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明道再次告別了洛城,這次他隻是讓小赤到青花樓裏通報了一聲,說要出趟遠門,走得太急,就不登門道別了,迴來再一起喝酒。


    實際上,他是不想見到宇文如是。甚至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次主動跟慕容寬申請了去商國的差事,會不會也有想遠離宇文如是的因素。


    這段時間以來,青花樓裏都在傳,秦王殿下已經看上了如是,很快就要迎娶如是做秦王妃了。如是自己一直都是否認的,但她去秦王府的次數卻是越來越多。


    慕容明道好幾次都想到秦王府探個究竟,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他覺得這樣是對如是的不尊重。


    他很想離開洛城一段時間,讓自己好好靜靜。


    此時,他並沒有向西飛行,而是直奔南方。因為他的第一站,不是商國,而是周國。


    要去商國,就得重新麵對神火門的圍攻。而且左雲秋已經認定自己不是鳳頂山的弟子,來曆很成問題,再次見麵肯定是以命相搏。


    上次和左雲秋直接交手,他發覺自己的修行,距離這位神火門領袖,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太乙真如扇如果是在公孫有雪手中,整個神火門早就灰飛煙滅了!


    但這件事,他不想讓君策府插手,而且君策府和明月山的百年之戰,已經到了約定的日子,公孫長青和公孫有雪父子大敵當前,也騰不出精力來。


    經過深入思考,慕容明道決定獨自到天朗湖拜會周國的仙界領袖——曾熹大師。


    天朗湖之於周國,就如同君策府之於夏國,明月山之於商國,都是各國的仙法聖地。普通的修行者,到了上神之境,便要飛升天界。隻有天朗湖、君策府和明月山這三大聖地,才可以有上神境的仙人長留人間。


    據說曾熹大師以儒入道,和君策府的道門,明月山的佛門,各有千秋。如今的曾熹大師,已經有80多歲了,境界上不在公孫長青和悟清大師之下,都到了前進半步即成金仙的造詣。


    慕容明道很清楚,在天朗湖自己的修為是毫無用處的,他此次前來,


    隻能把夏周聯盟當成理由,希望曾熹大師能以社稷為重,祝自己一臂之力。


    之前,他也曾經想過,利用曾熹大師和神火門的仇怨借刀殺人。但後來,他了解到曾熹大師本身就是一個仁義為先的人,神火門和天朗湖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世人並不清楚,隻知道積怨頗深,可曾熹大師卻容忍了左雲秋數十年之久。


    要知道,雖然左雲秋已經是當世有數的地神境大成者,可隻要曾熹大師願意,手中春秋筆隨便一揮,神火門幾十年前就已經被滅門了。


    事實上,後來左雲秋投奔商國,主要還是魏太師再三邀請才下定的決心,並不是真的迫於天朗湖的壓力才逃離的。


    身在半空,慕容明道就看到了下方有一個大湖,湖水碧綠,如同一塊寶石鑲嵌在群山之中。


    四下一片寂靜,湖麵上有著淡淡的水汽,氤氳動蕩,恍若仙境。


    慕容明道凝聚神識,在天朗湖周邊探尋著,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整個湖區真正地平淡如水,竟然一點靈力波動都沒有。


    如此天地造化之所,怎會毫無靈力波動?


    必有蹊蹺!


    慕容明道知道天朗湖是周國的修仙聖地,裏麵高人輩出,不敢太露行蹤,便悄悄落下,步行向前。


    走了好久,都是自然景色,一眼看不到頭的蘆葦,起起落落的水鳥,偶爾還有魚躍出水麵,可就是看不到人跡。


    慕容明道心裏覺得有些不對,他默默運功,卻忽然發現自己半點靈力也聚不起來!


    難道中暗算了?


    調整了一下唿吸,身體的一切都很正常,隻是無法凝聚靈力。各個法寶,除了搖光劍,哪個也無法驅使了。


    看來是有人在此設了禁製,這人境界極高,連慕容明道這樣的地神境中成者,都毫無還手之力!


    不用問,有此能力的隻有一人,那就是曾熹大師。


    正不知該何去何從之際,從湖麵上忽然傳來一陣歌聲,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漁父飲,誰家去,魚蟹一時分付。酒無多少醉為期,彼此不論錢數。漁父醉,蓑衣舞,醉裏卻尋歸路。輕舟短棹任斜橫,醒後不知何處。漁父醒,春江午,夢斷落花飛絮。酒醒還醉醉還醒,一笑人間今古。漁父笑,輕鷗舉,漠漠一江風雨。江邊騎馬是官人,借我孤舟南渡。?”


    “酒醒還醉醉還醒,一笑人間今古!”慕容明道反複吟誦著這句,竟然癡了。


    如果自己心中無掛,持一壺雪燒春,就在這裏當一個漁夫。酒醒還醉醉還醒,獨自立於天地之間,一笑人間今古,這該是如何痛快的情景啊!


    正沉迷間,一個聲音把他驚醒了。


    “小哥,你是要過湖嗎?”


    原來漁船上唱歌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老的看不出年紀,但身子都有些駝背了,隻是二目澄清透亮,正笑嗬嗬地望著慕容明道。


    這裏是天朗湖,各個人等都可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慕容明道不敢怠慢,迴答說:“老丈,我是行路人,在此迷失了方向,請問這裏是天朗湖嗎?”


    “是啊,這就是天朗湖,你來找人的還是來遊玩的啊?”老漁翁仍是笑嗬嗬地說。


    “我是來拜訪曾熹大師的,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住在何處啊?”


    “曾熹大師?”老漁翁皺了皺眉,說:“你認識他嗎?”


    慕容明道見他的表情,似乎和曾熹大師有所關係,忙一拱手說:“晚輩不認識大師,隻是自幼便聽到他老人家的大名,知道是在世老神仙,特意過來拜師的。”


    “拜師?”老漁翁臉色沉了下來,搖了搖頭,說:“他不收徒弟了,你快迴去吧。”


    說完,老漁翁把槳一搖,小船調頭就要往湖中駛去。


    慕容明道越發肯定這老漁翁和曾熹大師有關係,而且這方圓多少裏地都看不到人影,絕不能就這麽讓他走了。


    他取出一塊銀子,拋給了老漁翁,說:“老丈,你幫我渡過湖去好嗎,我想看看那邊的景色。”


    老漁翁看到銀子,頓時眉開眼笑起來,說:“好啊,不過我一次隻收50個錢,你這麽大一塊銀子,我可找不開啊。”


    “我也沒有銅錢了,您就收著吧,道上幫我介紹一下天朗湖的掌故,就當是伴遊錢吧。”


    老漁翁小心地把銀子收到了懷中的一個布袋裏,然後把船靠在岸邊,讓慕容明道上了船。


    慕容明道裝作閑聊,不斷地問老漁翁關於天朗湖的事情。


    老漁翁名字叫做喬翁,在這天朗湖裏打了幾十年的漁,平時也兼做擺渡船。


    據他所言,這天朗湖原本是個小水窪,是幾十年前的一天,突然狂風暴雨大作,一聲霹靂在水窪旁劈出了個巨大的溝來,然後下了幾天幾夜的雨,後來就有了現在的天朗湖。


    慕容明道知道,這件事肯定和曾熹大師有關,弄不好就是曾熹大師用法力把這湖麵拓寬了,好做自己的清修之地。


    他說話間有意無意地總是往曾熹大師身上引,那喬翁嘿嘿一笑說:“年輕人,我知道,你上我的船就是為了讓我告訴你曾熹大師的事。可真不是我瞞你,我們天朗湖周邊的百姓,也都知道這裏有位老神仙,但誰也不知道他住在哪。


    隻是偶爾能看到有個披發長衣的男子,獨自在湖麵上行走,他走在這湖水上,就像走在普通路麵上一樣,而且走得比船都快,一盞茶的功夫就到湖對麵了。可他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那就誰都不知道了。”


    慕容明道沒想到會是這樣,他還以為來到天朗湖就能見到曾熹大師,所以把所有的準備,都用在說服這位周國仙界領袖上了,可現在才發現,最難的竟然是根本找不到他。


    正在他不知該繼續尋找,還是該先返迴夏國之時,湖麵上一陣狂風大作,抬頭一看,那天色不知何時已經變了,烏雲如同大山一半壓了下來,隨著一聲震耳的雷聲,立刻下起了傾盆大雨。


    小船上有個艙,上麵罩著篷,平時可以用來避雨,可此時風力太大,湖水已經掀起了大浪。小船起起落落的,船艙裏也都是水了。


    見喬翁還在那裏掌舵,慕容明道大叫道:“老丈,快進來,外麵危險。”


    喬翁努力讓小船保持方向,風大雨大,沒聽見慕容明道的喊聲。


    慕容明道見小船顛簸的越發厲害,趕忙衝上前去,把喬翁抱進了船艙。


    “老丈,咱們不著急趕路,先進來避避雨,外麵顛簸得厲害,太危險了。”


    喬翁把上衣脫下來,擰幹,然後擦了擦臉,說:“沒事,我習慣了。這天朗湖還有個名字,叫天浪湖,有名的浪大!我在這裏駛了幾十年船,熟悉這裏的水性,一會就好了。”


    可他話音未落,隻聽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一道閃電直劈在船頭上,“哢啦”一聲,小船船頭被擊碎,慕容明道和喬翁同時掉進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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