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張湯表現的很隨和,完全和李歡印象之中曆史記載的恐怖酷吏不沾邊兒。


    可韓嫣在張湯麵前,卻沒有絲毫放肆的模樣。


    李歡本以為,張湯會提一下自己的稚子,結果他問都不曾問一句,便直接領著李歡和韓嫣來見趙信妻女。


    廷尉府的監獄,不是單純的監獄,或者說這就是監獄內安置囚籠。


    囚籠隻能讓人一直保持著半蹲身子的姿勢,無法躺下,李歡一路走來,看到這些囚徒的模樣,立刻在心中默念了好幾遍,自己要誓死效忠皇帝陛下!


    太可怕了。


    以前隻是在文字上感受過古代的刑法,而今親眼看到,那種身臨的恐怖,可不是三言兩語能輕易描述得具體的。


    “李某雖區區穿越者,亦頗知忠義二字,正所謂擇木之禽,得棲良木;擇主之臣,得遇明主,李某平生之願足矣。


    從今往後,李某之命即是陛下之命,李某之軀即為陛下之軀,但憑驅使,絕無二心!”


    “李侯,您說什麽?”


    韓嫣聽到李歡在小聲嘀咕。


    李歡搖頭:“沒什麽,廷尉府管飯嗎?我早上過來的時候沒吃飯呢……”


    火光下張湯的臉被照得明暗閃爍,原本很隨和的笑容,在這樣的環境裏,也充滿了陰森和恐怖:


    “當然管飯,且絕對管夠!”


    韓嫣原本以為自己有的時候不太正常,可現在看來,這個李侯比自己還不正常,居然在廷尉府的監獄裏邊問管不管飯的問題。


    這真的合適嗎?


    “趙信謀反,與我母女何關?先帝將妾身賜予趙信的時候,又何曾考慮過妾身的感受?”


    李歡還沒看到誰是趙信的夫人,就有一個女人歇斯底裏的痛苦唿喊聲,陡然從森冷陰沉的監獄裏傳來。


    但怪異的是,隻有這個女人絕望的聲音,其他的囚徒們,最多隻是低頭抽泣,而無人敢大聲喊冤叫屈。


    李歡把自己的心中疑惑講了出來,韓嫣吃吃地笑道:“君侯說笑呢,誰敢大聲唿喊,換來的就是一頓毒打。再說了,真有冤屈的人,也進不了這裏邊呢!”


    “廷尉公!廷尉公!”


    李歡終於看到了趙信的夫人,果真是絕色美人,看著年紀不小,但卻豐韻誘人。


    白芷是熟透了的,而這位趙信夫人,那真的是熟透了開始流汁了。


    在她身畔,有一個同樣的絕色少女,雖然是滿臉驚恐,可卻越發叫人我見猶憐,其人模樣,與這位絕美的熟婦,竟有六七分相似……


    “趙信得君上恩寵之日,你可曾因此享受富貴?”張湯鐵麵冷血,獰笑著質問。


    “可我本為宮娥,是陛下恩賜給趙信的啊!”絕美熟婦粉淚湧動,哀絕婉轉,令人心碎:“更從未想過謀反!”


    “這位是你夫君陰謀刺殺的安陽侯。”張湯目中如有寒芒。


    這絕美熟婦聞言,看了一眼李歡後,瞬間一副我命休矣的模樣,死死地閉上了眼睛,淚珠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張湯道:“李侯,這二人生死,你說了算。”


    “打包帶走。”李歡麵上殺氣衝天:“本侯爺險些喪命在趙信這狗賊手中,豈能讓他妻女輕鬆死掉!可是看好了,絕不能讓她二人咬舌自盡,或者是一頭撞死了!”


    “你們還愣著做什麽?”張湯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獄卒們,眾人獰笑著走上前去,打開囚籠,扯豬狗似的,抓著這母女兩人的腳,直接粗暴地拖了出來,不顧這一大一小兩個絕色麗人的哀求,直接往嘴巴塞進破布堵了起來,押了出去。


    李歡是真沒想到,張湯竟然真的準備了飯菜……


    “聽聞君侯深諳調羹一道,廷尉府並無奇人,還望君侯莫要嫌棄才好。”


    “怎麽會?”李歡表現出一副大仇得報的模樣:“我今日心情大好,吃什麽都甘醇香甜。”


    “稚子得君侯出手相救,張湯本應該登上侯府,大禮謝恩,但因為趙信謀反,牽涉太多,實在是不能走開……”


    張湯奉酒盞在手,李歡含笑著端起酒盞來:“逆賊本來就是衝我來的,令郎反而成為了我的擋箭牌,應該感到內心愧疚的人是我……”


    張湯卻毫不在意:“聽聞君侯收攬李廣之子李敢為門下弟子?”


    “這倒不曾……”李歡警覺起來:“隻是他自己想留在我身邊罷了,但並無師徒之說。”


    李廣可是老舊貴族的頂級代表啊!


    傳聞,秦朝時候的大將李信,就是李廣的祖宗,這個淵源算起來,可就太長了。


    李氏家族,在關中絕對是巨無霸一樣的存在。


    張湯也未必真的會因為自己救了他的兒子,就感念自己,而不和自己套話,所以李歡也越發的小心了起來。


    至於邊上的韓嫣,愣是一句話都不說,也不動筷子,也不端酒盞,活脫脫瞬間從火熱奔放的浪女,瞬間變成了冰山上的冰雕。


    這副模樣,不是吃過大虧,就是看別人吃過大虧,或者馬上就要看人吃虧。


    然而,張湯接下來的話,不僅韓嫣沒想到,就是李歡都不曾想到。


    “既然是這樣……那若君侯不嫌棄的話,可否讓小兒拜入你門下……”


    “入我的門牆,可什麽都要聽我的。”


    張湯起身一禮敬酒:“理當如此,我兒將以父親之禮節侍奉君侯!”


    李歡跪坐直了身子,方正大氣,飲下張湯恭敬呈來的酒。


    離開廷尉府,韓嫣整個人的腦瓜子都是嗡嗡嗡的。


    “朝堂上下,誰不懼之如虎,李侯你卻……”韓嫣美人歎息,連接搖頭。


    李歡道也並不是非常討厭韓嫣,長得漂亮又不是他的錯,皇帝要真好這一口,他敢不從嗎?


    “我這一身所學,源自於我恩師,總應該找合適的弟子傳下去才是。”


    李歡不假思索:“更何況,我既然身居此位,自然應該憂國憂民,如果我的學說和理念,能夠被傳承下去,不僅是對於我恩師的責任,更是對於我自己的責任。”


    韓嫣一聽,柔柔一笑,不知是試探,還是感歎,又或者是隨意而言:“這麽說,李侯有意成為董仲舒、公孫弘那般人物,開宗立派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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