”


    “能有什麽問題?”張騫無奈苦笑:“趙信背叛之後,其他投降我朝的匈奴將領,都被一頓清算,邊塞上每天都在砍頭……”


    似乎是想起了那血腥的場麵,張騫做了一個把茶當作酒水的動作。


    “翠花,上酒!”李歡無奈的感歎了一聲,翠花領著婢女快速端來酒水,打進酒樽中。


    張騫端著酒樽,苦笑了一聲:“我這些年被扣留在匈奴,此番迴來之後,親友多半都與我不親,唯獨有君侯這裏能來一趟……”


    李歡舉起酒樽,不多說什麽話,陪張騫痛飲一樽酒,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甘夫竟沒跟在張騫身邊,心中立刻有了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甘夫呢?”李歡追問道。


    張騫臉上流露出一抹苦澀:“甘夫也是匈奴人,我此番趕迴來,特此求見君侯,便是為了請君侯出麵,保甘夫一條性命。”


    “瘋了瘋了!甘夫就算是匈奴人,又怎麽可能做出背叛我大漢的事情?他要真是想背叛大漢,你我又怎麽可能活著迴到長安?”


    李歡頭皮都發麻了。


    “文皇帝十四年時,匈奴人南下劫掠,竟然派遣一支奇兵,出現在甘泉宮邊上燒殺搶掠,這是所有漢人的恥辱,趙信這個叛賊,歸順我大漢那麽多時日,甚至在對匈奴的作戰中,略建奇功,卻依舊反叛,甚至做出讓留守長安城的親信,穿上匈奴人的鎧甲,奔襲而來,要殺死君侯您……”


    張騫長歎一聲:“我的口水都已經說幹了,廷尉府的人始終不相信甘夫。”


    李歡道:“可他們憑什麽就斷定甘夫有問題?”


    張騫慘笑一聲:“因為,甘夫就是文皇帝十四年那一場大戰之中,被俘虜的匈奴人,他先是作為堂邑侯陳午的奴隸,被驅使多年,而後因為其善於射箭,且知道北方多部草原人的話語,這才成為隨我出行的助手。”


    “君侯,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麽就有這麽湊巧的事情呢?”張騫如飲苦酒:“廷尉府便是查到了這件事情,就抓著不放手,我也是無可奈何,隻能來求君侯了。”


    說著,張騫竟然要起身給李歡跪下苦求!


    李歡一把將張騫攙扶起來:“張兄,我受不得……翠花,馬上讓人備馬,我要去廷尉府!”


    翠花應了一聲,趕忙走下高台去。


    張騫激動的流下淚水:“君侯恩澤,子文沒齒不忘!”


    李歡搖頭歎息道:“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走吧,我們一並往廷尉府去一趟。”


    張騫趕忙起身,急吼吼地下了高台。


    李歡原本還以為,張騫此番過來,會是為了趙信妻女,哪曾想……趙信幹得糊塗事兒,居然讓這麽多無辜的人都受到牽連。


    “君侯何往?”那曾想,他這邊方才要上馬的時候,阿嬌的大長秋來了。


    大長秋笑嘻嘻的走上前來,一把揪住韁繩,不等李歡說什麽,便率先強壓人一頭:“君侯,貴人召你,商議要事。”


    李歡眼珠一轉:“大長秋,你迴去稟報一聲貴人,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


    “這可不行。”大長秋雙手死死地抓住韁繩:“貴人說了,這是要事,不管君侯手邊有多麽要緊的事情,都要放下,立刻去見貴人。”


    張騫在一邊上聽著,忽然往身後看了一眼,低聲道:“君侯,貴人的護衛過來了,此事怕……”


    李歡迴頭一看,好家夥!長門宮的護衛密密麻麻的往這邊壓了過來。


    霍去病甚至都騎著馬,從遠處衝了過來!


    李歡臉上閃過一抹怒色:“大長秋,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麽,讓開吧,否則別怪我對你無禮。”


    大長秋笑嘻嘻的看著李歡:“君侯說笑了,我隻是一個老朽之人,如果真的被君侯的馬兒踩踏死,那也是命該死於此處,但君侯深思一番,貴人而今與你的關係,她會害你嗎?”


    聽到這番話,李歡猛然冷靜了下來,他轉頭看了一眼身邊滿臉焦灼的張騫:“張兄,你先上去等我。”


    張騫看向大長秋,見大長秋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他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君侯三思,若不可為,也是甘夫命該如此。”


    “不至如此。”李歡搖了搖頭,轉身跟著大長秋,往遠處阿嬌的院落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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