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朝的外察結束,四千餘官員妥善安排好後,開始走馬上任。


    詹家茶樓,二樓老位置,湯顯祖做東為呂坤踐行,叫上了沈懋學、徐春甫、陳實功,還有說要來端茶倒水的張介賓,不過此時並不在場。


    “恭喜心吾兄,高升右參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湯顯祖率先說道。


    “官升五級,著實讓人羨慕啊!”沈懋學也祝賀道。


    “心吾賢弟,三年兩縣忙,朝廷終究沒有虧待有功之臣啊!希望再接再厲,還山東一個政清人和。”徐春甫欣慰的說完,又勉勵道。


    “汝元兄請放心,我呂心吾別的本事沒有,治國安民還是摸索出了些門道。我也養成了吾日三省的習慣,並付諸筆端,我不僅自己要做好官員本分,更要為後來者留下可行的範本,以供參考。”


    呂坤說著自己的打算,徐春甫三人眼前一亮,都沒想到呂坤竟然如此打算,這是在做吏部未做之事。


    “恨不得此刻有酒,當浮一大白。”沈懋學一拍桌子,激動的說道。


    “怪我,怪我,沒吸取教訓,下次定當提前備酒!”湯顯祖一拍額頭,自我檢討道,不過聽其口氣,仍沒打算換地方。


    “這有啥?讓小二去拿打壇酒來就是。小二~”徐春甫笑道,便喚起夥計來。


    “來了,來了,酒來了!”


    一聲迴應傳來,便是咚咚咚的上樓聲。


    在座五人聞言都是一愣,陳實功納悶道:“這小二未免也太神了吧,未卜先知?”


    “莫非是心吾兄早有準備?”沈懋學也奇怪道。


    “哪裏哪裏,我怎知義仍這般不靠譜,說是踐行,連酒都不提前備上。”呂坤搖了搖頭,笑道。


    湯顯祖苦笑,看來自己得學著喝酒了。


    眾人正說著,腳步聲已近,眾人看去,來人竟是張介賓。


    徐春甫笑罵道:“你這小機靈鬼,買酒來就買酒來,幹嘛變聲學小二?”


    張介賓嘻嘻笑道:“這不是為小二著想嘛,若不答應一聲,他再跑過來豈不是白跑?”


    詹家茶樓,上下兩層,分布有一百餘張桌子,有十幾個夥計上下忙活。


    湯顯祖誇讚道:“介賓啊,你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今天我做主,準你喝酒。”


    張介賓正色道:“湯大哥你這就不對了,酒是我買的,怎麽能替我做主呢?應該是我請你們大家喝酒,身為東道主,豈無陪酒之禮?”


    他正氣凜然的說完,又悄悄附湯顯祖耳邊私語道:“今天你欠我個人情,可別忘了,日後會向你討要的。”


    湯顯祖苦笑不得,張介賓已經在忙前忙後給眾人茶杯滿上酒,真像那麽迴事。


    呂坤認真的看了看張介賓,他們這是初次見麵。


    張介賓察覺到,大大方方走過去,輕聲說道:“呂叔,聽說你和禮部很熟,看能不能把我弄進欽天監或者太醫院學習,不然國子監也成,再不行就弄進武學,王小子總跟我炫耀他能領廩米,我不能比他差吧!”


    呂坤聞言眉頭就是一皺,轉念一想這就是個小孩,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隻得苦笑道:“抱歉啊,我沒這個權利。”


    張介賓一聽,滿臉失望,悶悶不樂的退到一旁,專心做起了端壇倒酒的事來。


    經這一打岔,眾人又繼續之前的話題。


    “來我們舉杯,共同祝心吾兄高升,此去前程似錦。”湯顯祖舉起酒杯說道。


    “恭喜心吾兄榮升三品之列,他日入朝,定是高官之位。”沈懋學跟著說道。


    “祝心吾,能更好的造福一方。”徐春甫說道。


    “祝呂大人~”陳實功說道。


    “承大家美意,呂某先幹為敬!”呂坤笑道。


    “幹!”眾人說道。


    送別呂坤後,各人各忙各事,當時間即將來到二月,一切都顯得很悠閑。


    沈懋學繼續半教半讀的備考生活。湯顯祖雖然仍在溫習,卻對中第不報什麽希望。


    陳實功已經在一體堂坐診,成了唯一專攻外科的大夫,張介賓是其隨侍。徐春甫除了朝會、輪值外,也一直待在一體堂。


    無數像呂坤一樣的外官陸續離開,京城陷入難得的平靜之中。


    冬至、旦日、元宵已過,朝覲外察已畢,隻剩下二月中旬的春闈。而曾轟動一時的叩首之事,也因為東嶽廟事件淡出人們談資中,東嶽廟還在閉門祈禱,東城這段時間有大批陌生人出沒,前幾天還有人找上王喂馬。


    正月三十,酉時,一體堂,一個少年正在排隊,等好不容易排到時,突然說道:“大夫,內急,我要去茅廁。”


    說完趕緊捂著肚子往後跑去,跑的路上一把拉過正在陳實功旁邊忙前忙後的張介賓。


    到了後麵,張介賓不耐煩道:“王師弟,你上茅廁拉我幹嘛,我又不上。”


    “大師兄,前幾日東廠找上我,打聽你的消息,我本想早來告知,感覺有人跟蹤,擔心受怕了好幾天,正巧昨日感了風寒,我便拖到現在,才來找你。你趕緊迴西城去吧!不然遲早會找到你。”王喂馬急切的說道。


    張介賓一聽,頓感頭大,看來何師傅說的沒錯,真是得罪了潞王。想著未免有點生氣,又沒得罪你潞王本人,至於這麽興師動眾嗎?


    王喂馬拿完藥走後,張介賓繼續在陳實功身邊幫忙,隻是不斷出錯,被陳實功好一頓埋怨,最後實在忍不了,幹脆不用他了。


    張介賓心不在焉,感覺在大堂裏待著也不安全,便上樓去,還是覺得不安全,又跑進空的包房,進了房間總覺得窗外有眼睛盯著,趕緊把窗子關得牢牢的,心中又開始擔心突然有人會闖進來。


    正想著,門突然開了。他一驚之下,就要往窗邊移去,卻見是徐春甫,才舒了一口氣。


    “你今天是怎麽迴事?老是出錯。這會又躲到這來幹嘛?”徐春甫皺著眉頭問道。


    “徐伯,下午我師弟來找我,說東廠的人正滿城尋我,要抓我迴去給潞王出氣。我害怕,明明是那小道士自己不檢點,我有何錯?”


    張介賓說著說著,越覺委屈,說到最後,語帶哭腔。


    徐春甫一聽是這事,金英將張介賓交他之時,就說過此事。他本以為是杞人憂天,不成想竟出動了東廠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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