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解這才發現,原來黑麵神不是靜默不動,它的身上缺少了靈性,通過冥的提醒,白解猜測,它的意識可能正在某處開展行動。

    “這些陷坑裏麵有什麽?”既然黑麵神的威脅暫時解除,白解就騰出心思,考慮其他的事情。

    “這裏是封禁‘偽神’的陣法,在這些陷坑的深處,埋著鎮壓陣法的東西。”冥沒有具體說明裏麵的東西,但白解已經大致明白這裏的用途。

    “被封禁在這裏的‘偽神’是一位還是多位?它的實力怎樣?”白解像機關炮似地問道。

    “當初,封禁那些‘偽神’的時候我不在這裏,所以我也不知道這裏封禁的是哪些‘偽神’,如果碰到八大兇神,那就糟了。”

    “八大兇神?”白解不明所以。

    “‘偽神’中也有派係之分,這八大兇神,是‘偽神’派係中最殘暴兇虐的一夥,它們的主張非常極端,完全把人類當做可以隨意踩死的螞蟻,對人類最為輕視。當初,世界大戰中主張滅絕人類的極端國家,就是被它們控製的國度。”

    “那它們的實力怎麽樣?”白解緊跟著問道。

    “它們的實力倒不算‘偽神’中最強大的一批,不過要是讓它們逃離這裏,恐怕後患無窮。”在冥看來,八大兇神對於人類的威脅遠超其他‘偽神’,而且,原來被它們控製的國家現在還健在,雖然在世界上沒什麽份量,但要是迎迴這些居心叵測的“偽神”,恐怕平靜的世界將再次掀起巨大波瀾。

    “你有沒有看到立在山巒旁邊的帆形石柱?”

    白解應聲向周圍望去,天色朦朦,光影黯淡,借著感知,他看到了靠在山腳下不起眼的灰色石柱。

    “是有一些帆形石柱,它們是幹什麽用的?”

    “接下來,你按照我的指令挪動它們,切記,不能讓它們受到損壞!”

    冥也不說明這些石柱的作用,白解無奈,也隻好照做,但他留了個心眼,挪動石柱的過程中,一直觀察周圍的變化。

    令他失望的是,周圍的陷坑和山巒都沒有特別變化,似乎這些石柱影響不了它們。

    將石柱按照冥的指令重新放置好,白解迴到最初的位置,朝旁邊的黑麵神瞅了兩眼,頓時往旁邊退了幾步,因為黑麵神已經恢複正常,一雙有如深淵般的黑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

    這時,冥的聲音在孤寂的曠野中響起。

    “黑炭頭,是我!”

    黑麵神的目光像剃刀般從下到上,掃過白解的身體,最後收了迴去。

    “冥······”

    黑麵神竟然會說話,雖然聲音像沉悶的腹語一樣,但這表明它不是毫無感情的非人生物。

    “你想要我怎麽幫你?”

    “······”

    盡管黑麵神會說話,但它的語調不似世界上任何一種語言,以白解的見識,根本聽不懂它再說什麽。

    “可以,我可以答應你。但你要保證它們不會失控!”

    黑麵神點點頭,似乎同意了冥的要求。

    “等下,它會把一些東西交給你,你把它們放入這些陷坑的深處。”

    當冥的聲音隻在白解的腦袋中響起,白解這才意識到,冥是在對他說話。

    “隨便找個地方丟下都行?”

    “在這些陷坑的深處,會有巨型屍骸,到時候,你把那些東西放入屍骸的內部。”

    “具體是什麽東西?······”

    還沒等到冥的迴答,黑麵神突然閃到白解旁邊,嚇了白解一跳,然後它抬起雙臂,攤開手掌,十根細長瑩潤的手指齊根斷掉,斷口平滑光整,沒有一絲血痕,它衝著白解示意,白解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冥所說的東西。

    白解沒有想到,那些東西會是黑麵神的斷指,盡管這家夥是非人存在,但這些斷指恐怕也對它相當重要,不然它不會鄭重其事。

    用溫潤的玉盒將這些斷指裝好,黑麵神點了點頭,過了片刻,衝著那些陷坑向白解示意。

    白解明白,對方這是讓他趕緊行動,顯然,黑麵神的內心不像麵上看起來雲淡風輕。

    “行動吧!”冥也在這時推波助瀾。

    知道拗不過他們的決定,白解收起多餘心思,靜氣凝神,然後提身縱起,尋了最近的陷坑,往裏麵飛去。

    陷坑的寬度仍在擴張,一會功夫,已經比最初白解看到的寬度多了兩倍,又冷又烈的風從白解旁邊經過,混著嗆鼻難聞的氣味,越往下,這味道越濃,周圍的黑氣也更為粘稠。

    剛才白解沒有感知過,所以不知道這些陷坑的深度,往下飛了快幾公裏,不說巨型屍骸的影子,就是凹凸不平的坑底都沒見到。

    又過了幾分鍾,以白解的遁速,至少飛出十幾公裏,但周圍仍是粘稠的黑氣,坑底的影子根本沒見著,這下,白解覺察出不對,他似乎陷入了某種迷陣,誤導了所有的感知。

    “拿出那家夥給你的東西,將它置於頭頂!”

    白解按照冥的指點,取出斷指,和玉盒一起放在頭頂,頓時,粼粼光芒從玉盒中散出,周圍的黑氣像冰雪般消融,他的視野也恢複到幾十米遠。

    抬頭望了眼,白解臉上露出一絲異色,因為他依稀能夠看到參差不齊的陷坑邊緣,按照他的推測,花了十幾分鍾,他才不過行進數百米,遠不像先前被誤導的感知。

    有了斷指幫助,白解終於順利的來到陷坑底部,在這裏,他很快看到冥說的巨型屍骸。

    說是巨型屍骸,其實大部分已經融入岩壁,變成如同岩石般的化石,剩下沒有變成化石的部分,頭朝下地埋入泥土,就像倒栽蔥一樣。

    壓下好奇的心思,白解迅速地取出斷指,往屍骸扔去,看著它完全進入屍骸內部,這才放心的原路返迴。

    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他雖然有心詢問,但冥顯然無心迴答,所以也就暫時放迴了心裏。

    有了經驗,其他陷坑白解也熟門熟路地把斷指放入屍骸,處理完所有陷坑,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處理完最後一個陷坑,白解迴到黑麵神的旁邊,讓他意外的是,黑麵神斷掉的手指又長了迴來,和原來一模一樣,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我們可以走了,這裏交給它就行。”

    白解本想看看黑麵神如何行動,聽到冥的話,頓時一愣。

    “我們去哪?”

    “迴那座橋邊。等天上的黑雲散去,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知道可以離開這裏,白解也就顧不上好奇,瞅了黑麵神兩眼,見它似乎並不關心他的去向,便調轉方向,沿來路飛去。

    一路上白解頭也不迴,雖然聽到身後雷聲隆隆,眼角一掃,四下炫光粼粼,但他心中隱隱有個聲音,如果迴頭,恐怕會大禍臨頭。雖然不知道心血來潮源自何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況這裏發生的事情也不是他能處理的。

    茶棚旁的鬼柳依然張牙舞爪,湍急的河水奔流不息,白解從天空降下,落在茶棚的門口,四下掃了一圈,然後就著長椅坐下。

    “我們大概需要等多長時間?”

    白解急不可耐地想要離開這裏,短短數個小時,他就感覺周身冷颼颼的,身上活人的氣息似乎減弱了許多。

    對於白解的問題,冥沉默無言,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白解。

    僅僅過了片刻,填滿天空的黑雲就像潮水般退去,沒過幾分鍾,天空已經重現清明,而那充斥空氣的怪異氣味也黯然消散。

    “我們可以離開這了!”白解握緊拳頭,臉上有些興奮。

    “你可以過橋了,走過這座橋,你就會迴到原來的世界。”

    原來離開這裏如此簡單,白解立刻起身,掃了一眼茶棚,似乎在記住茶棚的樣子,過了片刻,轉身往石橋行去。

    石橋還是原來的樣子,渾濁的河水從橋下穿過,在橋上走出幾步,白解突然感覺到背後傳來的目光,他本來迴頭看上一眼,不過心血來潮又告訴他,迴頭會有大麻煩,想著馬上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他壓下心中好奇,加快腳步往對岸走去。

    那道目光一直跟著白解,他到哪裏,那道目光就會到哪,快要到達對岸,白解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就像曾經迷惑過他的幻境一樣,還剩下兩步,左腳一步,右腳一步,他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就在白解邁出右腳,跨出最後一步時,那道目光終於離開他的後背,讓他內心略鬆口氣的同時,又莫名地感到一絲不解。

    不過已經沒有關係,他的右腳已經踩在完全不同的土地上,身體頓時被五顏六色的光芒包裹。

    空間隧道······

    穿過空間隧道的感覺白解早就不陌生,他不由想起第一次進入空間隧道時的樣子,害怕,窘迫,不解,驚奇······

    想起當初,恍如隔世,對於生活在正常世界的白解來說,原來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像神話中人物一般,擁有一身特別的能力。

    或許這就是機緣巧合,要是讓他重新迴到地球,可能已經無法適應普通人的生活。

    ······

    嗚嗚的風聲在烈火熊熊的南城響起,爬出地下水道的黑老鼠,正啃咬著一截疑似人類手臂的東西,凝固的血跡隱隱發臭,原本鱗次櫛比的商戶,正在火焰的懲罰中化為廢墟,象征和平的噴泉廣場,不知何時被屍體所覆蓋,各種各種的人類屍體,填滿了這個用白色大理石鋪墊的廣場。

    對於逃出斯爾福拉什的市民來說,今天是堪比血月之亂的一天,從中午時分的礦坑爆炸,到午後的屠殺平民,再到傍晚的慘烈巷戰,血與火,成為了人們主要的觀感。

    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沒人告訴城內的平民,似乎也沒人知道。當超能軍團的士兵開始向平民下手,一切就不可逆轉,即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也不能阻止這些劊子手放下黑洞洞的武器。

    不光城內的平民,就是城主府也被超能軍團的暴行嚇得不知所措,等他們反應過來,超能軍團已經封鎖斯爾福拉什的主要出城口,將整座城市包圍得水泄不通。

    而來自世界聯盟的秘密調查團隊,他們也親眼目睹了屠殺平民的暴行,對於那些麵無表情的劊子手,是又驚又怒,因為他們也被困在了這座城市,並且超能軍團切斷了斯爾福拉什與外界的所有溝通方式。

    為了應對迫在眉睫的危機,城內的各分力量終於匯作一團,聚集在城主府,共同商議可行的辦法。但是他們又能有什麽好辦法,別看城內的富豪平日作威作福,魚肉鄉裏,可是麵對無法抵禦的力量,他們不比平民強到哪去,如果不是那些劊子手不收俘虜,或許他們已經率人向對方投降。

    “各位,再這麽爭吵下去,不用他們出手,我們可以抹自己的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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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會議室裏隻有十幾盞老式油燈,跳動的火焰,就像周圍躁動不安的內心一樣,他們沒有想到超能軍團會趕盡殺絕,將城內的所有供給全部切斷,就算他們不被殺死,恐怕也會困死在這。

    剛才開口的是城主的幕僚,叫做劉安,性格圓滑,辦事周到,所以深得城主信任。

    而斯爾福拉什的城主,赫斯曼伯爵,是羅布羅國王母親家族的遠戚,原本是個遊手好閑的落魄流皮,不知因何被羅布羅國王看中,結果平步青雲,成為了這斯爾福拉什的伯爵城主。

    現在,他就冷冷地看著鬧哄哄的眾人,端直坐在太公椅上,一言不發,表現與原來大相徑庭。

    雖說這次會議是由城主召集,但這些人都沒把城主當迴事,自顧自地,也是以往城主的軟弱言行給他們的印象。

    “夠了!”

    眾人愣了一下,發現聲音來自太公椅上的伯爵大人,便又繼續爭鬧不休的話題。

    “我再說一次,夠了!!”赫斯曼伯爵一字一句的說,壓抑的怒火,讓他兩眼仿佛要燃起起來。

    會議室裏漸漸安靜下來,雖然平日伯爵大人就是個甩手掌櫃,但他畢竟身份不同,大家還是得給點麵子。

    “你們這些家夥,爭來爭去的就是為了保全那點財產,但你們有沒有想過,要是我們現在商量不出對策,別說財產,就是性命都會沒了。”

    會議室安靜地像墳場一樣,大家似乎沒有想到,整日不理政務的伯爵大人,竟然能夠說出這番得理的話來。

    隔了一會,有人小心翼翼的問:“請問城主大人,您有沒有合適的對策?”

    “對策是有,就是不知道大家願不願意接受。”

    會議室裏的人沒有誰不愛惜自己的性命,聽到伯爵大人的話,頓時三五成群地讓伯爵大人言明。

    “請大人直說!”

    赫斯曼伯爵也不打算多費口水,把話挑明:“城內除了我們這些人,還有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他們來自世界聯盟,如果得到他們的幫助,說不定我們就可以擺脫目前的困境。”

    聽伯爵大人說完,眾人麵麵相覷,互相交換眼神,大都露出複雜表情。

    他們有些人知道那支調查團隊,很多情報,還是通過他們透露出去的,但讓他們和這支調查團隊合作,卻又心生顧慮,那些人畢竟不是羅布羅王國的人,如果讓情報部門知道,以羅布羅國王的極端性格,恐怕會把他們以叛國罪論處。

    但赫斯曼伯爵似乎知道底下這些家夥的心思,又爆出個驚人的消息。

    “昨天上午,國王大人不幸遭受了刺客襲擊,因為受傷過重,已經當場逝世。”說著,赫斯曼伯爵擠出幾滴眼淚,用手邊的布錦擦了擦。

    眾人剛經過一番驚濤駭浪,這個消息卻又如雷霆般打在他們的心中,讓他們神色大變,不由得看向伯爵大人。

    “城主大人,您剛才說的可都是真的?”

    “我還犯不上欺騙你們,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赫斯曼伯爵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如果羅布羅國王突然辭世,似乎可以理解,為什麽超能軍團會做出如此滅絕人性的事情,也許是奉了誰的命令也說不定,但就不可能是羅布羅國王。

    “城主大人,您說的那些人該怎麽聯係他們?”

    顯然,會議室裏的有些人開始改變態度,他們不再擔心達古斯會秋後算賬,已經死掉的人,誰還會在乎他的想法。

    赫斯曼伯爵正要開口,會議室裏傳來咚咚的敲門聲。不等赫斯曼伯爵下令,會議室的門被人用力推開,幾名樣貌陌生的男子走了進來。

    “你們是誰?這裏可是城主府的秘密會議室······”

    看到這些人的瞬間,赫斯曼伯爵的怒色迅速消失,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並主動起身,向會議室裏的其他人介紹道:“這幾位,就是我剛才說的來自世界聯盟的‘特使’。”

    聽到“特使”兩字,他們的臉上露出古怪表情,不過,既然這位伯爵大人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們陪著就是。

    “不錯,我們是來自世界聯盟的‘特使’,這次來見大家,是想告訴各位,我們有辦法渡過這次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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