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爹!不是您說的這樣,兒子我隻是想著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樣冤冤相報的話那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所以我才救了那個孫姑娘,爹您明鑒啊!”


    “爺爺,我爹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真不是有心欺瞞爺爺!”


    一時間,朱高熾兩父子是把頭磕的邦邦響,朱瞻基嚇得嗓音裏都帶了雞鳴聲,而更重要的卻是朱高熾這番肺腑之言。


    作為一朝太子,他何嚐不知道自家老爹內心裏最大的心結是什麽,建文帝不死,那些靖難遺孤不死絕,他就不會有一日的安寧,可他不能放任他爹繼續這麽任性下去。


    往好聽了說都叫助紂為虐,往壞了說,如果他不做點什麽,那以後的千秋後人就會大罵他永樂這一朝的皇帝是暴君,不僅要誅人家十族,甚至連一點根苗都要斬草除根。


    可這話雖是這麽個道理,他卻忽略了這位永樂大帝是個永遠也不會承認自己有錯的皇帝。


    “冤冤相報何時了?”


    “冤家宜解不宜結,你這是想要幫我老頭子跟天下百姓說一句我錯了啊,我錯了麽,難道我不打靖難這一仗天下百姓就能說我是位明君?”


    “你說你公道,我說我公道,公道不公道隻有天知道!這世上壞人少,隻有那隨風倒的人才多,建文那個小王八蛋要是不聽方孝孺他們的蠱惑來削藩,我何至於要當這個萬古不易的賊!”


    朱棣開始的時候語氣還很輕慢,但隨著他越說越激動,緊接著就暴怒的在大殿裏踱步起來道:“想當初,我是在豬圈裏吃了幾年的豬屎,這才把這個天下拿下來!”


    “小時候看我爹訓斥那些大臣,我以為當了皇帝什麽都有,但我現在才知道我什麽都沒有!你說你要替我老頭子去跟天下人道歉,你憑什麽?”


    “現在的人什麽都不知道,以後的千秋後人自然有人明白我,我沒有一日虛度光陰,我從來沒有為自己求過什麽,將來的人都知道!”


    “我打仗,是因為邊疆部落擄掠大明百姓,修運河,那是為國家南北貫通,物盡其用,後世人會不知道我宵衣旰食,在戰場上,爬冰臥雪?”


    “你爹我為國家征戰了一輩子,辛苦了一輩子,我沒做錯,我不認這個賬,永樂一生幾十年戰戰兢兢,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


    “你憑什麽替朕去認這個錯,我沒錯!”


    朱棣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麵口沫橫飛,虎目猙獰,憑什麽都說他錯了,錯的是建文那個小王八蛋才對,如若建文不削藩,而是全心全意的治理國家,那他朱棣就是一個盡力輔佐侄子的好皇叔,想當初他跟他大哥朱標是多好的兄弟。


    現如今,卻連自家兒子都說要幫他認錯,如若當初他不攻入南京,現在這對跪在地上的爺倆恐怕早就進棺材了。


    “是,爹您沒錯,您沒錯!”


    這時候洪熙大胖朱高熾終於迴想起來,他爹是個永遠也不會認錯的皇帝,隨後連忙話風一改道:“您沒錯,您把國家治理的很好,可我總想著用仁慈去感化那些靖難遺孤,這樣也少了些暗箭。”


    “是兒臣唐突了,是兒臣的錯。”


    這幾句軟乎的話總算讓朱棣的心情平複一些,但緊接著他又轉過身詢問道:“既然朕沒錯,那你替我去認什麽錯,朕沒錯的話那兩個小兔崽子為什麽直接躲到了應天不敢迴來見朕?”


    “老大,這麽說錯的不是你,是老二和老三對皇位起了心思,是他們跟那些靖難的人有關係啊。”


    咕嚕,朱高熾聞言頓時咽了口唾沫,他這下明白了,皇帝這是在發脾氣,終於是把話引到他那兩個弟弟身上了。


    眼看年關在即,老爺子心情不好你們跑遠點可以理解,但這麽長時間不迴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老爺子你倆和刺殺的事有關麽,怎麽就這麽蠢。


    “爹,二弟和三弟是怕惹您生氣,肯定不是別的原因。”


    朱高熾連忙解釋,可朱棣這次卻沒理會他的話,而是轉身朝一旁的落地花瓶走去,嘴裏念念有詞。


    “老大,我活不了多久了,他們總催我去長陵看看,我說那有什麽好看的呀,我以後還要在那睡上一千年,連裏麵有多少塊磚我都清清楚楚,多大的英雄也會老。”


    “老二和老三整天都上躥下跳的,我整日裏總在想,以後你要是當了皇帝會不會弄不過他們,就像是這根荊棘上的刺一樣,紮不紮手啊。”


    說話間,朱棣從花瓶裏抽出一根滿是尖刺的荊棘,直接扔在了朱高熾麵前,忽然話鋒一轉嗬斥道:“拿起來,抓起來!”


    洪熙大胖被他爹這一聲吼給嚇得一哆嗦,看著地上滿是尖刺的荊棘根本無法抓起來,隨後嚇得忍不住變了聲道:“爹,上麵,上麵都是刺啊!”


    聽到這話,朱棣忽然叉著腰反問道:“你也知道這上麵都是刺啊,老二和老三就是這些刺,那爹我給你把這些刺全都拔掉不是更好麽!”


    此言一出朱高熾更加恐懼,但朱棣依舊沒有放過他,說著就直接從一旁的龍書案前抽出一口寶劍扔在了朱高熾麵前。


    “好啊,太好了,有謀逆的爹,就有謀逆的兒子!”


    “這把劍你拿著,你拿著它,現在就去南京把他倆給砍了!”


    “如果他們敢反抗的話爹再借給你十萬大軍,讓沐春來給你當先鋒,到時候沒了他倆你也就能安安心心的等著繼位,我老頭子也能睡幾天舒坦覺!”


    朱棣是越說越生氣,語氣中充滿了對自家幾個兒子的憤怒和不滿。


    好啊,別人家的兒子全都是兄友弟恭,怎麽到了他老朱家就全都非得是有謀逆之心的賊子,他這個老子是萬古不易的賊,難道還要讓以後的千秋後人說他們一家子都是賊子麽。


    那倒不如現在全他娘的哢嚓了,朱高熾以後也不用再怕老二和老三整天琢磨著怎麽算計他,他這個當皇帝的爹也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眼看皇帝越來越生氣,朱高熾這下子是真的徹底慌了,但有些人隻是表麵上看著慫,真把他逼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往往是能背水一戰的決心。


    當年靖難的時候他帶領一萬兵馬和自家剛出生的兒子鎮守北平,麵對李景隆的十萬大軍他都能誓死守城。


    寧可讓城裏的老弱婦孺全都上城牆決一死戰,也絕不會讓城門被攻破。


    所以說,朱高熾內心裏要沒有一頭猛虎那是假的,麵對自家老爹那一聲聲如同泣血一樣的嗬斥,他有生以來麵對自家老爹第一次有了勇敢的心。


    “爹!”


    下一刻,朱棣低頭就看到了他從來都看不上的胖兒子,竟然用一雙肉手活生生抓起了那根荊棘,上麵的刺將他的手全都刺破了,鮮血嘩啦啦的流淌下來。


    可朱高熾卻強忍著疼痛,對朱瞻基喊道:“瞻基,去把那幅畫拿來!爹,兒子把那幅畫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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