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二年初,漢使張騫歸漢。


    原本的曆史,應該是元朔三年初,張騫迴到了漢帝國。


    但,一場詭異的沙塵暴,不僅改變了李歡的人生,同樣也改變了張騫、乃至於這個時代許許多多人的命運……


    自武帝建元二年,張騫出使西域至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二年!


    張騫此番歸來,整個漢帝國上下朝野震動,百官齊驚。


    張騫抵達長安城的當天,得到了皇帝劉徹的親自召見。


    君臣二人在未央宮中談話直至黃昏,宮中傳出敕令,冊封張騫為太中大夫,授甘夫為奉使君。


    頗為尷尬的是,作為通行歸來的李歡,不僅沒有得到任何召見,反而還被宮廷中的宦官秘密接走,安置在了一處神秘的院落中。


    對此,李歡多次提出請求,要見張騫。


    可是,守在房門口的侍衛,卻宛若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


    隻要李歡做出要走出房門的動作,這些侍衛就會將他擋迴去。


    腿傷雖然已經痊愈,可李歡卻並不認為自己會是這些大漢軍卒的對手。


    李歡坐在屋簷下的石階梯上,忽然想明白了什麽。


    既來之則安之。


    於是,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再也不對著外邊守著的大漢軍卒說什麽,也不做出要強行闖出去的樣子。


    一副怡然自得,安心享受的擺爛生活,自此開始。


    隻是,這個時代的飯菜,實在是過於簡陋。


    到了第三日的時候,李歡忍不住提出要求,希望自己可以親自動手做飯菜,隻需要看守自己的軍卒將食材送來即可。


    然而,麵對李歡的要求,這些人卻一副你愛吃不吃的樣子。


    李歡的表情有些異樣,可卻也沒有繼續提出要見張騫的要求來。


    自從在沙漠中的偶然相遇後,李歡和張騫共處過一段時間。


    張騫絕對不是那種棄友人於不顧之人。


    如果張騫能來見自己,那他一定來了;可到現在為止,自己都還沒有見到過張騫,那也就意味著,有人不想讓張騫見自己。


    這個人會是誰呢?


    想來想去,李歡隻能想到一個人——皇帝。


    可是……皇帝為什麽要把自己幽禁,還不給自己食材自己做飯呢?


    就在李歡有些按捺不住,等候了小半日的時候,來了一個看身形外貌,大概有二十歲,隻是麵孔太嫩,看起來像是十五六歲的人一樣,冷著臉問道:


    “你想吃些什麽菜肴,喝些什麽酒水?”


    李歡趕緊道:“換個口味,我不想天天都吃燉菜,換點油炸的,燒烤的?總行吧?”


    略顯稚嫩的武夫輕哼了一聲:“燉菜可是貴人才能吃的,你竟然還嫌棄?”


    李歡一陣無語,但武夫卻點了點頭:“可以,酒水呢?”


    “我想來一瓶八二年的拉菲,可以嗎?”


    “啥玩意兒?”


    武夫臉上的稚氣驟散,威嚴顯露一震,李歡聞到了一股微微的果酒味道。


    這股酒味,立刻讓他心頭一陣激動,急忙說道:“你們的酒不太行,我看兄弟也是個喜酒之人,如果你信得過在下的話,你給我準備筆墨,我畫一幅釀酒圖,將軍找人照著釀酒。


    釀出來的酒,比米酒果酒香醇十倍不止!”


    武夫聽聞這話,狐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李歡:“你此言當真?”


    李歡揣摩著武夫們說話的脾性,一臉傲然之色的開口,發鏗鏘有力之音符:


    “如有半句虛話,請將軍斬我頭!”


    武夫看了一眼李歡,也不說話隻是哼笑了一聲,就轉頭向著外邊走去。


    李歡見此一幕,暗道可惜,難道自己揣摩錯了嗎?


    結果,不到十個唿吸之後,一個刀筆吏模樣的人,出現在了李歡眼前,其手中有刀筆、細長的毛筆、黑不溜秋的硯台,胳肢窩下夾著一卷發黃的空白竹簡。


    這些竹簡看樣子,似乎是才串起來的。


    “先生有何吩咐,盡管說來。”


    李歡搖頭道:“我需要作畫,此物不足以承載,你重新取來可以作畫的畫布。”


    這刀筆吏遲疑了片刻,可似乎想到了什麽,立刻點了點頭:“先生稍後。”


    隨後這人便快步退了出去,重新迴來的時候,手中拿著一卷李歡認不出是什麽材料製成,厚度卻頗為驚人的布匹,往地麵上輕輕一滾。


    一卷布匹,幾乎占據了整個屋子的三分之一。


    “可否?”


    刀筆吏含笑著詢問,模樣和態度,比此前那個武夫好得多。


    李歡想了想,抓起毛筆來,左右端詳了片刻。


    感謝那位嚴格的老教授,國畫課的時候,自己沒偷懶的可能。


    等到李歡迴過頭去的時候,刀筆吏已經非常配合的在研墨來。


    酒精提純製作白酒這樣的工藝,李歡這樣名門大學畢業的研究生,真的是信手拈來。


    他隻希望自己弄出來的高純度烈酒,能夠讓那位看起來像是負責看守自己的武將,可以為自己在皇帝麵前說點好話。


    就算是做不到這一點,那至少也會答應自己親自做飯的請求吧?


    或許,皇帝認為自己可能是一個外族探子。


    畢竟,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身上穿的衣服、攜帶的東西都太過於另類了。


    張騫這樣的人會相信自己,完全是因為張騫是張騫。


    皇帝劉徹那樣的人不會相信自己,完全是因為劉徹是皇帝。


    懷疑任何事物這種情緒,本就應該伴隨他一生的。


    隻是,自由這種東西,以前沒失去的時候,毫無感覺。


    真正被限製的時候。


    李歡這才明白“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究竟是何種意境。


    刀筆吏似乎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將筆墨作畫,施展到如此行雲流水的地步。


    他心中幻想到了上邊安排自己觀察李歡的一舉一動。


    一開始,他並不認為這樣一個每天吃完飯,就坐在屋簷階梯上摳腳後又深深嗅一口,然後又繼續摳腳繼續聞的人,會是一個隱士高人之徒,更不會是什麽博學之人。


    現在,他相信眼前這人是博學之人。


    尤其是,對方果真懂得大漢的文字,且寫起來頗為流暢,顯然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重要的是……對方在畫布上畫出來的小人,實在是太傳神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那畫布上某個婦人的衣著,似乎看起來少了點,也過於豐滿了點,略顯不含蓄。


    引得刀筆吏盯著多看了好幾眼。


    不過,這倒是也非常符合此人……不,這位先生在羌人之地生活過很久時間的習性。


    聽聞羌人披發文身,不穿衣服,大致也在這位先生的畫風之中,有所展露。


    李歡看著眼前的簡易的酒精提純圖解,丟下手中細長的毛筆,微微鬆了一口氣。


    張騫指望不上了,那自己能不能改變這種幽閉生活,做一個美食自由的大漢人。


    就看這酒精提純圖解了!


    “行了,把圖解帶下去交給那人,晚上的飯食,來點燒烤……”


    刀筆吏還沉浸在李歡這一副酒精提純圖的創作手法中不能自拔,聽完這話,忙點頭幾下。


    可是,卻聽到走出屋外準備無聊到摳腳的李歡自言自語了一句:


    “可惜不能來一瓶雪花,勇闖一下天涯……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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