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洪熙大胖朱高熾,楚蕭對他的評價隻有幾句話。


    君心難測,夾縫求生,一朝得誌,普天同慶。


    雖說隻有這簡短的十六個字,但楚蕭認為這足以說明這位未來的洪熙皇帝絕不是凡人。


    沒辦法,任誰都個那樣的爹,還有那倆整天想著篡權奪位的弟弟,恐怕都做不到他的成就。


    再加上他身體太差,四十多歲的年紀都擔心自己活不過他爹,所以他爹永樂皇帝並不是很喜歡他,反而是對那個能征善戰的二兒子漢王朱高煦頗為讚賞。


    他之所以能當太子,還要仰仗他生了個好聖孫朱瞻基。


    所以朱棣動不動就拿太子多病,汝當勉勵之這樣的話來調理趙王,也經常嚇得朱高熾夜不能寐。


    整天擔心著,萬一他爹哪天不高興真把他廢了。


    所以他的前半生可以說是活的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話會惹得皇帝不高興,到時候自己全家都要從東宮搬到祖墳裏住著。


    可他在朱棣第五次北伐駕崩後,卻能在繼位僅僅八個月的時間裏,就讓洪熙這一朝的百姓永世感恩於他。


    可見他絕不是個軟弱的皇帝,他的手段也高明到令人自愧不如。


    但遺憾的也恰恰是這一點,他爹在位的時間太久,而且又是個心狠手辣的皇帝,硬生生把他的身體拖垮了。


    這不麽。


    前些時日皇帝遭遇了靖難遺孤的刺殺,一下子整個天都塌下來了。


    太子直接被禁足東宮,北鎮撫司和東廠天天忙著滿世界的抓人,而趙王更是好家夥,被皇帝嚇得直接連夜去南京找他二哥朱高煦避風頭去了。


    可他倆能躲在南京不迴來,咱們這位洪熙大胖不行啊。


    三天兩頭的被皇帝叫過去嚇唬一頓,弄得他前些時日簡直是寢食難安。


    本想靠著恩科讓皇帝舒舒心,但沒想到還出了解縉這樣的事。而事後他為了調節一下解縉和他爹之間的恩怨,特地囑咐解縉給皇帝做了一幅畫來求饒。


    卻沒想到解縉那個攪屎棍連他拍馬屁都不會,竟畫了幅猛虎圖送給皇帝。


    這下子把他爹氣的差點把解縉砍了,好在他好說歹說才把皇帝的怒火壓下來。


    但那副燙手的畫,卻砸在他手裏了。


    這些時日以來他也是煩悶至極,好不容易等到恩科大典結束了才有時間來翰林院慰問一下恩科狀元。


    同時,也是想看看翰林院的這些大儒,誰有辦法能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給解決了。


    可對於這個燙手的山芋,翰林院這些大儒也有敬若鬼神。


    永樂這一朝的皇帝誰不知道,況且前段時間的刺殺事件讓整個順天現在都不敢提及此事,誰敢接這個活。


    萬一弄不好再來個火上澆油,沒準就得跟解縉一塊迴家圈禁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時候,楚蕭的出現卻讓太子看到了希望。


    這才會出現朱瞻基進來時看到的一幕。


    剛一進門,就見一幫老儒正圍在書桌前觀摩著那幅畫,而昨天皇帝欽點的狀元郎正在對著這幅畫的尺寸比比劃劃。


    “爹,爺爺讓我來傳話。”


    趕忙來到他爹身後,朱瞻基拱手說出了來意。


    聞言,朱高熾卻沒急著去聽,而是擺了擺手道:“不著急的話就先等會,你沒看見這幅畫都快砸在你爹我手裏了麽。”


    “你二叔三叔到現在還躲在南京不敢迴來,你爹我就靠著這幅畫來讓你爺爺消氣了。”


    這幅畫現在簡直就是燙手的火炭,能有人給解決這個問題的話他巴不得。


    現在好不容易楚蕭說他有辦法,可不能在這時候亂了陣腳。


    所以他才會親自給楚蕭研墨。


    沒轍,等不及了。


    說著,朱高熾趕忙把研好的墨放在桌上,接著就焦急地轉頭看向了楚蕭。


    一時間,朱高熾心裏有些忐忑,心想這狀元郎雖然是皇帝欽點,可論學問的話也不可能比得過解縉吧。


    解縉那可是洪武二十一年的進士出身,更是永樂大典的主撰官。


    他捅的簍子連翰林院裏這一群老儒都不敢解決,莫不是楚蕭少年心性所以不知道深淺。


    “我說楚蕭,你確實有把握能讓這幅畫起死迴生?”


    念及此處,朱高熾忍不住在一旁提醒楚蕭,生怕他是不知道這裏麵的水深水淺,所以還是萬無一失再下筆的好。


    聞言,一旁的朱瞻基也看了過去。


    心想皇帝讓他多接觸一下楚蕭,莫非此人真的有那麽多過人之處?


    還是爺爺看走眼了,此人就算是在北伐的事情上站在支持的角度,可也不一定能在文采上高過解縉吧。


    與此同時,就連周圍的老儒也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楚蕭,準備看他的笑話。


    無他,解縉可是主掌翰林院的內閣首輔,楚蕭在皇帝賜宴的場合裏讓解閣老出了那麽大洋相,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明眼人一看就懂。


    唯獨於謙站在一旁,似乎對楚蕭能化腐朽為神奇的事情毫不懷疑。


    至於說楚蕭心裏是否有底,他當然有底。


    以他的性格才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更不會把自己暴露在危險裏。


    按理說跟皇家有關的事他都不該摻和,特別是這次老皇帝被刺殺的事情更要躲得遠遠的。


    他之所以接下這個差事,就是為了能幫到太子,好早日離開翰林院。


    就算離不開,也至少要混到不用每天來這上班。


    翰林院修撰,聽上去挺威風的但實際上就是個撰書的,讓他整天跟一群老頭子關在屋裏抄書非得憋死他。


    再加上解縉是這的主修官,陳諤再過幾天也得來。


    跟這倆人走太近,遲早得喜提大理寺跪賓票一張。


    “太子殿下放心,我腹中已經有眉目了。”


    說話間,楚蕭添飽了筆,便在猛虎圖的空白處開始下筆。


    楚蕭的字棱角分明,每個筆畫都有分金斷玉的力度,這是他前世特地苦練過的,讓太子忍不住跟著念了出來。


    “虎為百獸尊...”


    “誰敢觸其怒。”


    “唯有親子情...”


    “一步一迴顧。”


    “一步...一迴顧...”


    一時間朱高熾怔住了,這首汪廣洋的畫虎可是楚蕭精心挑選後,借用前人的詩詞骨架進行了修整的作品。


    畢竟皇家自古以來就常常是父子情薄,兄弟鬩牆。


    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當今皇帝是老虎,而太子又何嚐不是虎。


    作為一個已經超長待機這麽多年的太子,朱高熾的身體顯然已經不適合繼續做儲君。


    朱棣都怕這個兒子活不過自己,而漢王和趙王又整天在後麵瞎搗鼓,弄得他現在都開始懷疑是有人暗中勾結靖難遺孤,這才出現了這場刺殺事件。


    所以漢王和趙王才躲在南京不敢迴來,就是怕有人說是他們勾結靖難遺孤。


    留下咱們這位洪熙大胖在順天,皇帝就隻能把怒火發在他身上,鬧不好哪天他認定了是太子或漢王和趙王中的誰動的手腳,就得把他們都哢嚓了。


    但這首詩,再配合上這幅猛虎圖,楚蕭相信能讓皇帝心中最柔軟的位置被觸動。


    畢竟習慣了殺戮的猛虎也會老,人老了就容易心軟。


    再看朱高熾,他嘴裏反反複複的叨念著最後兩句,就好像是魔怔了一樣。


    他當然魔怔了。


    太貼切了,這首詩的加持之下讓這整幅畫的含義直接來了個翻轉。


    老虎是毒,但虎毒不食子。


    有了這幅畫和這首詩,他就等於是多了一道護身符啊!


    再次看向楚蕭的眼神裏充滿了驚喜,朱高熾現在毫不懷疑這位狀元公的文采了。


    先不說他和解縉的文采到底是否有差距,就說在玲瓏心思這方麵,一百個解縉綁一塊堆兒也比不上咱這位狀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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