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磨刀隻在一時,此刻楚蕭這三天的布局終於徹底體現出來了,無數的民眾不斷匯聚到大部隊裏,口中高喊著去為楚爵爺討要個說法,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平民紛紛衝向了皇城的方向。


    同時,沿途還不斷地有人加入進來,到最後甚至已經發展到了全城沸騰的地步,而看著這一幕隊伍裏的沐斌都不由得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楚蕭不光是搞別的本事過人,現在連遊說之道竟然都如此高深,短短三天的醞釀就讓整個順天的百姓都徹底瘋了。


    看這種士氣別說是引起所謂的騷動,就算是衝擊皇宮都不在話下了,而在這一刻他也終於明白楚蕭這些天為何總念叨的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是什麽意思了。


    這就是民的力量,平日裏不見光華,可一旦有人引導,爆發出的威力將是萬軍莫敵。


    不過現在留給他震撼的時間可不多了,沒過多久順天的百姓就已經紛紛匯聚到了皇城門外,而那些守城的士兵還沒明白是怎麽迴事,剛以為是有賊人衝擊皇城就見那數以萬計的百姓竟然紛紛自發的在皇城這裏跪了下來。


    “陛下啊!要為楚爵爺做主啊!”


    “是啊陛下啊,楚爵爺他冤枉啊,那些文官就會血口噴人啊!”


    “太孫和楚爵爺做的對啊,您看看他們那些文官幹的好事吧,罷了官還不行,非得要人家掉腦袋啊!”


    猛然間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這數以萬計的平民百姓就紛紛哭喊了起來,那匯聚在一起的聲音紛紛朝著奉天殿的方向衝去,而守城的士兵二話不說就朝著朝堂而去,不然就晚了。


    卻說朝堂之上,文臣武將紛紛已經站好,而朱棣則是剛準備上朝,除了如今還在邊關清洗瓦剌殘部的幾名老帥外,隻剩下準備開辦互市的於謙不在。


    不過皇帝沒出來之前所有人都沒急著開口,朝堂上的這些諫臣今日隻有一個目的,不出聲則以,開口就必須讓楚蕭定罪,就算不能徹底整治他也要讓他記住文臣在大明的話語權。


    “陛下駕到!”


    隨著宦官的一聲令下朱棣緩步從走了出來,隨後在龍書桉前坐定,不過他卻沒急著開口,而是眼神肅穆的掃視了一眼下方的群臣。


    看著下方神色各異的臣子,作為皇帝他有豈會不知今日會發生什麽,不過之前在殿後和楊士奇等人商量了幾句,最後的結論隻有用他的威嚴來鎮壓了。


    沒別的,這些文臣近些年來話語權越來越大,今日如果還要用懷柔政策就隻能被牽著鼻子走,所以今天他倒要看看有誰不怕死,他得讓這些諫臣知道知道他永樂大帝雖然自比唐太宗,但卻不是有那麽好的脾氣。


    “朕今日有一事要言,你們若有建議,可上前啟奏。”


    果然,隨著朱棣話音剛落就見李時勉立刻站了出來,隨後朝班出奏道:“啟奏陛下,臣近日聽聞文安縣伯楚蕭不滿罷官,迴京後竟私還傳統東廠調動五城兵馬,阻攔刑部的調查。”


    李時勉代表著解縉,而解縉背後就是那些諫臣集團,所以他這一開口其餘的諫臣就立刻站了出來。


    “陛下,此事若不重判,我等文官在大明還有何立足之地?”


    “是啊陛下,中書郎所言極是,請陛下抓捕楚侯,即日問斬吧。”


    “陛下,此子抗命拒捕,實在是罪責滔天啊!”


    “陛下!莫要輕信寵臣,誤我大明啊!”


    一時間滿朝諫臣紛紛站了出來,而看到這一幕的朱棣則是一言不發,作為皇帝他豈能不知自己這些臣子心裏在想什麽,不就是楚蕭觸怒了文官的利益,他們要懲治楚蕭麽。


    可是他朱棣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大明是他老朱家的大明,皇權才是唯一的話事人,如果今天讓這些文官得逞,那明日皇權就再無威信可言。


    更重要的是楚蕭實在是大明的功臣,製鹽法,軍糧,和朱瞻基一起遠破瓦剌,這種功績就算放在其他老臣身上都實屬罕見,然而這一切卻是楚蕭完成的。


    如果假以時日大明何愁無人可用,而就在朱棣琢磨著要怎麽扭轉這件事的時候,卻聽一聲高亢的聲音忽然從大殿外炸響,伴隨而來的還有一句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陛下!禁衛軍在殿外求見!”


    “順天爆發民怨,數以萬計的百姓在皇城門口哭求陛下放了文安縣伯,否則數萬百姓就此長跪不起,再不想辦法恐生變化,百姓會衝擊皇城啊!”


    安靜,死一般的安靜,隨著禁衛軍的一聲高喊整個奉天殿內都瞬間安靜了下來,同時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紛紛難以置信的看向了大殿外。


    什麽,順天爆發民怨,數萬百姓在皇城外要衝擊皇城?!


    “你再說一遍!外麵怎麽啦?!”


    此刻李世明最先站了出來,指著殿外的禁衛軍大聲質問,而他的聲音此刻都變得尖銳了起來,而同時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幾名禁衛軍立刻就從大門外衝了進來。


    幾人來到大殿上,直接雙膝下跪,大喊道:“迴陛下!迴諸位大人!順天爆發民怨數萬百姓匯聚在外麵,再不解決恐怕會有生變故啊!”


    這一下滿朝的文武百官終於聽清楚了,然而緊接著隨之而來的卻不是驚恐而是不信,那些百姓們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小小的楚蕭而匯聚這麽多人?


    “混賬!大殿之上,豈容你危言聳聽!那麽多百姓是他一個楚蕭能聚集的嗎?!”


    “沒錯,除非他楚蕭是擅自動用了軍隊的力量!倘若如此老夫必定啟奏陛下,誅了他楚蕭的九族!”


    “你給我老實交代,楚蕭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在朝堂上胡言亂語!你可知,這是殺頭的大罪!”


    此刻所有的諫臣都當堂喝斥起來,然而下一刻卻隻見這名禁衛軍忽然猛的錘擊甲胃,大聲的喊道:“陛下!諸位大人!在下所言句句屬實啊!”


    “就在剛剛,順天城內因文安縣伯被罷官一事民怨四起,最終整個順天的黎民都瘋了,數萬人一同來到皇城外,此刻全都跪在城外為楚蕭請願,若果再不解決的話恐怕那些亂民會直接衝擊皇城啊!”


    這名禁衛軍的語氣異常焦急,並且臉上的神情似乎還在迴憶。因為他到現在也忘不了那數萬黎民跪在皇城前是何等的恐怖與壯觀。


    此刻和那些百姓相比,這裏的滿朝文武顯得是多麽可笑,而這時隨著禁衛軍話音落下整個奉天殿都詭異的安靜了下來,所有的文官都不約而同的望向了解縉和李世明。


    此刻再看場中的李時勉,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等到了最後他的眼睛已經血灌童仁。


    “完了,我會被天下百姓徹底釘在恥辱柱上...噗!”


    從喉嚨裏擠出這一句話後李世明猛的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化作慘白。


    “快!快傳禦醫!”


    一旁的文官連忙扶住李時勉,而等禦醫檢查後發現他隻是一時氣急攻心,恢複好了還能慢慢調理後,其他人也都紛紛鬆了口氣。


    至於說李時勉為何會氣成這樣,那是因為這些不怕死的諫臣最看重的就是所謂的名聲和氣節,他們可以不要錢,不要富貴和女色,但唯獨最是珍愛自己的名聲。


    做千古諫臣的哪個不想千古流芳,可現如今苦心經營一輩子的名聲卻被他們自己給糟蹋了,從此以後哪怕是千千萬萬年之後,百姓提起他的時候也隻能是個遺臭萬年!


    楚蕭這是把他徹底釘死在了恥辱柱上啊,不對,應該說是他們自己作的,還地方去解釋,畢竟人家楚蕭是受害者。


    再看朱棣的表情,此刻他依舊看不出神色變化,不同於他的是朱瞻基在一旁他的臉色卻是異常興奮,畢竟他怎麽也沒想到楚蕭竟然會帶給他如此大的驚喜。


    不過惡氣出了,他卻依舊覺得不解恨,得讓楚蕭親自來怒罵這些文官他才覺得解氣,隨後便對朱棣建議道:“爺爺,要不要把楚蕭喊來。”


    聞言,朱棣點了點頭道:“宣楚蕭。”


    沒別的,朱棣也知道是這些諫臣太欺負楚蕭了這才鬧得民怨四起,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盡快平息民怨,而隨著楚蕭的到來這一刻所有的諫臣無論忠奸都已經意識到,文官有大權力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此刻隨著楚蕭的到來,在場的人都紛紛看向了解縉的方向,不用想都知道李時勉隻是個小棋子,而解縉才是真正文官的精神領袖,如果背後搞鬼的人真的是一些王爺楚蕭或許暫時動不了,但解縉的話今天不扒層皮恐怕很難過去了。


    “臣楚蕭叩見陛下。”


    給皇帝見禮後楚蕭便在朝堂上扶手而立,似乎對民怨的事情不打算做半點解決,然而他不解決的話皇帝卻必須要開口。


    “楚蕭,民怨的事情你得處理一下了吧?”


    可聞言,楚蕭卻一臉澹然道:“陛下,民怨的事情跟臣本來就無關,想要讓百姓們散去的話其實也用不到我說什麽,隻要有個人把自己該做的事做完,該說的話說完自然就能解決。”


    “是不是啊,解閣老?”


    說話間楚蕭看向了解縉,而聽到這話後解縉再看看朱棣那嚴肅的眼神,他心裏雖然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可臉上的麵子還是讓他做不出讓步的行動。


    念及此處,解縉嘴硬道:“楚蕭,斬殺馬哈木的事情暫且不說,斬殺陳諤,勾結東廠擅自調動五城兵馬司的罪你怎麽辯解?”


    聽到解縉的話後楚蕭在心裏歎了口氣,他也知道在背後搞鬼的主謀應該不是他,可解縉就是這種你不說服他,那他就真的是寧死不從的人,這種人比陳諤純粹,但也很麻煩。


    想到這楚蕭深吸一口氣,對著朱棣的方向深深下拜,這才轉身開口道:“解閣老,你和陳諤先前說我已犯三條大罪?那好,我現在就逐一說給你聽。”


    “第一,陳諤說我蠱惑太孫斬殺馬哈木,那好,我反問一句,你們有誰真的見到過那種血戰的情況嗎?”


    “既然沒人見識過,那你們又是怎麽知道我們是犯了罪,那是死戰啊,五千人對一萬多瓦剌鐵騎,如果繼續留著馬哈木瓦剌人就會一直血戰下去,在那種時候必須要斷了瓦剌人營救馬哈木的野心!”


    “如果不殺馬哈木,就連太孫都迴不來,難道你是要讓我大明未來的儲君戰死沙場嗎?!”


    轟,此言一出滿朝皆驚,楚蕭的這番話太毒了,如果讓太孫死在漠北那才是死罪,而對於戰場上那種情況眾多老帥都紛紛給予肯定,至於以解縉為首的文臣他們更是膽戰心驚。


    然而楚蕭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說道:“其次,你說我蠱惑太孫斬殺陳諤,麵對一群從屍山血海裏殺迴來的備倭軍兄弟,迴家後迎接他們的卻不是鮮花和封賞,而是自己人的冤枉,你覺得他不該死麽?”


    “難道說那些死去的袍澤都再也迴不來了,你們就還真的想讓這些活著的人也徹底寒心麽?”


    “你們好狠的心,對敵人寬宏大量,對為國征戰的自家兒郎卻吝嗇如鬼!”


    楚蕭的這番話一出讓在場的文武群臣都紛紛羞愧的低下了頭,不過不等眾人有過多的想法楚蕭就又接著開口了。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條罪狀。解閣老,你口口聲聲的說我勾結東廠阻攔刑部,但你可知就連東廠的廠督都在漠北的戰場上廝殺的紅了眼。”


    “你們難道不知備倭軍兒郎們迴來後到現在都沒得到一句道歉,對於他們本該有的封賞閉口不談,卻找準我阻攔刑部的事,你到底是何用意?”


    一邊說著,楚蕭竟然又從背後取出了一塊疊好的白布,眾人都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而唯獨看到楚蕭舉動的朱瞻基卻在這一刻閉上了眼睛,兩行熱淚滾滾而出。


    看到解縉不說話,楚蕭眼中的悲壯一閃而過,隨後直接在朝堂上將這麵白布打開,眾人立刻定睛看去,可等看到上麵寫著什麽後他們的臉色終於變了。


    與此同時,隻見楚蕭直接將這麵旗幟攤開在地上,隨後大聲說道:“陛下!這塊旗幟,乃是我和太孫抵達嘉峪關時,一位殘兵的老父親為他要上戰場的獨子親手書寫的死字旗!”


    “其目的,是為了讓我大明的兒郎死戰沙場!臣,現在就念出來!”


    “邊關受辱,瓦剌猙獰!”


    “本欲出征,奈過年齡!”


    “幸吾有子,自願請纓!”


    “賜旗一麵,時刻隨身!”


    “傷時拭血,死後裹身!”


    “永往直前,死戰邊關!”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紛紛呆滯,特別是朱棣的臉色幾乎漲紅到了極點,因為他自己就是個馬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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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楚蕭卻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而是直接開口道:“這麵死字旗,乃是說明了什麽,說明邊關的百姓已經做好了讓兒子孫子都死戰沙場的準備!要知道,那是平民啊!”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


    沒別的,他們已經完全被這麵死字旗震撼到了,誰能想到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兵,竟然有如此的悲壯之情,換句話說當時的戰況已經慘烈到了什麽程度。


    下一刻,楚蕭直接轉身對解縉暴跳如雷道:“解閣老,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口口聲聲說我有罪,可你見過血戰時候的慘烈麽,你當然聽說過,可你隻知道那是史書上的幾個字而已!你作為一介文臣,何時見過邊關百姓的慘狀!”


    “你好狠的心,那個年輕的將士最多不過二十歲,可他在太孫要返迴大漠追擊馬哈木的時候,竟然能用自己的性命去為太孫擋住身後的敵人!你聽說過嗎?你見過嗎?!”


    “陳諤連這樣的人都敢冤枉,解縉!我倒是要質問你一句,你如此的湖塗,連他都要包庇?你今後,還敢冒死直諫嗎?!”


    下一刻,朱瞻基神助攻,直接對朱棣大聲道:“黃爺爺,孫兒能保證楚蕭所言句句屬實,那偏將在死前最後一句話我仍然記得,日月山河永在,死戰!”


    楚蕭的聲音就已經是猶如平地炸雷,而朱瞻基的神助攻就更是讓在場的文官都如同木偶一般啞口無言了,特別是解縉,此刻他哪還有半點之前的驕傲。


    仔細想來楚蕭說的竟然全都是至理名言,他想要反駁楚蕭可心裏卻有無數聲音在告訴他,繼續說下去他就是千古罪人。


    然而,楚蕭這一刻卻沒打算停下,而是雙手抓住解縉的衣領繼續咆孝道:“我親愛的解縉解閣老!你說我等有罪,可你又知道此戰過後我大明兒郎有多少人馬革裹屍?!”


    “你一個文官哪怕去了邊關也不會上戰場的,所以對待那些死去的袍澤你們根本不會有感覺,對待那些活下來的兒郎,你們卻是奪命的活閻羅!”


    “你好狠的心,你這是要絕戶滅門啊!你們已經偷走了他們該有的封賞,難道還要讓這些為國死戰的兒郎,連心也寒掉嗎?!”


    “我勸你行行好吧,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別讓自己死後到了地下要進那拔舌地獄!”


    話說到這裏楚蕭已經再沒聲音,然而等到所有人抬頭看去時卻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


    隻見楚蕭得臉色漲紅,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悲傷,而他那雙圓睜的眼睛裏則滿是淚水。


    他哭了,一位伯爵竟然為了那些備倭軍的袍澤在殿前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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