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語氣囂張之極的麵具男子也摘下了麵具,露出一張泛黃且普通的麵孔,看起來竟然有些老實質樸。

    這人盯著白解看了一會,對董老爺子道:“他的身上好像產生了某種變化,先前可不會給我帶來這種壓力。”

    董老爺子對這人的判斷頗為信任,搖搖頭道:“這種情況我也不清楚,過去我沒有在他身上發想過這種情況。

    從董老爺子的話中,表麵他對白解或者徐乘一直有在暗中關注,不然也不會如此確定的說,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徐乘的身體現在屬於一個叫做白解的時空來客,要是讓他知道,恐怕就不會做出接下來的決定了。

    “不過,這種情況倒是更有利於我們的計劃,如果我們操作得好,距離目標或許能夠更進一大步。”

    “好吧,董老二,我答應你的計劃,但是現在他應該怎麽辦?”

    感受著白解身上那股層層不絕的偉岸氣息,以及一副生人忽近的樣子,兩人隻得後退,退到沒有威脅的安全區域。

    就在他們後退的時候,白解正心情複雜地徘徊在自己的意誌核心裏麵,感受到一絲屬於冥的波動,在飛速強大起來。

    說起來,白解一來到這個世界就該需求冥的幫助,並且他也隱約察覺到沉睡中的冥似乎已然蘇醒,隻是缺乏了一點契機,沒有徹底醒來。

    可白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如此排斥冥的幫助,仿佛冥冥之中的一雙大手,在推動著他的決定,讓他暫時忘卻冥的存在。

    可是看到已經快要完全蘇醒的冥,白解又覺得一切似乎早就注定,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

    當冥的神念終於散發出微弱的意念之光的時候,白解終於擺脫複雜的心緒,用一副安然的模樣,迎接冥的歸來。

    “這裏是哪?小子。”

    聽懂冥熟稔且略帶霸氣的聲音,白解仿佛見到老朋友一樣,心情驀然激動起來。

    “這裏是玉溝山,我迴到了你當年征戰冥界的那個時代。”

    聽到白解的前半句,冥的神念還能鎮定自若,但是後半句卻讓神念產生了如浪潮般的巨波。

    “你說什麽,你迴到了一百多年前,不可能!除了時空秩序者,沒有人能夠穿梭時空。”

    白解沒想到冥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不過白解也對冥的話產生了好奇:“什麽是時空秩序者?”他想起了在時空隧道中目睹的那隻芊芊玉手。

    “時空秩序者?那是什麽,是我說的?”冥裝作一副懵然不知的樣子。

    白解早就習慣冥的說話風格,不想說的,就算自己怎麽想辦法都問不出來,還不如放在一旁。

    “現在是覺醒曆215年,沒有多久,五年一度的冥典盛會就要舉行······”

    白解自顧自地描述將要發生的一些事情,同時注意到,冥似乎對冥典盛會興趣缺缺,但是當他聽到那幽冥會,神念波動猛然震了一下。

    不得不說,冥雖然隻是一縷殘缺的神念,但眼界經曆或者心理意識都比白解強大得多,很快就接受了目前的處境,並且思考了起來。

    “這麽說,你的目的是想接近我的本源之體,然後讓他幫你返迴原來的時空?”冥似乎琢磨到了什麽。

    “我的最終目的的確是這樣,現在你又蘇醒了,我應該更容易接近你的本源之體吧?”

    “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冥給白解潑了盆冷水,“誰告訴過你,我和本源之體的關係就是親近的?難道我們之間不能是敵人?”

    白解驀然一驚,問道:“不會吧,你不是他從本源之體中分出去的神念,你們本來就屬於同源。”

    “這裏麵的關係比較複雜,我也說不清楚,很多細節已經忘了。”冥繼續潑著冷水,“那家夥的性格可不像我這樣,說是冷酷無情都不為過,為了某些目的,可以采用任何手段。“

    白解倒是沒料到冥口中的本體是個不折手段的人,先前他還見過那人霸絕當世的場麵,那種視萬物如無物的氣概,白解一直很是豔羨。

    “但是,那家夥在某些方麵又的確是個天才,就算和真神相比,或許也毫不遜色。”

    白解本想了解更多關於那人的事情,畢竟當初冥根本不會和他談起這些,可是冥似乎察覺到白解現在的身體情況,直接把白解的意念推出了意誌核心。

    意念重新掌控身體,仍然孱弱的身體讓他有些無奈,不過大量湧出很多鮮血,腦袋就有些昏昏沉沉,要不是意念沒有受到多大影響,隻怕白解現在已然倒下。

    散去那股讓人不敢靠近的偉岸氣息後,在遠處觀望的兩人又走了迴來,頓了頓,直接來到白解麵前。

    “小子,不想死的話,就服下裏麵的丹藥。”董老爺子旁邊那人扔給白解一個青花藥瓶,裏麵有顆渾圓朱潤的藥丸,透著一股如同女兒香的藥味。

    白解把藥丸倒在手心上瞧了兩眼,然後抬起頭看著兩人,董老爺子的目光中透著一絲鼓勵,而旁邊那人卻滿含深意地撇開了目光。

    等那人轉迴目光的時候,白解已經一口將藥丸吞下。

    味道竟然不錯!

    白解產生種怪異感覺,仿佛咽下的是一枚甜滋滋的糖果。

    藥丸下肚,沒過多久,全身上下的傷口都滋生出奇癢的感覺,仿佛傷口上爬動著密密麻麻的螞蟻,受到這種強烈的刺激,白解的身體不由微顫起來。

    董河昌旁邊那人似乎故意想要白解在他麵前出洋相,站在那裏目不轉睛,好像在看什麽珍稀的玩意。

    白解並不清楚這人的目的,不過卻能捕捉到對方眼中的調笑之意,心頭暗暗惱火,同時也有些後悔。

    要是不吞下那顆藥丸,情形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董老二,我們時間有限,你來把事情告訴他吧。”

    這人的身份似乎比董老爺子高上不少,董老爺子點點頭,轉過來看著白解:“我想你應該有所猜測了。沒錯,我和他都是幽冥會的人。”

    董老頭的解釋算是滿足了白解的一個關鍵疑惑。

    “那麽若竹其實就在你們手上?”

    “不,”董老頭搖頭,“我們和抓她的那批人不屬於同一位大人麾下,不過你大可以放心,他們不會對寧若竹做什麽的。”

    “那你們剛才對我做的事情,是在試探我?”

    “小子,那不叫試探,是入會測試。”這人自然地插話,“如果不是董老二用自己的身家擔保,你可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這家夥不提還好,一提起剛才差點要了他命的偷襲,就讓白解氣得不行。

    “哼,總有些人喜歡自以為是。”

    麵對白解的挑釁話語,這人竟然笑而不語,似乎根本不在意。

    “好了,現在我們都是自己人,關係就別弄得這麽僵硬了。”

    “誰會和這家夥是自己人?”白解冷笑道。

    可是即便這樣,這人也貌似不以為意,還露出亮白的牙齒,對著白解充滿深意地笑了笑。

    這家夥是不是喜歡被人罵?

    白解不由地冒出這種荒唐的念頭。

    一番言語交鋒過後,白解身上的癢勁漸漸消退,傷口上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這可比剛才舒服多了,渾身仿佛沐浴在溫暖的噴泉中一樣。

    “我該迴去了,已經出來這麽久,要是讓人發現,可就麻煩了。”

    對著董老頭說完,這人特意看了白解一眼,然後留給白解一道滿含深意的目光,接著就飄然而去。

    等這人完全消失,白解才向董老頭提出疑惑:“老爺子,剛才那人到底是是誰,為什麽我有種莫名的熟悉?”

    說起來,白解看到這人飛速消失的背影,驀然想起一個不太可能的熟悉身影。

    董老爺子似乎明白白解的心中所想,反而問道:“你當然會覺得熟悉,我想你心裏應該已經有了猜測的對象吧?”

    “難道真是那個人,他真是在我們村裏開磨坊的那個中年男人?”

    說起來,徐家村早年間還沒有這多村民,所以以往需要磨坊都是擔起糧食去到外村。可村裏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後,沒有自己的磨坊,已經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大概徐乘八九歲的時,村裏逃難來了戶姓盧的人家,據說在外村就是以開磨坊為生的,於是操起了老本行,在徐家村開起了磨坊。

    這家人都比較熱心腸,村裏有個什麽事情,都會主動幫忙,徐乘小時候比較頑皮,經常跑去他們家,看著那石磨嗡嗡地轉動。

    後來徐母對徐乘嚴厲地管教起來,徐乘才沒有繼續,現在想想,那一家人似乎挺古怪的。

    徐乘很少見到一家之主,而那家婦人總是打扮得豔麗暴露,對她的兩個孩子,完全不像母親的感覺,倒是像對待兩個奴仆。

    董老爺子似笑非笑地迴道:“你心裏已經肯定了吧。”

    “還真是他!”白解吃驚不已。董老爺子的話外之意已經包含一切。

    “但他為什麽會定居在徐家村?”

    話一出口,白解腦海中就冒出一串念頭。

    不光這個人,剛才神秘消失的屠獵人,身份高貴無比的徐母,這些人的身份竟然都神秘無比,假如順著這個思路,那麽徐家村的人是不是也隱藏著神秘身份。

    白解正想說出心中的猜測,可是董老爺子打斷了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你的猜測是對的,你們徐家村沒有那麽簡單。不過我不希望你現在就去調查,我知道你對自己的實力很有底氣,但曾經有封侯強者暗中潛入過徐家村,結果死不見屍,活不見人。”說到後半段的時候,董老爺子可以降低了聲調。

    如果沒有董老爺子的這個警告,白解隻怕真會那樣做,到時候,以他目前的實力還真應付不來。

    “老爺子,既然你也是幽冥會的人,那麽昨晚和我說的事情,是不是故意騙我的?”

    “我說的都是真話,信不信由你。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放心好了,等下我就去和那些人進行交換,保證把若竹那姑娘完完整整地帶迴來。”

    “謝謝了。”白解不由有些觸動。

    董老爺子笑了笑,道:“接下來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來執行。”

    白解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點點頭道:“什麽事?”

    董老爺子貼近白解耳畔,密語了幾句。

    “為什麽這種事情不交給董河昌或者蘇木,你對他們應該更加了解?”白解真沒有想到會是這件事情。

    “他們兩個不適合,”董老爺子迴答得非常果決,“而且他們也不是幽冥會的成員。”

    想了想自己接下來的計劃,貌似和董老爺子交待這件事情殊途同歸,於是鄭重地接了下來。

    “等下你就迴村裏去,等我把東西準備妥當,就讓人通知你。”

    吩咐完這些細節,董老爺子就像剛才那人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遮天蔽日的大樹之間,留下白解眼神複雜地看著那邊。

    “沒想到你竟然降臨到了徐家村。”

    冥的聲音在白解腦海中響起。

    “你竟然也知道它的存在?”

    “我知道的不多,但我那本體曾經在徐家村待過很久,所以有些印象。”

    “那你知不知道,徐家村為什麽會吸引來這麽多神秘人物?”

    “這我就不清楚了。”冥迴答得十分迅速,“本體好像對那些記憶非常重視,所以分離神念的時候,根本不讓分神沾上一丁點記憶片段。要不是我和本體的聯係有些特別,隻怕也不知道這些事情。”

    白解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既然現在想不明白,那就不要胡思亂想,他隱隱有種感覺,一切秘密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水落石出。

    正午過後的空氣帶著一股知了哼鳴的燥熱,即便跳進密梁河痛痛快快洗了個澡,除去身上的斑斑血跡,但快要到達徐家村時,這種空氣仍然讓他汗流浹背,衣服上也多出幾道汗漬。

    白解反倒覺得這樣更好,更符合原來徐乘在徐家村的形象。

    到了村口,正迎上幾個吊兒郎當的的家夥,中間那個螃蟹步走路的白麵男子,還是白解的熟人,那個被他狠狠揍了一頓的徐三賴子。

    本來徐三賴子並沒有注意到白解,被身後的手下一提醒,立即仇恨滿滿地看向這邊,雙眼不由變得通紅。

    “我們走!”

    可是徐三賴子卻抑製住了自己的憤怒,衝著手下狠狠道,然後快速離去。

    不是徐三賴子不想找白解報仇,當他能從床上下地,就去找了自己的三叔,也就是村長徐嵐。

    本以為自己的三叔會幫他出這口惡氣,可沒想到,三叔反而臭罵了他一頓,好特別警告他,不要去招惹白解,不然後果自負。

    徐三賴子能夠在周邊這些村子裏混出一番名氣,甭管善名惡名,肯定不是個愚笨之輩,迴去後琢磨了一下,就知道三叔肯定知道了什麽,說不定就是徐乘變得那麽厲害的原因,所以才會那樣警告。

    想明白後,徐三賴子也不敢在輕易地找白解麻煩,正好白解帶著寧若竹離開了徐家村,仇人不在眼前晃蕩,徐三賴子也舒服了不少。

    白解的心思根本不會放在徐三賴子這種鄉野地痞身上,尤其是知道現在徐家村恐怕藏著無盡秘密。

    進了村子,白解就看到村口旁邊那株大槐樹下有些不少村裏的老人在乘涼聊天,旁邊兩三個身材豐腴的小媳婦,正湊在古井旁邊拍打著泛白的衣物,不時發出羞怯的笑聲,似乎聊起了什麽私密事情。

    換作曾經的徐乘,根本不想和這些整日把家長裏短掛在嘴邊的小媳婦交流,今天卻覺得她們的笑聲如此生動。

    “玉嫂子···美嫂子······”白解靦腆地和她們打招唿,“你們在聊什麽,這麽高興?”

    她們似乎被白解的突兀嚇了一跳,登時臉色有些微變,不過畢竟是鄰裏鄰居,然後還是對著白解笑了笑。

    “沒聊什麽,說了你也聽不懂。阿乘,這幾天沒看到你和小竹,是不是到城裏去了?”

    這些小婦人其實也不比徐乘年長多少,當初也在徐母的私塾中念過一段學,所以對白解和寧若竹來說,就像大姐姐一樣。

    白解不清楚她們是不是也有神秘身份,也就沒說實話,找了個借口就把對話結束掉,然後來到村裏那些老人旁邊。

    說起村裏的老人,徐家村還真是古怪,別的村裏,像徐家村這麽多戶人家的村子,歲數上了六十的老人也就三四十個,徐家村卻有一百多個老人,並且很少有老人過世。

    現在想想,徐家村的特別之處眾多,隻是從前的徐乘性情內向,不太喜歡追根究底,所以才會錯過這麽多的破綻。

    “木爺爺,你想不想小泥鰍?”

    白解湊到一個眉發皆白的老人跟前,做出一副小兒姿態。

    這老人雖然眉發皆白,但滿麵紅光,臉上皮膚細膩如嬰兒一般,隻看臉部輪廓,竟然給人一種年富力強的周正之感。

    “迴來了?”老人家淡淡地看了白解一眼。那種目光,就像掌握了一切一樣。

    “木爺爺,你這樣看著我,好可怕······”

    白解倒不全是偽裝,老人的眼神,給他一種內心全被看穿的滋味,並且他還發覺,自己竟然絲毫察覺不到老人的實力。

    像是普通人,又像是神秘無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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