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王二十一年,二月十六。


    王叔比幹剖心而死的消息傳遍天下。


    紂王二十一年,三月初二。


    傳聞已死的王叔比幹,竟是公然現身北地崇城,雖然比幹並未說出什麽對於紂王不利的言論,但‘紂王迫害王叔,比幹假死潛逃’的傳聞卻是甚囂塵上,一時間原本有所平靜的反商大潮再次興起,而且有了越演越烈的傾向。


    紂王二十一年,三月十八。


    周武王姬發親筆手書傳至崇城,欲邀王叔比幹西岐一行,共商天下大計,經北競王姬考勸說,比幹欣然成行。


    紂王二十一年,四月十九。


    經過一月跋涉,比幹終至西岐,與周武王姬發進行為期三天的會談,與會有西岐、南疆、北地大量官員參加,並達成共計一百一十八項各類條款,為西岐、南疆、北地三方在未來聯合反商一事,做出了重要的指導作用。


    紂王二十一年,五月初一。


    就在紂王即將閉關修煉神功之時,西岐會談一事終究還是傳入他的耳中,紂王大怒之下,宣布殷商各地總兵可自行募兵,征伐叛逆,各地總兵或為權,或為名,或為殷商大計,紛紛響應紂王之命,一時間殷商各處征兵點比比皆是,混亂程度優勝當年九王之亂!


    紂王二十一年,九月十二。


    殷商左軍上將魯雄應紂王之命,起兵十五萬兵伐西岐,至此拉開了長達十年的西岐守衛戰……當然,這是原本的劇本!


    不過既然如今的姬考不是原本的姬考,如今的薑尚也不是原本的薑尚,那麽如今的劇本自然也不可能是原本的劇本,隻因最大的變數在於五關,在原本的劇情之中,魯雄兵伐西岐之時,五關皆在殷商手中,而如今的五關,不隻是那早已成為西岐囊中之物的汜水關,更有潼關和潼關落入了北伯侯崇黑虎之手,因此魯雄在攻打西岐之前,必須先與北伯侯打上一場!


    ……


    書房之中,薑尚手執情報,麵露驚訝之色。


    “好一個北競王,算計當真巧妙,當日你讓崇黑虎奪取兩關,我本以為你欲以此為基,插手誅仙劍陣一事,但如今看來,你所求的,並非是誅仙劍陣,而是真龍天子之位!”


    靈心靜立於薑尚身旁,聽聞此言不禁麵露疑惑之色:“師尊此言何意?”


    薑尚側眼看向靈心,眼神之中滿是莫名意味,竟看得靈心心中一顫,不敢與之對視,幸好片刻之後薑尚便已轉移目光,重新看向自己手中情報:“封神量劫,並不僅僅是神仙殺劫,更是人界王朝更替之劫,而那王朝更替,卻又講究名正言順,如今姬發方才登基稱王,建立周朝,冊封百官,看似形勢一片大好,但實則卻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隻因他本身並沒有做出什麽為世人稱道的功績,他身上那看似渾厚的真龍之氣,也不過是因為王朝新建,新君登基而生的虛假之物,時間一長便會逐漸消散,因此他需要積攢足夠的功績與人望,才能在覆滅商朝之後,成為真正的當代人王,天下共主!”


    靈心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魯雄伐西岐,便是姬發積攢功績的機會!”


    薑尚羽扇微搖,點頭說道:“不僅僅是魯雄,以我推測,之後的十年之中,將會不斷有殷商總兵、諸侯前來征伐西岐,每一次擊敗來犯之敵,都將能使姬發的真龍之氣凝實一分,周朝的氣運增加一籌,直到十年之後,一切齊備,姬發真龍之氣達到巔峰,周朝氣運也至絕頂,屆時方可一戰而定天下,但如今姬考橫插一手,早早便讓北伯侯崇黑虎取下兩關之地,明麵是助西岐阻敵,實則是在分潤氣運,長此以往,此消彼長,若來日平定天下之時,姬發自身氣運不足,這人王之位……嗬嗬,卻還不知落入誰人之手呢!”


    靈心略微猶豫道:“但……姬發不是天定人王嗎?難道這還不足以保障他成為人王?”


    薑尚搖頭說道:“天定人王,看似神聖無比,但也非是無法破解,假如將這人界大荒比做一個國家,人道意誌便是國家的王者,而姬發便相當於人道意誌欽點的太子,王者會不斷將各種考驗加諸到太子的身上,以此來培養太子的能力與意誌,直到時機成熟便令其接掌王位,成就大統,這便是天定人王,但若有某一位王子能力突出更甚太子,又把王者交給太子的考驗提前完成,從而贏得滿朝官員以及百姓的擁戴,那麽即便王者心中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將王位傳給這位王子,因為此乃大勢所趨,否則國家便會因此動蕩,而這恰恰是一位合格的王者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換言之隻要姬考能夠在功績、人望兩方麵遠超姬發,即便是掌管人界大勢走向的人道意誌,也是不得不妥協,畢竟對這仙魔都要受到壓製的人界而言,人心……便是大勢呀!”


    “人心……麽……”口中念叨著這個詞語,靈心的目光不禁投向身旁這位手持藍白羽扇的智者,心中不禁暗道:“師尊呀,人心……或許是您唯一……無法掌控之物……”


    忽然薑尚揮了揮手手中羽扇:“天色不早,退下吧……”


    “是……”靈心領命退出書房,留下薑尚一人獨坐書房,在那略顯昏暗的燭光之中,薑尚麵色陰晴難辨:“唉,看來我心愛的徒兒,心中也有小秘密了呀……”


    “天意難測,然人心更在天意之上,她是如此,你……難道便不是嗎?”孤高之聲忽然自書房之中響起,薑尚不禁眉頭微挑,眼中精光大作:“不知是何方高人,在這深更半夜入我書房?”


    薑尚話音未落,一位身穿梅花道袍的孤高道者,已然口念詩號,顯出身形。


    玄歌浪蹈,幻中道真,太遊方外睨紅塵。


    “好久不見了,玄幻小友……不,應該是初次見麵,請多關照……超我化身,神蠱溫皇!”道者現身,麵帶微笑,訴說著人界大荒並無幾人知曉的辛秘,頗有挑釁之嫌,薑尚心中暗道來者不善,但口中卻是絲毫不顯,沉著應對:“無論是本我,自我,還是超我,都可以是‘我’,卻又都不能代表‘我’,我就是‘我’,您說是嗎?鷇音子前輩!”


    “嗬嗬,有趣……當真有趣……”鷇音子輕聲一笑,眼中浮現出點點讚同之色:“那麽……你是否願意接受我的幫助,成為……那唯一的‘我’呢?”


    麵對鷇音子這單刀直入的一問,薑尚卻是毫不猶豫,堅定的搖了搖頭:“既然這是‘我’的戰爭,自然要我親力而為,布局、借勢、聚力或可得一時之助,但真正能夠決定一切的,不還是我們自己嗎?”


    “是麽……”對於薑尚的答案,鷇音子毫無意外之色,他緩緩轉過身去背對薑尚:“隻希望你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因為機會……隻有一次!”


    言罷,鷇音子身影消失無蹤,薑尚卻十分開心的一笑。


    “哈哈哈……從不後悔,也不會後悔,隻因做出一切決定之人,乃是我……神蠱溫皇!”


    ……


    紂王二十一年,九月十八。


    魯雄統帥十五萬大軍兵臨潼關下,適時北伯侯崇黑虎也已率領十萬大軍趕至此地,也不知魯雄是何打算,他既沒有與崇黑虎陣前對將,也沒有等其他總兵發兵援助,而是直接統帥大軍,對潼關發起攻勢!


    潼關上,弓箭手早已齊備,北競王姬考不知何時竟親臨前線,居高臨下觀敵瞭陣,不過片刻,敵情便已了然於心:“魯雄乃是殷商老將,身經百戰,本領高強,單以排兵布陣而論,即便是那聞太師也略遜一籌,他如今來勢洶洶,士氣正盛,若想破敵,必須先消弱他的氣勢才行!”


    崇黑虎心覺有理,卻仍不改凝重麵色,口中頗為焦慮道:“但那魯雄並不與我軍陣前比將,想來應是自知揮下將領實力不濟,妄自出戰隻是自取其辱,所以想以兵力優勢強行扣關,如此一來除非陷入持久戰,否則魯雄大軍士氣恐怕不會有太大變動呀!”


    姬考微笑點頭,他十分隨意的伸出右手掐算幾下,而後便道:“魯雄用兵之利,世間少有人及,然其不過人間之才,不明天下大勢,不識道法玄妙,孤王聽聞,北伯侯曾得異人傳授道法神通,又有火眼金睛獸相助,想來擒下魯雄,應非難事!”


    “明白!”雖已知破敵之法,但崇黑虎心中卻又不禁生出更大疑問,封神量劫,煞氣衝天,推算之法皆已失效,姬考……又是如何能夠推算出,魯雄的弱點呢?然心中雖有萬般疑慮,但崇黑虎更知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他當即戴上九雲烈焰飛獸冠,穿上鎖子連環甲,披上大紅袍,腰間係上白玉帶,背起兩柄湛金斧,跨騎火眼金睛獸,直向對麵魯雄大營飛去。


    看著崇黑虎漸漸遠去的身影,姬考麵露微笑:“好一個粗中有細的崇黑虎,應是已經察覺到我的推算之術有異,幸好你當時未曾發問,否則……嗬嗬,說不得孤王便要為北伯侯的繼任人選發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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