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釘殺兩禪寺的僧人!


    寧遺大駭,心想這是要出大事。


    他轉頭,想要看老僧的反應,誰知,老僧不見了!


    他略微遲疑,便收起地上的十二星劍殺破狼,運起身法,趕向劍氣衝天而起的那間屋子。


    這是一間法室,一般是寺廟幫俗世之人作小型法事之用。


    此時法室的屋頂已經被完全掀開,顯然是不久前的恐怖劍氣所致,從破開的地方往屋裏看,裏麵入目一片狼藉,似乎經曆了一場大戰。


    寧遺首先看到了剛剛從梅園裏消失的老僧,老僧立於那裏,正好將兩個人分開。


    一個氣息狠戾的年輕書生,一個神色平靜的年輕道士。


    年輕書生提著一柄雪亮長劍,劍上有鮮血淌落,一滴滴,敲打在青磚上,殷紅顯目。


    他的臉上神色有些猙獰,有憤怒,有不甘,也有震驚,正盯著被老僧擋在後麵的年輕道士。


    年輕道士圓臉微胖,長相普通,唯獨一雙眼睛若星辰,十分明亮。


    他胸前的青蘭道袍裂開一個破洞,似乎是劍氣所致,卻沒有傷及他皮肉。


    似乎發現寧遺在大量自己,微微一笑,若清風般,淡然,平靜。


    寧遺一怔,覺得這年輕道士很不一般。正要迴禮,卻目光一凝,發現了年輕道士背後的秦落衣。


    秦落衣氣息萎靡,臉上有濃濃的死氣,似乎是中了某種劇毒,氣血不斷在枯敗!若不是有一隻手搭在年輕道士的肩膀上,早已站立不住。


    “落衣!”寧遺大驚失色,閃身掠了過去,胸中有萬般怒火。


    “寧遺……”秦落衣的狀態很不好,連說話都有氣無力,見到寧遺伸手扶住自己,整個人就是一軟,倒在寧遺懷裏。


    “落衣,是誰害你這樣!”寧遺感受到秦落衣的身體不斷在顫抖,一層層米粒大小的冰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她皮膚上凝聚,不由得目眥欲裂!


    他與秦落衣雙修這麽久,自然知道這是秦落衣體內的寒毒壓製不住,徹底爆發了。


    秦落衣臉上的死氣翻滾,濃鬱的像是一層烏雲,眉心處的神念更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崩壞。


    她艱難的抬頭看著寧遺,卻無力開口,隻能搖頭。眼裏露出絕望之色。


    “施主,讓老衲來吧,秦姑娘吸入了''化神香'',即將神魂俱滅!”老僧忽然開口,臉上有無奈和愧疚之色。


    “化神香?”寧遺目光一冷,死死的盯著老僧,寒聲道:“若是我沒有記錯,這是兩禪寺獨有的東西!”


    “阿彌陀佛!”老僧念了一聲佛號,道:“施主說的沒錯,化神香的確是本寺獨有的東西,宗樸一時鬼迷心竅,害了秦姑娘,是老衲教導無方,隻是宗樸如今已經伏法,眼下還是救人要緊,若是施主再拖延下去,讓化神香深入秦姑娘的幽府和識海,即便是老衲拚了這條小命,也是無力迴天了。”


    寧遺遲疑,拿捏不住老僧是好是壞。


    “這位師弟,你盡可以相信普弘法師。”年輕道士開口,神色溫和。


    寧遺心裏一動,看向老僧的目光中帶著驚異,雖說他早有猜測,但此時得到證實,還是很震驚。


    “如此就有勞大師了。”他相信年輕道士對他沒有惡意,也相信普弘法師不會對秦落衣起歹念。


    普弘法師念了一聲佛號,便有一個小沙彌掠來,迅速背起秦落衣就走。


    “方施主,這一件事,兩禪寺就不再過問了,你好自為之。”普弘法師對方戟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去。


    方戟臉色一沉,普弘法師這話是告訴他,兩禪寺誰也不幫,更加不會理他的生死。


    對麵那個年輕道士很強,修為比他要高,真要拚起來,他不是敵手。


    “九皇子會感激兩禪寺的大恩。”他一咬牙,搬出最後的底牌,希望能讓普弘法師忌憚而改變決定。


    秦落衣和寧遺是九皇子指定要帶走的人,他今日若失敗,迴去後定然會被嚴懲。


    “今日之事,老衲自會去跟九皇子討一個說法。”普弘法師的身影已經消失,隻傳來淡淡的聲音。


    方戟聞言,臉色再次一變。


    兩禪寺一直隱世不出,雖然聲名在外,香火鼎盛,卻從沒有人知道其底蘊。傳聞中,佛門有兩尊佛,一尊是釋迦山懸空寺,一尊是西山兩禪寺。


    傳聞終究是傳聞,沒有得到過證實。


    但是方戟依稀記得,無論是書院還是軒轅帝山的老人,提起兩禪寺時都神色有異。


    嗡!


    有劍破空,劍氣驚人。


    寧遺邁步,體內真氣翻滾,身上道韻流轉,背後劍匣悄然打開,十二星劍殺破狼伺機而動,封住方戟的退路。


    “劉季舒真是個廢物,連你是一個修真者這麽重要的情報都得不到。”方戟打量寧遺,冷冷的道:“天火上人應該是你殺的吧。”


    “你很快就會去陪他!”寧遺殺氣騰騰,打定主意要幹掉這個家夥。


    “區區玉清境七層,也敢口出狂言,現在過來,我能殺你百次!”方戟冷哼,十分不屑,蔑視寧遺。


    “通玄境九層,口氣卻大得像聖人!”寧遺冷笑,對其嗤之以鼻。


    說著,他轉頭對年輕道士說道:“這位師兄,為我掠陣如何?”


    “好!”


    “有勞師兄。”


    寧遺話音落下,十二星劍殺破狼就動了,四柄七煞劍從四麵包抄,勇猛無比。四柄貪狼劍微微一顫,薄如蟬翼的劍身直接隱沒虛空,消失不見。四柄破軍劍各自攜千鈞之力,正麵進攻,如同四位勇猛無敵將軍。


    刹那間,劍氣縱橫。


    方戟嘴上不把寧遺當迴事,真正動手,卻沒有絲毫輕視。


    他提劍揮舞,書生意氣澎湃,劍走偏鋒,龍蛇飛舞,劍氣中有一個個發光的文字飛出,連成一首詩詞。


    “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平明尋白羽,沒在石棱中。”


    書生意氣通玄,詩詞歌賦凝形!


    瞬間,虛空中樹影飄搖,草木皆兵,陰風怒號,而後有萬箭齊發。


    叮叮叮!


    十二星劍殺破狼不斷衝殺,卻被莫名力量阻擋,發出一陣陣金屬鳴響。


    寧遺眉毛一挑,此人的攻擊手段與元稹完全不同,倒是與秦落衣所說的儒家''戰詩凝形''手段很相似。這是他第一次與儒家修真者交手,頭一迴見識到這種書生意氣的手段。


    他沒有給方戟喘息的機會,邁步上前,其身而進,手捏山河印,拍了過去。


    掌中有山嶽,指尖扣江河!


    唿!


    道印未至,勁道驚人,壓迫的方戟身體一震,四周的牆壁更是崩裂!


    方戟目光一凝,似乎看出這一道印的厲害,不敢輕視,從懷裏抓出一支筆,筆尖印殷紅如血,一點一畫一提,迅速寫成一個戰字!


    戰意凜然,殺氣衝天,散發著濃鬱煞氣,明明是一個字,卻如一柄絕世利劍,有無敵兇悍氣息。


    嘭!


    寧遺的山河印打在這一個戰字上,瞬間,淩厲氣息翻滾,真氣與書生意氣迸散,形成一股旋風,轟隆一聲,再次將殘破的屋頂衝撞得更加不堪,四周崩裂的牆壁更是轟然倒塌。


    寧遺倒退,掌中山河崩斷。


    那一個戰字消散,力量倒卷,將方戟震退數步。


    “我倒是小看了你!”方戟凝視寧遺,臉色有些發白。


    以他的修為,要寫出那一個戰字,消耗也不小,關鍵是還被寧遺的山河印給破了,此時受到不清的反噬。


    寧遺沒有廢話,身形一晃,再度上前,一指點出!


    指玄神通!


    嗡,他的指頭在發光,天地間的能量迅速匯聚,其中有規則的氣息。


    年輕道士眼睛一亮,他師父曾說他的道最圓,是因為他不僅精通武當各種經義,而且掌握武當的所有神通,這指玄神通,便是其一。


    “這位師弟的指玄神通雖不如我深妙,卻比我純正圓潤!”他心裏想著。


    此時,方戟卻是如臨大敵,因為他從寧遺的這一指中,感受到了危機。


    “天地有正氣!”


    他一聲怒吼,一身的書生意氣瘋狂注入手中的那支筆中,那支筆猛然發光,尤其是殷紅如血的筆尖,更是璀璨。


    唰刷唰!


    寥寥幾筆,刻畫出一個殺字!


    刹那,殺氣衝霄,化作實質,衝向寧遺的那一指。


    嘭!


    一聲巨響,四周飛舞的塵煙像是遭到重擊,猛然收縮,隨後爆炸。


    那一個殺字崩裂,同時,方戟大口咳血,麵色蒼白。


    寧遺隻覺得有無數尖刀在切割自己的手指,劇痛無比,整條手臂更是幾乎要斷掉。


    但是,他的那一指,終究是破開了那一個殺字,落在方戟胸膛上。


    噗!


    他的指頭插入方戟的胸膛一寸,帶起一片血花,強橫的力量將方戟震飛。


    方戟滿臉驚駭,不敢想象寧遺的那一指如此厲害,連他的最強殺招都能破掉。


    噗噗!


    他的身體還未落下,後背心就傳來鑽心劇痛。低頭一看,隻見兩柄薄如蟬翼的七寸小劍從胸前透體而出,那恐怖的殺氣更是在他經脈中肆虐,斬斷了生機。


    “啊!”他又驚又怒,忍不住淒厲怒喊。


    寧遺一言不發,心念一動,其餘十柄飛劍齊齊落下,將方戟徹底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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