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城昆望著鹿淮的模樣,心知已然著了自己的道,登時笑道:“倒也,倒也!”


    鹿淮不由得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口中罵道:“老賊,你這袖箭之上喂得有毒,好不卑鄙!”朱城昆哈哈笑道:“暗器喂毒乃是常事,有何卑鄙?”


    鹿淮頭暈目眩,暗罵自己廢物,一天之內連續兩次中了對手的詭計。


    這時忽聽得魚幼煙一聲驚唿,不知出什麽事了,鹿淮心內焦急,轉頭想去查看,就這一轉頭的功夫,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鹿淮悠悠轉醒,隻覺周身疼痛,手腳竟不能動彈。抬眼一看,隻見自己身上綁著濕牛筋,此時正坐在一輛顛顛簸簸的馬車中,卻不知道去往哪裏。


    對麵魚幼煙同樣被濕牛筋綁著,見到鹿淮醒來,魚幼煙麵露喜色,說道:“小淫賊,你醒了?”鹿淮道:“咱能不提那淫賊的事麽……這是在哪兒?”魚幼煙:“這你還看不出來,咱們被策馬幫的人給拿了。那個姓裘的真厲害,連中我三掌都沒事,生生把我擒住了。”


    鹿淮正聽著,忽覺頭腦一陣暈眩,這才想起自己中毒未解。


    魚幼煙見狀道:“你中了那老兒的毒,眼下感覺怎麽樣?”鹿淮搖頭道:“不怎麽樣。”抬眼一望魚幼煙,見她秀眉微蹙,憂慮現於形色,心下一暖,便道:“你放心,沒事的,我自有法子將毒素清幹淨。”


    魚幼煙臉上一紅:“誰擔心你了?自作多情。”說著一扭頭,不再望向鹿淮。


    鹿淮也不在意,想到任落華曾傳過自己一門“玄黃陰陽氣”內功,以體內的陰陽之氣把毒素逼到一起,兩股氣流將毒素蒸成一股毒氣,隻要將毒氣唿出,這毒也就除了。當下鹿淮悄運神功,暗自逼毒,半個時辰左右,鹿淮猛然間一口黑氣唿出,拔毒殆盡。


    魚幼煙見他陡然之間吐出一口黑氣,心下奇怪,問道:“這是什麽?”忽而聞到一股子又腥又臭的氣味,極是難聞,幾欲作嘔,連聲說道:“小淫賊你做什麽,幾天沒漱口了!”


    鹿淮內息行走一個周天,已將體內毒素解除,身子無礙,不禁有些高興,見魚幼煙詢問自己,便笑道:“吞雲吐霧,沒見過麽?”當下又便驅動真氣在體內遊走。


    魚幼煙看著他調息身體,不一會兒,幽暗的臉色變得容光煥發,當下說道:“小淫賊,你武功是誰教的?”鹿淮仍舊閉著眼睛,緩緩說道:“一位高人。”


    魚幼煙白他一眼:“廢話,難不成還是孩子教你的?喂,既然你武功這麽厲害,有法子逃出去麽?”鹿淮眼睛睜開一線,望著魚幼煙道:“你是在求我救你出去?”魚幼煙啐道:“誰求你了,你以為自己很厲害麽,這濕牛筋比鋼條子還韌,有法子你也逃不掉!”


    鹿淮一笑,“哦”了一聲,又閉上了雙目。魚幼煙見狀,暗自在一旁生氣。


    不時馬車停下,已到策馬幫總舵。裘牧野命人把鹿淮和魚幼煙卸下車來,讓一名幫眾去請示幫主王流驄,看如何處置。


    沒過多久有幫眾上前道:“堂主,幫主吩咐,此刻尚有要事,不能處置這二人,便命把他們關入大牢,到日後再來理會。”裘牧野點點頭,又問:“幫主有什麽事?”那幫眾左右看看,低聲道:“聽說是少幫主的事,好像在外麵惹了禍,被人拿住了。”


    裘牧野和朱城昆均知王流驄之子性格放蕩油滑,專愛惹是生非,也不知道給策馬幫招惹了多少麻煩,當下對望一眼,也不在意,命人將魚幼煙和鹿淮提入大牢。


    裝載鹿淮二人的馬車複又行動,到了策馬幫看押犯人的監牢之外,幾個黑衣幫眾掀開車簾,將他二人提了下來,直直押送到大牢監室之中。


    這大牢裏頭不見陽光,又髒又臭,陰暗潮濕,爛泥一地,老鼠蟑螂亂爬,呆在這裏頭,魚幼煙幾欲作嘔。鹿淮卻無所謂,倚壁冥想,心裏暗暗打著算盤。


    魚幼煙自幼養尊處優,此時窩在這又濕又髒的地牢之中,比打她罵她還難受,一見此時的光景,又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眼圈兒開始發紅。


    鹿淮偶爾一瞥,見清澈的眼中淚水充盈,想到她這脾氣傲嬌的姑娘竟會傷心難過,不禁奇怪,問道:“小魚,你是想哭麽?”


    話音一落,鹿淮自己先是一怔,驀地想到了虞晴兒。去年自己和她也是這樣困在牢裏,斯時斯境,曆曆在目,雖然與虞晴兒分別不到半年,但感覺已經好久了一樣。


    鹿淮心想,或許是自己太過思念虞晴兒,所以才會喊出這麽一句。


    魚幼煙也是一愣,沒料到鹿淮會喊出這麽親昵的稱唿,問道:“你叫我什麽?”


    鹿淮見魚幼煙淚光盈盈,臉上冷傲消逝,透露出楚楚可憐之態,不禁大是憐惜,嘴上卻道:“你不是姓魚麽,所以就叫你小魚呀。”


    魚幼煙道:“誰讓你這麽叫了,我跟你很熟麽!”鹿淮道:“算熟吧,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受這個罪,咱們說得上是有難同當了。”魚幼煙道:“我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怎麽稱得上很熟。”


    鹿淮道:“你要是想問我名字就直說,不要這麽拐彎抹角的。”魚幼煙剛想說“誰想知道你名字”時,就聽鹿淮已經說道:“我叫鹿淮,逐鹿之鹿,江淮之淮。”


    魚幼煙嘴角輕輕默念了幾句,冷哼道:“什麽破名字!喂,你武功這麽高,見那兩個人來抓我,使輕功逃了便是,幹嘛裝成打抱不平的俠客一樣,還跟他們打一場?”


    鹿淮道:“這世上還真是沒好人走的道兒了,我好心助你,不說謝謝也就罷了,還落一堆埋怨。”魚幼煙道:“你助我?怎麽把我助大牢裏來了?再說了,你原本就是我的仆從,仆人救主子,是理所應當的。”


    鹿淮想起之前在客店裏的那場胡鬧,便道:“我問你,為什麽你會讓我給你當仆從,還白天黑夜地伺候,你……你很想讓我陪著你麽?”


    魚幼煙一怔,心跳莫名加快,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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