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聽說阿肯來了,忙不迭地也來到了神驢強強的住處,一進來,看到這頭驢正在“啊———歐!啊———歐!”,叫的是那叫一個難聽。


    “你們怎麽搞的?不是說,它會講人話嗎?會讀畫本嗎?現在是什麽?啊?是你們在叫嗎?”


    麵對小主人的這一串質問,管家半天不敢迴話,隻能先點頭稱是,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等小主人的一串串質問結束時,解釋道:


    “可能,是時間不對?或者是地點不對?聽村裏的小朋友們都說,這頭驢隻在中午午睡的時間講話,也隻在那株阿肯家附近的柳樹下講話,要不,咱們明天中午,把它弄到那裏去,再看看,它能不能講人話?”


    “你說的啊!明天就明天!要是明天到那裏了,它還是不會講人話,我就讓你講驢話!”


    小主人一臉失望,把怒氣都撒到了管家身上。


    “是!尊敬的小主人!”


    管家一肚子委屈,也隻能是努力彎下胖胖的身子,向小主人低頭認錯,目送著小主人迴去。


    再轉過頭來,看到阿肯正在給神驢強強仔細的擦洗著全身上下,這才有一點放鬆,微笑著說:


    “阿肯啊,這樣很好!你做得非常好!這頭驢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我們能不能好好的活下去,就全靠你啦!明天中午,無論如何,你可一定要讓它講話啊!哪怕就講一句,罵我的話,都行,隻要是人話就行,好不好呀?我求求你啦!”


    管家的討好,讓阿肯看得心中想笑。


    但是他忍住了,還是裝作一臉憂傷地對管家說:


    “她太虛弱了!走不了那麽多路啊!我家離這裏,可太遠了啊!”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家有大車,可以拉著她過去!”


    “我阿媽對你們家的驢,那是多麽敬愛啊!每天都給它好吃好喝的,你們可不能說我們是在偷你家的驢!”


    阿肯又替這件事的“定性”,補充了他的條件。


    “不會不會,沒有人說你家偷了我們珠拉家的驢。是我們家的驢,想去體驗一下租戶們的農家樂生活,才特意去你們家考察考察、體驗體驗一下的,不算偷,不算偷!被它吃掉的口糧,你讓你爸媽報個數過來,我們都在田租裏,給你們扣掉!這樣,你看,行不行?”


    管家的這個讓步,讓阿肯非常高興。


    他知道,阿爸、阿媽最沉重的壓力,就來自於每年秋天要交上去的地租。


    “好吧!我也不能保證她會講話,反正,明天,我們要一起迴家。今晚,我就和她睡在一起,可以嗎?”


    阿肯繼續要求著。


    “沒問題!沒問題!來來,往這裏支張床,給搬厚被子過來,枕頭,要新鮮棉花裝的那個,最大最鬆軟的那個!來,請阿肯少爺好好休息!”


    管家又命人繼續伺候著,這讓阿肯無比滿意。


    眾人收拾完,都離開了。


    神驢強強的門外,依然被掛上了那個大鎖。


    管家的笑,總是在下麵,藏著刀的。


    “強強,明天,咱們就迴家去了!這幾天,你都餓瘦了!真好可憐啊!”


    阿肯小聲絮絮叨叨地,和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的神驢強強棄床共枕,還共蓋了一床珠拉家的錦繡緞麵的棉被,也算是神驢強強有生以來,睡得質量最高的一晚了。


    神驢強強一言不發,它知道,外麵,一定會有一雙耳朵,在偷聽他倆的這一夜。


    管家的確是做了防備,派手下人一晚上沒睡,就在這門外,偷偷地聽裏麵的動靜,還特地交代了:


    “一旦聽到了蠢驢說人話,一定馬上把這話記下來,到時候,和阿肯對質。”


    第二天一早,神驢強強就“啊———歐!啊———歐!”地起了個頭,滿院子其他廄裏的驢,就都跟著一起大合唱起來。


    驢叫的動靜,那叫一個難聽!


    這把還在長身體,非常貪睡的小主人,也給吵醒了。


    “管———家———!”


    小主人的憤怒,讓這聲“管家”拉得特別尖,特別長,和這驢叫的“難聽度”不相上下。


    “來了來了!尊敬的小主人,不好意思,吵醒您了!我這就去收拾這群蠢驢去!”


    “快讓它們統統閉嘴!把門打開,放它們走!讓我睡覺!我要睡覺!”


    小主人的指令,是指所有的驢,並沒有特別提到神驢強強,這讓管家有點為難,但是,眼前正在困意中、起床氣最重的小主人看來,這世界上沒有什麽神驢,隻有一種驢:叫得難聽極了的蠢驢!


    “好好好!我這就去辦,就去辦!”


    管家一出門,就趕緊安排下人們,放開所有的驢,讓它們先出去,跑哪去就行,隻要不在家裏吵就行。


    這下可好,包括神驢強強,所有的驢,一邊“啊———歐!啊———歐!”,一邊紛紛擠出了廄門,向著廣闊的原野,四奔而去。


    和其他所有的驢不同,神驢強強第一次,允許自己的背上,多了一樣東西:


    阿肯。


    阿肯整個人趴倒,抱著神驢強強的脖子,小腦袋瓜埋進它漂亮的驢鬃裏,不讓管家它們發現。遠遠望過去,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這頭驢背上,還趴著一個小人。


    阿肯找到了一些黑灰,把自己身子的上上下下,都塗得和驢背上的顏色一樣,就這麽給“隱形”了。


    “管家,那頭會說話的驢,也跑了,怎麽辦?要是到了中午,小主人,還要我們讓它說話,我們該哪去找呀?”


    剛剛辛苦值守了一個“夜班”的下人,一臉疲憊地問管家。


    “還能怎麽辦?反正所有的驢都長得一個樣,到時,如果實在找不到那頭,隨便拉一頭頂上,反正小主人也認不出來。不就行了?”


    管家也是急了。


    “是啊!不光小主人認不出來,其實,我,也認不出來,到底哪一頭,是昨天阿肯給整活的那頭驢。”


    下人繼續委委屈屈地說著大實話,


    “昨晚我聽了一整個晚上,除了那個叫阿肯的小子一直在小聲地‘嘀嘀咕咕’外,那頭蠢驢,一句話也沒有說,連個屁都沒有放過,我保證!!”


    “行吧!行吧!不說話,就對了!本來就是頭蠢驢,還偏偏信它能說人話,真不知道是驢蠢還是你蠢!先應付著吧,等確實沒辦法了,再說吧!走一步算一步!”


    管家也實在懶得看這個手下的難看臉了,揮手說道,


    “你先去補個覺吧,都成什麽樣了!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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