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暴雨過後,參天古木像是經曆了一場從裏到外的淋浴,不管是遮天的華蓋,還是路邊的野草,都帶上了晶瑩的水珠。

    城市靜悄悄的,房間裏的交流仍在繼續。

    “這麽說,你並沒有完全發現那些家夥的根底,中途竟然被他們給發現了?”

    白解略過了自己的隱匿手段,“不知道那些人的手上是不是有特殊儀器,我隻是不小心現出身形一瞬,就被他們立即發現了。”

    “所以,你手臂上的傷,就是這些家夥造成的?”

    白解卻是搖了搖頭,“那些家夥雖然發現了我的行跡,但我的遁速極快,他們追不上我,而我手臂上的傷,則是被一株特殊植物劃出來的,就在我匆忙撤離的時候。”

    “什麽植物這麽厲害?你胳膊上的傷口,可比短吻利刃造成的傷口還要光滑平整。”

    “我從來都沒見過那種植物,葉子看著如同帶著倒刺的鋼刀,莖杆會主動移動,並且可以瞬間伸長到幾十米,對人緊追不舍。”白解麵色深沉地說。

    “那後來你是怎麽逃過這種特殊植物的?”

    白解不由得露出苦笑,“幸好那個研究所裏的這種特殊植物數量不多,我硬接了它們幾招,然後便迅速地逃了出來。”

    雖然白解說得輕鬆,但實際上,他不僅動用了修煉到最新境界的拔刀術和青龍引輝術,更是使出了新學的六式絕術——無距術,才堪堪從那些恐怕植物的包圍中逃離出來。

    即便如此,胳膊上還是受了重創,如果不是白解的血脈之力,發揮了一定的抑製效果,恐怕胳膊上的劇毒會讓他根本撐不到迴來賓館。

    “那麽那些家夥發現了你的身份嘛?”

    “應該沒有,我很小心地躲過了他們的追蹤,然後才迴到的賓館。”白解篤定地說著。

    “看來我們今天又可以去探查一次,從你跟著他們進去的地方。”

    白解卻沒有那麽樂觀,“恐怕經過這件事情,那些人已經非常小心,說不好已經轉移了地點。”

    白解的推測不是無的放矢,畢竟事情牽涉到其他異族,多麽謹慎都會擔心留下紕漏。

    “那你覺得我們今天應該首先去做什麽?”

    白解遲疑了,心裏晃過熊香菜的身影,昨晚的交鋒雖然失利,但他仍然不打算放棄,這不僅是與熊乃平的約定,也是作為一名能力者的正義。

    “我想,今天再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救出她。”

    “她?”木留香娥眉一斜,“是佷··很要好的女性朋友?”“女性”兩個字她故意咬了重音。

    白解有些懊惱,剛才那瞬間竟然將熊香菜說了出來,盡管沒有提起名字,但也將木留香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了這上麵。

    “她···隻是我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就能以死相救嗎?那如果我出了事情,你也會這樣嘛?”木留香神色莫名地盯著白解。

    白解完全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木留香為什麽會作此問題,見她目光如炬地瞧著自己,隻好明明白白地說道:“如果是木師姐出了事情,我也會奮勇出手的,不過師姐你這麽厲害,恐怕到時候根本輪不到我出手幫忙。”

    雖然對於這個迴答不是特別滿意,但木留香還是笑著瞪了便一眼,“算你識相,如果你敢迴答拒絕,看我怎麽收拾你。”

    白解似乎漸漸把握到了木留香的心理,腆著臉打個個哈哈,“師姐你放心,不管出了什麽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哼!誰要你陪在身邊,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的事情吧!”木留香傲嬌地說著。

    討論被這麽一打岔,緊張氣氛頓時蕩然無存,這時白解才稍稍注意,木留香的睡衣已經春光半露,細長的蕾絲吊帶,隨意地掛在胳膊上麵。

    目光不敢再往木留香的胸前看,隻要看著窗戶外麵,朝霞開始顯露出嫵媚身姿。

    “你怎麽了?”木留香毫無自知,跟著白解往窗外看去。

    正巧一抹微紅霞光調皮地灑進房內,紅澄澄的,像是一塊輕飄飄的細絲彩緞。

    兩人漸漸地沉入了霞光普照,直到床沿已經快要接觸到陽光,才幡然驚醒。

    “該起床了!”

    這一瞬間,兩人的想法一模一樣。

    大地複蘇,萬物揚身,經過整整一個夜晚的狂風驟雨,清晨的空氣無比舒爽,不見了昨日的暗暗悶熱。

    一大清早的,又有一道趣聞在學生之中傳開,憑白讓早餐的談話多了幾分話題。

    木留香似是小鳥依人,親密地攙著白解的胳膊,兩人一同走進餐廳。

    已經有所聽聞的學生,眼睛帶著異色地看著兩人,待兩人從旁邊經過,才開始了熱情似火的討論。

    “你們說他倆真是情侶嗎?”

    “我看像,不然做不到如此親密的樣子!”這人說話有些酸溜溜的。

    “不過,木師姐不是一直喜歡女的嘛?怎麽會突然喜歡上男人?”

    “你還是見識太少了。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嘴裏說著不喜歡,心裏指不定多麽渴望男人呢!“這人似乎頗有經驗,敦敦教導地說著。

    這樣的對話,也在其他不少餐桌上發生,當然,並不是所有學生都認識木留香和白解,不認識的人直把他倆當成了普通情侶,完全沒有多麽注意。

    白解感覺背若芒刺,來到靠窗的桌旁坐下,胳膊趕緊從木留香的懷中抽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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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樣,是不是很有效果?”木留香眨了眨眼。

    白解試著轉動下右胳膊,本來還有些凝滯的地方,現在變得溫潤柔軟,一點後遺症也看不到。

    “師姐你的這道醫療秘術的確厲害。”白解不禁讚道。

    “那是當然,”木留香不客氣地說,“這可是我獨立創造出來的第一門秘術。”

    作為立誌成為高階的能力者,秘術創造是一項特殊的任務,不僅僅關乎到未來的發展,更關乎到整個能力者體係的更迭。

    隻有嶄新的秘術越來越多,留給後人的指導資源才會更多,未來才會創造出更加強大的能力者時代。

    白解也開始了這方麵的學習研究,隻是他畢竟年紀尚輕,經驗和思考還比較淺薄,所以還沒有著手開始創造屬於自己的秘術。

    兩人輪流點完早餐,餐點還沒上來,便已經有人火急火燎地衝進了餐廳。

    “出···大事了!”這人上氣不接下氣,好好地喘了一會,才終於擠出幾個字來。

    有認識他的學生,迅速地站了起來,並且急忙地追問道:“出什麽大事了?”

    “花都監牢···著大火了!大火已經將整個監牢吞噬。”

    這個消息立刻震驚了一片,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圍了過來,“你怎麽知道的這件事情?不會是故意瞎說吧?”

    “我怎麽會故意瞎說!昨晚我一直監控著那裏,眼睛都沒合上過一次,你們竟然認為我是瞎說,我···我···”

    “別我···我的了,這件事情你有沒有通知各位學院領隊?”

    這人猛地一拍腦袋,“對了,就是各位領隊派我迴來通知大家,讓大家趕緊都到花都監獄去!”

    其他人頓時散做一團,旋風般地衝出餐廳,埋怨的聲音在空氣中流動,“你怎麽不早說!”

    這人哪被如此多的目光聚集過,心裏稍微一緊張,不由自主地就忘了。

    等到幾分鍾過後,偌大的餐廳裏就隻剩下幾道人影。

    白解看著麵前的木留香,滿臉疑惑地問道:“剛才你為什麽攔著我,花都監牢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我們還能在這裏旁若無事地坐著嘛?”

    “你忘了我們下樓之前談好的事情了?”木留香頓了下“花都監牢我們肯定要去,但不是現在,現在更重要的是,趁這個好機會探查下特殊植物研究所的根底。我想肯定有很多人被花都監牢吸引了去,現在是我們潛入的最佳時機。”

    木留香還是比較冷靜,雖然她知道監牢裏肯定有白解關心的人,但她明白這時候什麽才是最佳的處理方式。

    白解漸漸地被她有些說服,當然白解本身也不是一個完全被情緒主導的人,現在就算趕去花都監牢,估計時間上也已經晚了,倒不如真像木留香說的那樣,就此機會探查清楚特殊植物研究所的虛實。

    餐廳裏最後隻剩下白解兩人,他倆鎮定自若地享用完早餐,然後才如一陣微風似地,飄然離開了賓館。

    兩道遁光在淡淡水霧中疾速穿行,遇到往來的浮木時,略微地避開了行跡。

    大早上的,特殊植物研究所這邊的基地較為冷清,空中過了許久都見不到一條浮木。隻有兩道悄無聲息地人影,迅速地接近了特殊植物所的一角。

    “是這裏嘛?”空氣中突然響起木留香的嬌聲。

    “對。”在木留香看不見的地方,白解點了點頭。

    兩人麵前,是一個巨大的圓環形花壇,一層層的花株往上鋪疊,隻是經過了這次事件,這些原來姹紫嫣紅的花朵,不由地枯萎得隻剩下煢然的枝幹。

    白解按晚上記下的開啟方式,凝出一道複雜手印,默默念了幾句。

    花壇像是盛開一樣,從中間露出一條狹窄甬口,裏麵傳出嗚嗚的風聲。

    “你先進去。”

    白解應了一句,然後移動著神隱空間,往裏麵緩緩探入。

    這是一條弧線向下的甬道,必須佝僂著身體,才能順利地移動,好在白解和木留香都不是尋常之人,各自的隱匿秘術獨到特別,所以移動起來不算特別麻煩。

    不過路上的機關,費了他倆不少功夫,晚上是因為有那些人帶路,所以白解才會沒有遇到這些機關。現在他不得不花費更多時間,將這些機關解決。

    費了近30分鍾的功夫,兩人終於進到了特殊植物研究所的內部。

    出口處是一個研究油性花草的實驗室,兩人從頂上的通氣口裏,靜悄悄地落在了地上,同時將身形顯露出來。

    就這麽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木留香已是滿臉香汗,發梢沾著額頭,嘴裏唿唿地吸氣。

    “你的隱匿秘術,真厲害!”看著臉不紅氣不喘的白解,木留香不禁讚道。

    白解隻是對她笑笑,並沒有感到多麽驕傲,畢竟神隱術可是六式絕術之一,一般的隱秘秘術怎能同它相提並論。

    實驗室一片漆黑,白解打開了強光手電,觀察了周圍一圈。

    “這裏和晚上一模一樣,沒有什麽變化。”

    “看來,我們真的有機會探查到那些人的根底。”

    通過隱秘手段破解了實驗室的大門,兩人往外緩緩探去,一前一後,走在白解記下的通道裏,時刻注意著周圍的任何動靜。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個特別日子,這條通道裏竟然沒有半個人影,木留香問道:“晚上你跟著那些家夥,也是這種情形嘛?”

    白解麵帶疑惑地搖了搖頭,“晚上我還能看到,有其他人進出這條通道,但是現在···為什麽會這樣,我也不清楚。”

    越往通道盡頭走去,兩人心頭的緊張越是沉重,他們已經隱隱感覺,這裏似乎也發生了什麽重大事情,或許,他們將是第一個發現的人。

    還未走到通道盡頭,前方的拐角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麵色一變,對視一眼,然後立刻隱去了身形,靜靜地待在原地。

    “乃平!乃平!”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你給我站住!”

    拐角這邊突然闖出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的的確確竟然是熊乃平。

    “叔叔!我一定要去花都監牢!”熊乃平轉過身體,朝著後邊認真地說道。

    “是為了那個女孩嘛?熊家的小丫頭!”拐角後麵傳出陰沉的聲音。

    “她不是熊家的丫頭!是我···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熊乃平的胸口劇烈起伏。

    “你真是魔怔了!竟然喜歡上了熊家的人,難道你忘了,你的父親,你的母親,都是怎麽死的了嗎?”那人恨鐵不成鋼地斥責著。

    “那和她無關,她是無辜的,我現在要去救她!”

    “救她?”那人發出兩串冷笑,“恐怕她現在已經化成了一片飛灰了吧,在這種滔天之火下,沒幾個人能夠幸免。”

    “叔叔你?!”熊乃平震驚地看著前方。

    “我怎麽了?”那人又冷笑了兩下,“不怕告訴你,這火就是我們的人放的,他們秦家不是想要毀滅熊家嘛,那我們就助他們一臂之力,說不好,現在秦家的人正在感謝我們。”

    熊乃平下意識地退了兩步,麵上帶著一種不敢相信的表情,過了一會,才滿眼淚光地說道:“叔叔,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叔叔,多謝你把我從那些人的手上救下,但我不想加入你們的計劃,我現在要去花都監牢,請你不要阻止我!”

    那人沉默了一會,“你確定不加入我們的計劃?要知道,如果我們的計劃成功,我們將成為西南地區,乃至整個南方聯盟,最強大最厲害的勢力。到時候,所有的能力者都得聽從我們的擺布,我們的意誌就是······”

    “我不願意,請你不要再說了!”熊乃平用力地搖晃腦袋,猛地打斷了那人的話語。

    那人似乎沒料到熊乃平的性子如此剛直,不由地又沉默了一會。

    “看來,你真的忘了父母的事情了,那你就走吧,去你的花都監牢,以後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淚水劃破了臉蛋,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熊乃平又看了那人幾眼,然後拋著淚珠,朝通道的另一邊衝了出去。

    腳步聲漸漸走遠,站在拐角後麵的男子,自嘲地哼了一聲。

    “大哥啊大哥!當年你是那麽的柔情寡斷,沒想到,你的親生兒子和你是一模一樣。”

    “這或許就是你最後無法成為王者的原因吧!”

    那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白解和木留香慢慢顯出身形,然後眼神複雜地對視了一眼。

    “我···”“我···”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吧!”木留香說。

    “我現在要去花都監牢一趟,這裏···就隻能交給師姐了。”白解真摯地看著木留香。

    木留香的臉上掛著捉摸不定的表情,忽然,挺翹的鼻子略微一撅,嘴角翹起一抹笑意,“那就去吧,把你想要救的人,安安全全地救出來,我會在這裏一直等著你。”

    “謝謝···師姐。”

    木留香走了過來,抄起白解的手臂,認真地將繃帶再次係緊,然後笑著看向白解:“我是你的師姐,也是你的夥伴,這種事情有什麽好感謝的。快去吧,快點迴來。”

    白解的心頭忽然有些濕潤,這種類似親姐姐般的關心,以往白解從未體會過,身上的力量,似乎又多了一分。

    “我會盡快迴來的。”白解認真地承諾道。

    白解卻並不知道,他這一去就是大半個月,直到學院隊伍集合返迴江南市的時候,才再次見到木留香。

    追著熊乃平的行蹤,白解離開了特殊植物研究所。

    許是熊乃平用了特殊的移動方式,不然以白解無距術的威力,不可能找不到熊乃平的一絲行跡。

    不過沒找到熊乃平的行跡也沒有關係,白解隻要提前到達花都監牢就行,相信那裏一定可以遇到熊乃平。

    無距術的威力,瞬息千米,用在這種匆忙趕路上,更是快逾閃電,沒有花費多長時間,白解就趕到了花都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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