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這時候怎麽會有聖旨突然下發。


    停下幹飯的活後,楚蕭三人馬不停蹄的跑去接旨,而後三人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吏部著陛下聖恩,依法狀元楚蕭應為翰林院修撰,官職從六品,月俸八石,著修撰楚蕭即刻赴翰林院履職!”


    原來是吏部選好了給他的官職,楚蕭聽完後連忙接旨。


    一旁的吏部官員見李祺也在,更是連忙將他的聖旨也宣讀了。


    李祺的官職不錯,國子監丞,兼王府良醫正,都是正八品的位置,而且除了平日裏要去國子監給皇子皇孫們上課外,還能去太醫院跟隨禦醫學習。


    這正好符合他的理想,而於謙由於不是殿試前三甲,吏部自然沒有給他安排官職。


    可等楚蕭兩人接旨後,吏部官員又上前對於謙拱手道:“於相公,您的折子已經送到陛下那去了,另外本官出來前陛下特意交代了。”


    “說是您雖然還無官職在身,但也先去翰林院候著,等陛下親閱了您的互市之策後再決定給什麽差事。”


    說完,禮部官員交了差便準備迴去,但上馬前卻意外瞥了一眼楚蕭家門口掛著的一塊木牌。


    隻見上麵赫然寫著一句話——陳諤與狗不得入內?


    吏部官員懵了,這什麽情況?


    狀元家太怪了,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送走了吏部官員,楚蕭和李祺便準備進城履職。


    還是沒逃過去啊。


    殿試結束後也不給放幾天假,昨天剛迴來就要去上任,皇家還真是把人往狠了使喚。


    草草的洗漱一番後,三人便雇了輛馬車準備進城。


    這不行,趕明咱楚大官人自己也得買輛馬車,還得雇三個趕大車的。


    堂堂從六品的朝廷命官進城,家裏竟然都沒有自己的車架,這哪說得過去。


    馬車晃晃悠悠的進了城,楚蕭特地讓車夫從西城區過去,順著長安街一路往東走。


    翰林院在東長安街玉河北橋,和皇城隻有一街之隔。


    他這麽做的目的,是順路帶於謙去皇城門口看看在那埋著的陳諤。


    畢竟,開導人也得弄得像迴事似的。


    車架很快到了皇城附近,臨近城門口的時候三人就隱約聽到了一陣哀嚎聲。


    皇城門口圍滿了人。


    除了站在城門口的禁衛軍外,遠遠的還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全都在朝著城門口地上露出的那顆腦袋指指點點,周圍叫買的,叫賣的,好不熱鬧,儼然已經發展成了一條自帶風景的產業鏈。


    至於風景是啥,自然是依舊在哀嚎的陳諤。


    活埋的見多了,這種隻埋身子露出個腦袋來羞辱人的還從來沒見過。


    陳諤是沒臉活人了。


    埋在這已經一天一夜了,渴了就有宦官給喂水,餓了就有人給喂熱粥。


    困了有熱茶,還有人陪著說話。


    可就是不能把他放出來,皇帝這是要真的把他埋在這種上七天啊。


    “看到了吧。”


    路過城門口的時候楚蕭挑開車窗看了一眼,隨後轉頭對於謙道:“這就是我說的那種狂放不羈,自以為能替天下人請願的蠢貨。”


    “蠢貨往往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如果你以後還堅持昨天的那種行事風格,城門口也早晚有你一個坑位。”


    “你要是也想在這種上幾天那你就繼續,到時候我就負責站旁邊賣票也是個消遣。”


    於謙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從他略微跳動的眼瞼來看楚蕭還是看出了他內心的慌亂。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任誰要是被埋在城門口,被來往的行人當奇觀一樣參觀都活不了。


    沒看見麽,城門口都發展出商業鏈了。


    “吏部給你們分配了官職,其他進士也都要陸續等待空缺出來好走馬上任。”


    “你現在當了官,要考慮的是如何為我大明添磚加瓦,而不是來戲弄我這一介草民。”


    於謙不想被種在城門口,也不想理會楚蕭的話茬,所以幹脆找了個話題服軟。


    聞言,楚蕭看出了於謙雖然話茬還是很硬,但他的心態也已經從喪母的悲痛中緩解了過來。


    這時,一旁的李祺見氣氛緩和過來,也加入了話題。


    “其實陳諤隻是太過耿直,其餘的還好,否則陛下也不會讓他跟隨解閣老。”


    誰?


    讓陳諤去跟隨解縉?


    聞言,楚蕭立刻用滿臉驚訝的眼神看向李祺,急切的詢問道:“你是說陛下讓陳諤去跟著解縉?你聽誰說的?”


    開玩笑,這還得了。


    可聽到楚蕭的詢問,李祺卻滿臉認真道:“今日一早就聽說了,說是陛下念陳諤也算尊師重道,敢於冒死諫言,就讓他跟著解閣老先某個差事,以後再看看是否能進翰林院。”


    完了,翰林院這下還能有好?


    有解縉那種天字第一號的攪屎棍當上司就已經足夠讓人頭痛,如今再加上個陳諤這樣的死硬派祖師爺天天在一起撰書,跟這倆綁到一塊去準沒好。


    他決定了,家門口的那塊牌子得換個大點的,把解縉的名字也加上。


    楚蕭頭疼不頭疼沒人知道,朱瞻基現在是真的快頭疼死了。


    前些日子皇帝遭遇了靖難遺孤的刺殺,幸好有個孫姑娘用身體擋住了暗箭才讓皇帝幸免於難。


    可皇帝雖然幸免於難了,緊隨而來的就是龍顏大怒。


    北鎮撫司這半個多月都快忙死了,整日裏到處調查涉案人員,大牢裏抓的嫌犯都快一屋子了。


    他三叔嚇得連北鎮撫司都不管了,連夜跑去了應天府陪他二叔練兵,一聽說皇帝還在氣頭上嚇得全都推脫著不敢迴來,偌大的順天就剩下他爹一個人承受老爺子的怒火。


    本想著靠恩科大典讓皇帝高興高興,沒想到中途還出了於謙和陳諤那樣的貨。


    老爺子的火氣這幾天是越來越大,弄得他這個太孫也是忙的腳打後腦勺。


    一頭要整天盯著孫若微的傷情,生怕這塊免死金牌有個三長兩短,另一頭又要時刻等待被皇帝召見。


    現在他一聽皇帝要召見太孫,朱瞻基都要嚇得寢食難安了。


    “爺爺,您找我。”


    快步來到養心殿,剛一進去朱瞻基就躬身喊了聲爺爺。


    不知道皇帝喊他幹嘛,他生怕老爺子又想到了什麽胡亂發脾氣。


    “啊,孫姑娘的病情怎麽樣了,聽說禦醫這些天可沒少往東宮跑。”


    還沒看到人,就聽見了朱棣疑惑的聲音,看來老爺子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朱瞻基也猜不透現在皇帝是順心還是煩躁。


    畢竟,靖難遺孤刺殺他的事情,還有建文帝至今下落不明的這個心結,讓他時刻都寢食難安。


    於是,朱瞻基隻好陪笑道:“迴爺爺話,孫姑娘的病禦醫說是氣血兩虧,能用的藥方都已經用上了,剩下的就看孫姑娘自己的身體。”


    “另外我聽說解縉為了賠罪給您畫了幅畫...結果又惹得您不高興。”


    轉移了話題後,朱瞻基連忙試探著問起了朱棣的心情。


    “啊~一幅猛虎圖。”


    朱棣歎了口氣,來到朱瞻基身前叉著腰道:“一頭猛虎,四隻虎崽子,解縉這是變著法的罵朕是惡毒的老虎,你爹和你二叔三叔外加上你這個臭小子是一窩小虎崽子。”


    “怎麽全天下的人都認為咱們朱家沒好人,難道朕奪了建文的江山就得被人罵一輩子?”


    “難道朕這一生的功績,都無法抵消朕的過錯嗎?”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幹脆把這個位置還給建文好了,咱們一家子從此以後就當個普通老百姓,也不至於天天被人戳著脊梁骨罵逆賊吧。”


    說著說著,朱棣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起來,而朱瞻基眼看自己捅了婁子連忙躬身告罪。


    “爺爺息怒!”


    “爺爺,解縉肯定不是那個意思,他可能是說...您是人中龍鳳,是這大明的不二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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