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初年的連年戰亂造成了無數家庭的苦難,像李祺這種妓女的兒子雖然可以騙過府試鄉試,但如果沒有太子的命令他絕對會被會試的官員趕出考場。


    這種出生是一輩子也沒機會改變命運的,可即使是明知道無法改變命運,卻依舊會有無數的螢火蟲在黑暗中仰望星空。


    李祺的母親是這樣,作為一個官妓她是下賤的,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卻是偉大的。


    可除了生身父母之外,楚蕭沒想到竟然還會有其他外姓旁人也會選擇無條件的幫助李祺這樣的考生,聽著那姑娘懷抱李祺一聲聲杜鵑泣血般的哭喊,楚蕭懵住了。


    彈唱是聽不下去了,花娘像是被夾住了尾巴一樣驚恐的跑上來卻被沐斌霸道的眼神給瞪了迴去。


    把屋裏的鶯鶯燕燕趕出去後哥幾個也沒心思幹別的了,退出房間後把門關上,把空間留給這一對苦命的鴛鴦。


    李祺沒有大礙,隻不過是自幼過得太苦導致身體虛弱,再加上突如雷擊一樣的打擊讓他一時有些氣血不順,這才把淤積在喉嚨裏的淤血都噴出來了。


    眼看懷裏的人悠悠轉醒,李招娣鬆開手擦著眼淚道:“我已經入了這種髒地方,你娘為了能讓你擺脫賤籍的身份也是苦熬半生,為何你高中榜眼後卻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好好做學問,為何要到這種髒地方來,難道說你忘了自己的抱負麽!”


    “你和他人不同,入仕不易,為何你要學成這般模樣,讓我看到如今的你我恨不得當日就一頭撞死!”


    這番話她說的聲如泣血,可李祺卻更為淒苦的抓著她的手詢問道:“你為何在此,你不是說你把自己賣到大戶人家去做工了麽。我高中榜眼後給你寫信,你說你被大戶人家的老爺看中做了填房!”


    “可為何你今日卻在這怡春院,如果你早告訴我你過得如此不好我說什麽也會來找你!”


    李祺不明白,明明是跟自己說被大戶人家的老爺看中了,為何李招娣今日卻會成為了怡春院的清倌人。


    李招娣臉上詫異了片刻,但馬上又變得淒苦無比,她怎能告訴李祺這一切都是騙他的。


    早年間她父母雙亡,狠心的親戚要把她買進青樓,是李祺的娘花了攢下的二錢銀子把她買了下來,從小當做自家閨女一樣疼愛。


    知道李祺想要考試家裏窮苦,她狠心之下把自己賣到了員外家裏做婢女。


    知道李祺考上了童生後她欣喜不已,聽聞李祺學業優良,她更是喜不自勝,自家老爺是個菩薩心腸,賣身契還給她後準許她迴鄉成親,可卻聽聞李祺一朝中舉要去京師參加恩科,她心急如焚。


    天呐,去京師趕考何其困難,為了湊足能讓李祺趕考和繼續求學的盤纏她狠心把自己賣進了青樓。


    在信中聽李祺說他殿試及第,中了榜眼,她卻自感再無顏麵侍奉李祺左右。


    隻好托人在信中迴複自己被大戶人家的老爺看中做了填房,心想這樣或許李祺就能斷了對自己的念想,從此改變命運安安心心的做官,做學問。


    可現如今被李祺當場點破,她感覺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穿的漂亮,卻仿佛有種巨大的壓力要將她撕碎一般。


    質問李祺為何在此的話早以說不出口,耳邊聽著李祺說什麽以後再也不分開,以後家裏的事全都由你說了算,你在家好好的照顧咱娘和孩子,我負責在官場上摸爬滾打。


    這些話仿佛是一根根鋼針一樣紮進她心裏,李招娣含著眼淚默默點頭,但她知道這一年媽媽花在她身上的錢有很多,要贖身的錢也從最開始的散碎銀子增加到了至少二十貫。


    李祺一個區區的從八品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來的,如果他不去貪的話,他口中的日子就永遠是個夢。


    李祺又哭又笑,最後更是學著沐斌的風格囂張的把她往懷裏一摟,大笑道:“這有什麽可不信的,如今你我雖然隻是個從八品的芝麻官,不過我拜了大明的神醫盛寅為師,你男人我也是個爺們!”


    “還有剛才跟我一起來的那幾個家夥,那個一臉傻笑的叫沐斌,他爹是當朝黔國公沐晟,他大伯是征虜大將軍沐春!”


    “另一個滿臉色眯眯的家夥是張克儉,他是當今太子的內弟,還有那位光知道吃東西的叫楚蕭,他是當今陛下最近剛冊封的文安縣伯,是伯爵,光食祿就有八百石,跟他借點錢我不虧心!”


    “你如此待我,如果不能把你從火坑裏撈出來的話我簡直不配做人!不過今天的事情另說,我可不是故意要來逛青樓的,我隻是被他們幾個給架過來的。”


    聽著李祺的話,李招娣坐在他懷裏暗自流淚,李祺有多努力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別人或許很簡單就能得到的求學機會,他卻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獲得。


    但現如今這一切都值得了,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墜入風塵的人,可他卻好似個被老婆捉到逛青樓的漢子一樣。


    這種漏洞百出的掩飾讓人發笑,他難道忘了自己是怡春院的歌妓,這種平日裏男人撒謊騙老婆的話她聽了無數遍,但她還是喜歡這種被尊重的感覺,為了這一刻死了又何妨。


    想到這她笑得開心極了,這些年來承受的苦難根本算不得什麽,她以後的一輩子都會用來迴憶這一刻,安撫住自己仿佛要飛出來的心,幸福的把頭埋在李祺懷中。


    這是他的男人,誰也奪不走。


    或許是悲喜之間替換的太快,李招娣剛才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男人說的是什麽,猛然迴過神用一臉詫異的表情看向李祺,目光中滿是詢問。


    “啊,你沒聽錯,剛才我說的都是真的,那些人都是你男人我的兄弟。”


    說到這,李祺忽然又壓低聲音,指著剛才朱瞻基坐著的位置道:“還有剛才坐在這個位置的家夥,他的身份不能說出去,他是當今的聖孫,他爺爺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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