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解雙手擁著兩具殘破的屍體,屍體上的溫熱正在快速消散,從胸口到四肢,漸漸地在變得冰涼僵硬。

    白解想要用他身上的溫度去暖住它們,但是這溫熱消散得太快了,也太冷了。豁出白解所有的體溫,也隻能將它們的臉角稍微抱出一絲溫熱,但這絲溫熱,對於白解來說卻是無比珍貴。

    懸在身體旁邊的白解意識,這會忍不住地想要鑽進身體裏麵去,就算這具身體並不是人類,但源自人類的那絲感情,白解全能體會。

    他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如果有條大河,這怒火能讓大河蒸騰;如果有群山,這怒火能讓群山生靈絕滅;如果有百鍛精鋼,這怒火能將精鋼熔成一灘鐵水。這怒火無物不熔,無物不破。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入了白解意識裏,帶著一絲純粹的語氣。

    【以怒勢為鋒,刀之怒勢,拔刀術第一重,解!】

    傾而間,白解意識深處掀起滾湧不止的巨波,巨大波動中先前握在手中的方形短刀,這會竟然在波動當中慢慢地破鋒了,刀身兩側,鋒芒咋起。意識深處,一絲鎖鏈的碎響,隨著刀鋒漸成,慢慢變得強烈起來。

    呲呲!呲呲!呲呲!

    仿佛有無數鎖鏈正在不斷斷裂,隨著它們的斷裂,白解空蕩蕩的意識,忽然變得沉重了起來,好像意識裏堆砌了巨石一樣。這沉重的感覺,白解很不喜歡。

    但是這種感覺,不如白解所期,變得越來越劇烈。

    直到白解突然驚醒過來!

    神思一恍,眼前已是茫茫大河,懷裏抱著兩具冰冷的屍體,它們在不斷地散發著寒意。

    他竟然突然到了這副身體裏。

    這副高大的身軀裏麵,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巨力,比白解原來的身體,要強上百倍。

    白解猛地握緊拳頭,一陣嘎嘣的脆聲就驚然響起。

    白解陡然看向了河岸那邊的巨人。他們依然閑情雅致地看著這邊,一點射箭的意思都沒有,似乎在等待著白解逃跑,然後他們才出手。

    既然你們不出手,那我就出手了。

    白解將兩具冰冷的屍體摟在懷中,右臂朝著身體斜上方展開,掌心一握。

    仿佛神來之筆,一道道白光凝聚到了手心,瞬間凝成了那把烏黑方形短刀,但是方形的兩側,這會已是鋒芒畢露,蟬翼般的薄刃泛著淩厲光芒。

    河岸上的巨人們,終於有了反應,看到這樣子的白解,那打賭的兩人立刻蹙緊了眉頭,手上持起了巨弓,箭羽上弦,眯著眼對準了白解。

    “來吧!讓你們看看我的怒火!”

    白解突然麵目猙獰地對著河岸上大吼,扯著嗓子,一絲絲血珠隨著嘴邊濺出。

    咻!咻!

    兩道紫光快若閃電,頃刻間就來到了白解麵前。

    白解終於能體會先前它們身死瞬間的感受,一股死亡的味道在兩道紫芒上若影若現。

    不過白解這具身體的反應速度也和體魄一樣,強大了百倍。

    瞬間,短刀就劃了出去。

    劃出去的瞬間,白解意識裏,兀地空了一大片。

    鐺!鐺!

    兩道金戈交錯聲,驚起一片巨浪。

    往後一甩。那兩道箭羽被白解擋了下來,借著勢頭往旁邊飛了去,飛去的過程中,劃開了一道數十米的幽深河道。

    瞧見兩道必殺之箭竟然被眼前這個小蟲子給擋了下來,兩個大人頓時大為震怒,他們霍地一下,將身上的衣服全都扔到了一旁,露出了山石般堅硬有力的軀體。

    箭羽上弦,兩個巨人再次拉起了巨弓,不過這次弦被拉得渾圓,空間,都在箭羽旁邊顫抖!

    白解竟然一眼都沒往兩個巨人這邊瞧,他持著刀,意識中觀想起了那位無上存在禦敵時候的身影。

    小小的身軀,竟然湮滅了六合八荒,無數魑魅魍魎。

    這時候,白解突然能感受到一絲來自這位無上存在身上的氣息,猶如諸天,鎮壓大地。

    隻隱隱感受到一絲,白解的意識深處,就掀起了一番驚濤。

    但也正是借著這絲氣息,白解第一次真正握好了刀。

    刀在心中,抽刀而已。

    方形短刀忽然在白解手中消失,不知道去了哪裏!

    但轉瞬間,不知何時,白解抽出一道白色刀芒,猶如細線般纖細。瞬間到了那群巨人旁邊。那兩個拉滿巨弓的巨人,箭羽還未出,就被白色刀芒一縷穿過,順著他們,穿過了河岸邊的所有巨人。

    轟!河岸邊的幾十個醜陋巨人,全都幡然倒下,身體分成了兩半,竟沒有任何一個巨人還殘留一絲生命氣息。

    與此同時,天空中,忽然產生了劇烈的震顫,一絲絲空間破碎聲音,在天空中響起。

    白解連忙往天上望去,一個估摸不出多大的遮天巨眼,出現在了天邊。

    翌日,朝陽漸漸升起,和煦的日光漫天遍地。

    兩道身穿白裙的倩影,再次出現在子木塔前。周邊桃花依舊,絢爛無比。一群群五顏六色的蝴蝶,從半山腰上往山下的桃花林中飛去,好似一條七彩雲橋,美麗神秘。

    楚侍月微蹙著眉頭,看著緊閉的子木塔門,對楚月說:“姐姐,這白解姑爺能跨入第二層嗎?”

    楚月淡定地看著子木塔,沒有迴答楚侍月的問題。

    “姐姐你怎麽不說話啊?這都過一天了,白解姑爺如果能闖到第二層,那第二層的通明燈應該早亮了。既然他都能闖過第一層,那第二層應該費不了套多時間。“

    “你什麽時候,話這麽多了。”楚月雙眼一直緊盯著塔門,這會才轉過來對楚侍月說了一句。

    楚侍月挺著胸脯,理直氣壯地說:“子木塔裏的人畢竟是姐姐的未婚夫,我當然關心了,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情,姐姐以後怎麽辦!”她的鼻間驕傲地翹起。

    楚月瞪了她一眼:”這種話別亂說,他怎麽會在子木塔裏出事。真有事的話,我也會出手把他拉出來。“

    ”嘻嘻~“楚侍月給了楚月一個鬼臉,便不再言語。

    兩人說話間,餘光一直瞟著子木塔,但第二層上的青色通明燈一直沒有點亮,兩人的眼中都不由流出一絲惋惜。

    “姐姐,白解姑爺再不出來,你就把他給拉出來吧。這第二層要是迷失在了裏麵,可是會變傻子的。”

    “再等半個小時。”

    話音一落,楚月便不再說話,嬌小的身體上開始浮起淡淡紫芒,宛如靈蛇般在身體上來迴卷動。

    楚侍月看到這幕,心裏不由地暗笑。還說不把白解姑爺放在心上,這還有半個小時姐姐就開始蓄能了,這不是已經說明了某些問題的答案。

    半個小時一晃就過,漫天飛舞的桃花隨著一股從山下卷上來的旋風,撲撲地卷到了兩人身旁,旋風過去後,滿地都是可愛的桃花。

    楚月看著依然緊閉的塔門,心裏忽然歎息了一聲,不知道歎息給誰聽,但歎息過後,楚月的神情似乎放鬆了不少。

    “你讓開吧,我要出手了。”

    楚侍月點了點頭,然後乖乖地往外走出去上百米遠,隔著老遠看著一身紫芒,站在子木塔前的楚月。

    這子木塔進容易,出來難。要麽子木塔裏麵的人通過三關,然後直接闖出來,要麽外麵的人以氣血為引導,勾著子木塔打開一絲縫隙,然後就可以將人給拉出來了。假如配合的好,基本上是眨眼間就能完成的事情。

    “嗬——”楚月猛吐一聲,全身的紫芒,化作一條紫炎繩索,往子木塔上拋了過去。而楚月的人,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瞧她站的姿勢,緊著腰背對著子木塔,腳下已經蓄上了力道。

    隻等白解被她拉出來的那一刹那,她就會帶著白解遠離子木塔的範圍。

    但紫炎灼灼的繩索剛拋出去,一道明亮的燈光就把子木塔第二層照地通亮,那炸亮的通明燈上,燃起了濯濯的火焰,炎火瞬間就猛烈地爆燃了起來,亮光遠比第一層要明亮得多。

    燈火濯濯,楚月的繩索剛拋到了一半,又被她果斷地收了迴來,在空中一閃,消失在了白解身上。但楚月也不好受,將繩索收迴來後,楚月的臉色猛然變紅了一下,不過轉瞬又恢複了正常。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闖過了第二層。”

    遠處的楚侍月,連忙跑了過來。

    “姐姐!沒想到白解姑爺竟然這麽厲害,竟然能闖過第二層,原來我們家族有許多大有潛力的年輕人,可都迷失在了第二層裏麵,神智大傷,廢掉了許多潛力。“

    “我現在倒有點想看看,他能不能闖過第三層了。”楚月看了眼楚侍月,嘴角微微翹起。

    “那不太可能吧。曾經每一個闖過第三層的,前兩層都是在為第三層做準備,這前兩層花的時間都是越少越好,不會像白解姑爺這樣在前兩層就耗費了大量體力。現在白解姑爺,還有餘力去闖過第三層嗎?”楚侍月語氣遲疑得很,似乎一點也沒想過白解肯能會闖過第三層。

    “既然他是白決老師的兒子,那我願意相信他有這個潛力闖過第三層!”楚月言語異常篤定。

    從楚月口裏聽到那個禁忌名字,楚侍月頓時臉色大變。

    “小姐,你怎麽又提那個名字。大老太爺可對你下了禁令,在楚家所屬的地方決不允許提起那個名字!”

    楚月淡定地看了眼楚侍月,對她說:“現在大爺爺他不在這裏。”

    話雖然的確是這樣,但楚侍月還是抬起頭,朝著四周打望了一下,似乎這周圍就有大老太爺的眼睛,在默默地盯著她們。

    但就在兩人對白解能否闖過子木塔第三層,抱有疑問的時候。

    一道青色烈焰,忽然在那最高層,也就是子木塔的第三層,上麵的通明燈裏驀然燃起,燃得極其弱小,比豆丁都大不了幾分,但就算是這樣弱小的火焰,也給第三層上散下了一層微弱火光。

    最先發現的,就是楚侍月,她張大嘴巴,眼睛瞪地滾圓。

    “姐姐!我沒有看錯吧!那第三層上的燈,真真的亮了?!”

    楚侍月手臂顫顫地指向子木塔第三層,那一縷青色火焰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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