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三刻,峽穀中炊煙嫋嫋,人們開始燒土灶做飯準備晚餐。


    古聖超腹中也是饑餓,便迴去幫著收拾準備吃了飯再做打算。


    席間軍師周化良魂不守舍,全然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


    旁人不敢多問,畢竟他是軍師,大家還以為他在考慮天慶幫要事,不便打擾。


    隻有古聖超心裏明白,一個弱者失去靠山後那種無助和孤獨,是多麽的無奈。


    飯後,古聖超踱步來到半山腰的巨石旁,等到夕陽西下也沒見到方菊身影。


    他有些忐忑不安,按理說早就用過飯,就是爬也應該到了。


    心神不定中,古聖超決定去女營方向接應一下。


    路過一片小樹林,裏麵兩個人的氣息引起他注意。


    因為其中一道氣息非常熟悉,正是方菊無疑。另一道氣息粗重,顯然是個男子。


    莫非方菊長大了,有了心上人?


    亦或是被人劫持到了這裏,欲行不軌?


    古聖超百思不解,悄然溜了過去。


    天空中雖然還殘存有最後一絲晚霞,峽穀中的樹叢裏已是昏暗無光,全被夜幕籠罩。


    “你若是答應我就點點頭,我保證讓你以後穿金戴銀,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一個男子蹲下去壓低聲音問著,聽聲音分辨不出對方是誰,平日裏絕對不是熟悉。


    方菊躺在草叢中沉默不語,應該是被點了啞穴。


    嘴裏被堵的話,肯定有“嗚嗚”聲響。


    那人盯著方菊道:“你不肯從我,對吧,可是你知道我是誰嗎?”


    片刻的安寧後,那人又道:“我盧保奎目前雖然隻是天慶公子,但掌門是我的姑丈,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今天周成龍太保失蹤,他們雖然不說但我也知道,肯定和昨晚山上鬧出的動靜有關係,不是被抓就是性命不保。白天我去過那裏,地上草叢裏有未清理的血跡。他們內部已經商議好,一旦周成龍徹底聯係不上,就由我來擔任太保之職。”


    古聖超這才明白,此人曾經見過一麵,當時周化龍帶領他們拜見,給眾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盧保奎注視著方菊的表情,接著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無非就是拖延時間等著女營的人來救你。”


    他嘲諷地笑道:“實話告訴你,別白日做夢了。你們女營公子趙瑾此刻也許正脫光了衣服,上趕著哀求我的掌門姑丈寵幸她呢。”


    “看著我。”


    盧保奎強行動手,威脅道:“你別不信,趙瑾每晚都要帶走幾名如花似玉的姑娘,你知道她們去了哪裏嗎?我的掌門姑丈玩夠了就把她們賣給快活坊,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你若是從了我,保你以後平安無事,若是不肯就範,那就等著讓趙瑾把你賣給快活坊,有你後悔的時候。”


    “你們女營公子都求之不得,你就不用假惺惺了吧!”說罷,他就要撕扯方菊的衣裙。


    “住手。”


    古聖超豈能容他放肆,高喊一聲躍了過去,亮出左手寶劍直刺對方後心。


    盧保奎全部心思都在方菊這裏,等到古聖超高聲暴喝嚇得渾身哆嗦一下。聽到身後疾風掠來,他喚出兵刃,兩手各握一柄短戟向身後掃去。


    戟雖短,頭卻不小,剛好封擋住寶劍的攻勢。


    盧保奎順勢轉身,右手戟壓製住古聖超寶劍,左手戟斜劈下去,欲將他斬為兩段。


    古聖超左手鳳舞劍法了得,不等對方攻來,寶劍已經撤迴,躲閃的同時反手撩向盧保奎腋下。


    盧保奎剛想招架,古聖超腳下如風,轉瞬間接連刺出三劍。


    腋下極泉穴、腰際命門穴和後頸大椎穴,招招致命防不勝防。


    盧保奎疲於應付,沉重的雙戟反倒成了負擔。招招滯後,總是慢了半拍。


    兩人交手才幾招,盧保奎就亂了陣腳險象環生。


    情急之下,盧保奎雙戟護在身前警告道:“我是掌門的親侄子,你不要胡來。”


    他慢慢挪步往黑暗處移動,終於看清楚古聖超模糊的容貌。


    “原來是你?”盧保奎發出驚歎。


    “怎麽,你認識我?”


    盧保奎握緊雙戟道:“你不就是那個刀槍不入的家夥嗎,隻可惜最後一場比賽功虧一簣,不過沒有關係,我隻需跟我的姑丈說一聲,保你當上天慶公子。”


    他見古聖超沒有動靜,以為提出的條件打動了對方,得意道:“你隻要聽從我的安排,當上公子易如反掌,女營的姑娘也由你隨便挑選,如何?”


    “不好。”


    古聖超不願跟他廢話,揮劍刺去。


    樹叢裏光線昏暗,盧保奎依稀看到無數道劍影刺來,上下左右將他罩在其中,單憑他的雙戟根本無法抵擋。


    盧保奎此刻還算理智,雖然不清楚古聖超用了什麽劍法,也知道其中精妙所在,他不敢以命相搏轉身就跑。


    迷蒙中視線受阻,他匆忙間竟然一頭撞到樹上,雙眼頓時冒出無數顆星星。


    即便頭昏眼花他也沒有忘記身邊還有勁敵,胡亂揮舞著雙戟生怕古聖超偷襲。


    “噗!”


    由於目不視物,盧保奎一戟砍在樹上,戟刃深深鉤掛進樹幹,慌亂中根本拔不出來。


    急切間,他隻得丟棄掉那杆短戟,雙手緊握剩餘一戟,用心留意著古聖超去向,唯恐遭到暗算。


    其實古聖超壓根就沒有動地方,好整以暇看著他如驚弓之鳥,醜態百出。


    等盧保奎恢複正常,古聖超冷冷道:“今日先饒你一條狗命,下次再去胡作非為,絕不會放過你。”


    他不願殺戮過重,能給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那是最好。


    古聖超轉身朝方菊那邊走去,身後殺氣大盛,一道疾風朝後心逼來。


    這人非要自尋死路。


    古聖超一聲歎息,迴身用劍將盧保奎短戟一引一帶。


    盧保奎感到雙手握著的短戟立即不由他控製,再也把握不住,任由短戟飛出去釘在旁邊粗壯樹幹上。


    錯愕間,他感到眼前一道劍光閃過。


    這時再想去躲,可惜已經被一劍封喉,心有不甘也隻得慢慢倒下。


    一命嗚唿。


    抖落劍刃上的血跡,古聖超收了寶劍來到方菊身旁,給她解開被封的穴位。


    方菊一陣劇烈咳嗽,委屈道:“多謝古大哥相救,剛才我險些**與他。”


    “你怎麽到的這裏?”


    方菊噘嘴道:“我吃了飯見天色不早,便獨自去找你,誰知這個人等在樹叢邊突然出手,我猝不及防就著了道,被他擄進樹林。”


    “咱們走吧,或許水長老他們已經到了。”古聖超拉方菊起來,兩人並肩而行。


    方菊擔心道:“這個人怎麽辦,天亮後會被別人發現的。”


    古聖超笑道:“那倒無妨,反正咱們今晚已經離開,這裏是天慶幫駐地,從此跟咱們再無瓜葛。”


    方菊想想也是,便跟著古聖超快步離開。


    兩人來到半山腰的巨石旁,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古聖超就和方菊閑聊,介紹了即將見到的莊錄燾和完顏曦兩人基本情況。


    當聽說完顏曦是他們居住宅院的房東後人,方菊興奮道:“那太好了,我們可以交房租,這樣那位姐姐就不用出去受苦了。”


    說話間,兩道氣息朝這邊急速掠來。


    “是水長老和莊大哥。”古聖超感知到了兩人。


    古聖超站在顯眼位置,故意讓自己的氣息飄進樹林。


    他知道完顏曦就在附近,隻是自己感知不到她而已。


    幾息之後,兩人從樹叢裏飄然而出。


    “水長老。”方菊奔了過去,像是見到親人一般。


    水玲瓏見到方菊也是驚愕,拉住她的手問道:“你怎麽也在這裏?”


    方菊哀歎一聲:“說來話長,迴去後再跟水長老詳談。”


    “完顏妹子,你也出來吧。”古聖超盯著樹叢深處幽深的地方低聲道。


    身後一聲嬌笑,完顏曦現身道:“古大哥不用找了,我早就過來了。”


    她腦袋側向方菊那邊道:“你們兩人的談話不小心被我都聽到了,我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也能做很多事情,多謝妹妹的一番好意。”


    說著,完顏曦隨意丟出一柄彎刀,在幾人頭頂繞行一圈後又迴到她手掌裏。


    方菊看得目瞪口呆,驚訝道:“這位姐姐,你,你怎麽做到的?”


    “熟能生巧罷了,我聽古大哥說你們經營著一家麵館,我可以幫忙的。”完顏曦收起彎刀。


    “那太好了,我們又多了幫手。”


    方菊短暫興奮後又感傷道:“可惜小姐不在,要不然更熱鬧了。”


    “千惠怎麽了?”水玲瓏擔心道。


    楊千惠是她的學生,學習勤奮練功刻苦,雖是師徒實則情同姐妹。


    方菊難受道:“小姐被楊府的人抓了迴去,說是要逼她嫁給另一個官宦人家的紈絝子弟。”


    “千惠是我的學生,若是被逼無奈,這個忙倒是可以幫的。雖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但是我們都是女人,互相幫助理所當然。”水玲瓏算是答應了要去幫楊千惠。


    方菊高興起來:“太好了,我們這就出發先趕往楊府。”


    水玲瓏搖頭:“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明天吧。”


    “什麽事情?”古聖超和方菊異口同聲道。


    水玲瓏一字一句,斬釘截鐵道:“即刻趕往快活坊,刺殺天慶幫掌門——俞真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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