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範陽早有準備,從行李包裏拿出幾片撲炎痛,在溫水瓶裏倒了杯冷水,一人吃了兩片。

    敲了兩支葡萄糖,一人喝了一支。

    本來是為高原反應準備的藥,沒想到挨打派上了用場。

    將那兩套靜脈滴注拿了出來,兌了兩支地塞米鬆,注進生理鹽水,牆上有幾顆釘子,看見範陽把輸液的家夥拿了出來,吊瓶掛高,缺一門嚇得清醒了些:“你,你要幹啥……”

    “給你打點滴。”

    “給我打?不要,你還會打點滴?”

    “廢話什麽,還要命不?”

    “要命?範陽……”

    “別動,你現在發燒,躺下就行了。”

    範陽拿出碘伏,棉簽,拿根繩子在缺一門手腕上一纏,手背上拍了拍,幾條血管清晰可見。

    “別開玩笑,你真會打針?”

    “這有什麽難的,這些血管都可以輸液,頭轉過去。”

    在血管上用碘伏抹了兩遍,一針紮了進去。

    揉了幾下,沒迴血,又拔了出來。

    “大哥,咋迴事兒?”

    “別動,讓你頭轉過去。”

    拍了拍另一條血管,又一針紮了進去。

    這一次揉了揉眼睛,又拔了出來。

    這手法有點迴潮啊。

    範陽慶幸,還好不是紮的自己。

    直到第三針,才順利迴血,給缺一門打好點滴。

    自己還扛得住。

    把兩人的軍大衣拿了出來,上麵全是腳印子,也辛虧了這兩件軍大衣,要不然夠嗆。

    範陽伸手進去,就往外麵掏錢,100的,50的,10塊5塊的,還有很多一塊兩塊的,亂揉著丟在裏麵。

    慢慢往外麵掏,不一會兒就鋪滿了整個床麵。

    一眼看上去全是錢。

    看得缺一門腦袋都沒那麽暈了,爬起來幫著理錢。

    最後一數,加上範陽身上還有三百多,現金足足有11600多塊。

    “一萬多?……”缺一門說道:“嗎的,挨頓打都值了。”

    原本計劃一個月的銷售周期。

    萬萬沒想到的是僅僅一天。

    要知道這個年代的一萬塊錢,含金量很高的,要是在廠礦上班,不吃不喝也要幾年才能掙到這麽多錢。

    掙得到,你還存不到。

    國家的銀根緊縮政策,和價格雙軌的強力市場把控,很精確的控製著平民的收入和消費水平。

    能吃飽,夠消費,僅此而已。

    你掙到的錢,很快便要花出去,銀根雖少,但貨幣的流通卻異常快速,讓你馬不停蹄的上躥下跳,用貨幣換取你的勞動力,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

    來迴20多天,2600的本金翻到了一萬多,範陽的心中大定。

    這一趟的目的完全達到了,還超過了預期。

    挨頓打,換做是自己,處在紮西的位置,多半也會這麽做。

    從錢堆裏數了1500,遞給缺一門:“拿著。”

    “給我這麽多?”缺一門抖抖索索的接過錢。

    “這不算多,接下來我還要收蟲草,看情況,錢不夠還要找你借。”

    “還收蟲草嗎?”缺一門沒想到,範陽竟然還沒打算迴去。

    “肯定要收啊。”

    “範陽,我說咱們,是不是,算了,怪嚇人的,咱們要不明天坐車迴去了吧?”

    “嗯,要不明天我送你上車,我還要在裏麵呆一段時間。”

    “為什麽?算了吧範陽。”

    “你不用勸我,多大個事情,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一頓打就把你打怕了嗎?”

    “不是,我隻是覺得……”

    “覺得怎樣?膽子這麽小,那你還在外麵跑什麽,迴去種地吧。”

    “我膽子小?我缺一門什麽脾氣你不知道?信不信我明天去把他砍了,給你報仇。”缺一門翻身起來,激動的說道。

    “報什麽仇?”範陽在缺一門腦袋上一拍:“有用嗎?你提把刀去,一槍就把你轟出來,你以為這是學校裏小屁孩兒打架,鬧著玩兒?”

    “不會吧……”

    “那你盡管去試。”

    “那,那明天再看吧……”

    “別說什麽明天後天的,你先休息幾天,等腰上好了我給你買票,送你迴去。”

    “那你呢?”

    “跟你說了我還要收蟲草。”

    “還不走嗎?”

    “囉嗦什麽,我自有分寸。”

    的確,在缺一門不知就裏的情況下,心虛害怕,在所難免。

    但在範陽眼裏,卻不算什麽,能做到地方豪強的,都不是簡單的人物,自己兩人這點份量,就是兩隻小蝦米,隨手打發了就是。

    他在意的,是不能壞了自己的規矩。

    這也正常,地方上,地方越小,圈子越窄,這種狀況就會越明顯,你一個外地人,跑到別人的地盤,就算是開個飯館子,當地的餐館老板也有可能找人打你。

    要是涉足娛樂行業,還有就是地方靠河,能采連砂石的,那這種情況就更多了。

    砂石廠的惡霸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些都是小眾,比較好掌握,所以地方上的豪強,有點能力和資本過後,大多數都會在這些方麵想點辦法。

    但基礎消費品,還是很難控製的。

    目前的康定,是個例外。

    這也側麵證明了紮西,的確是個人物。

    而但凡是個人物的,做事情,肯定有自己的分寸,從今天處理這個事情來說,範陽推測,這個紮西絕不是一味好勇鬥狠的人。

    “我不走,你到哪兒我到哪兒。”想了半天,缺一門咬了咬牙說道。

    “不走?”

    “嗯,不走。”缺一門堅定的搖頭。

    “行,算我沒看走眼。”

    範陽在缺一門腿上拍了一下:“放輕鬆,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害怕他們會繼續找麻煩?”

    缺一門點點頭。

    “不會的,安心睡覺。”

    在床上躺了三四天,趙光明才迴來。

    看見兩人搞成這樣,不禁疑惑:“咋的了?咋搞成這樣?”

    “讓人打了,你可算迴來了。”缺一門答道。

    “讓人打了?誰打的?”

    “你認識紮西麽?”範陽說道。

    “紮西?十個牧民,至少五六個都叫紮西,我哪兒知道?你們惹到牧民了?”

    “顧吉祥,你知道麽?”

    趙光明搖搖頭。

    “向陽橋副食批發部的老板,個子很高,很壯。”

    趙光明仍是搖頭:“你們進貨差人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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