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是在那裏坐著閉目養神的,聽見下人迴稟薛姨媽來了,遂趕緊吩咐道:“快請。”


    就見薛姨媽春風得意的進來,與賈母行過了禮,賈母笑著請到了客座上坐了下來,問她道:“姨太太這幾日倒是高興的很,顯見的是有了大孫子的緣故,所以人逢喜事精神爽是真真的。”


    薛姨媽笑道:“叫老太太笑話了,不過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好容易辦成了一件正事罷了,倒也讓我安慰不少,隻當是從此以後就培養他吧,別的倒也沒什麽了。”


    賈母笑道:“姨太太說笑了,如今蟠兒正幹,生意是越做越大,又賞下官兒來,哪裏就不正幹了,還是姨太太謙虛了。”


    薛姨媽聽了頗為自得,笑道:“眼看著我家的鵬哥兒就滿月了,我今日來是要請了老太太的準,邀了老太太、太太和奶奶去我家裏熱鬧熱鬧,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賈母聽了笑道:“往常姨太太也不張瀾,這兩年倒是請了不少席,可見喜事是一件接著一件,我這個老背晦是要去沾沾喜氣的。”


    薛姨媽甚是得意,嘴上卻是笑道:“不過是生子罷了,也沒有什麽可喜的。”


    賈母笑道:“姨太太說話是違心的,其實心裏是喜歡的不得了。”


    這話說出來,屋裏人都笑了起來,薛姨媽更是笑得高興。


    從賈母處出來,薛姨媽徑直去了王夫人處,王夫人笑道:“待會兒你再往別處請請,說定日子,到時候她們就都去了。”


    原來薛蟠將鵬哥兒過給了孫氏之後,那碧月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雖有陳姨娘在旁親自照料著,畢竟也是初生人子就被強行抱了去,又是血崩之症,強行止住了也不過是掩了表麵功夫,再加上心裏痛苦,雖有雞湯燕窩做補品,終究也是身子康健不起來,隻是病臥在床上殘喘而已。


    陳姨娘見了愛女病弱如此,心裏隻有難過的,明明自己時時悉心照顧著,薛家也不吝嗇,肥雞大鴨子的供著,人參鹿茸燕窩的熬著,下人們也不敢調三窩四的,怎麽碧月的病就這麽一日一日的耽擱下去,隻是不見好,反倒病重了呢。


    想到這裏,陳姨娘心裏就難過的很,背過碧月狠狠的哭了幾場,迴來抹抹眼淚接著強扮了笑臉細心照料著碧月。


    碧月父親卻是不當緊的很,早先他是與薛家不高興了幾天,薛蟠看在鵬哥兒的麵子情上,頗給了碧月娘家些個銀子,又布料首飾的往那裏送了兩迴,碧月父親便又看薛蟠順眼了起來,頗引薛蟠為榮的意思,況且他也覺得哪有女人生孩子不受罪的,有薛家那樣的財力在那裏撐著,倒是不必擔心女兒的身子了,好不過是日子長短的問題了。或者碧月病的時候久些,自家的日子反倒好過許多呢,那薛蟠橫不能看著自家難過吧,自有那孩子和碧月的麵子呢。


    想到這裏,碧月父親倒是高興起來,顧不得碧月嫡母的阻攔,沒心沒肺的將薛蟠送過來的布料首飾偏分了芳官不少,又將薛蟠送過來的銀子拿了許多出去應酬,先前因著碧月父親沒了銀子而散去的狐朋狗友,見勢又圍了上來,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蒼蠅一般,碧月父親反倒得了意了。


    碧月嫡母是氣不過的,一來她也擔心碧月的身子,畢竟也是自己的庶女,自家愛子的前程隻怕還要碧月來鋪,二來麽,薛家拿來的銀子她也是看見的,本想著留了做家用的,豈料被碧月父親一通亂花,倒是剩不下幾個銀子在家裏,碧月父親明麵上說是填補了家用,眼裏還要瞄著這些銀子,碧月嫡母因想到家裏日漸艱難,碧月父親且還如同癡兒一般,亂花亂用,被別人渾笑且不自知。


    又想到別家的日子都是越過越好,唯獨自家的日子過不起來,碧月父親自己考不中一個秀才,還帶累的自己的義哥兒也跟著學業懈怠了起來,考不中秀才也就是了,他家墳頭原本就沒有冒這股子青煙,倒也不做這個打算,緣何好好的營生也清高的不願意去做呢。當初王子騰夫人是給了碧月父親好處的,要他管了那園子裏的小戲子們,這可是油水差事,等閑的人王子騰夫人且不肯給呢,還不是仗了自己舔著臉去求了王子騰夫人數迴,方才得了這個油水差事。結果呢,自家相公非但沒有賺個銀子迴來,反倒拐了一個粉頭做妾室,更添了一個人花家裏的銀子。


    想到這裏,碧月嫡母就是止不住的心酸,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不跪求了王子騰夫人給這個差事呢。


    眼看著二姑娘可就一天一天的長了起來,可是還沒有妥帖的好人家過來說親事,自家相公卻仍是在醉生夢死,尚且不知天地為何物,還能叫她說什麽。


    碧月娘家一家人都各懷心事,對鵬哥兒過給孫氏倒是不很關心起來,孫氏認了鵬哥兒做嫡子倒是意外的順暢,待王子騰一家子知道,已然是晚了,那鵬哥兒已是寫在了孫氏名下,鐵板釘釘了。


    王子騰也是跌腳失聲,長歎了一口氣,禮法如此,縱是他也是違拗不得,不過是憾事一樁罷了。


    王子騰夫人說道:“那孫家不是往常概是依附於咱們的麽,怎麽他妹妹竟是要挖了碧月的牆角。感情他們不知道碧月是咱們家的人麽。”


    王子騰搖頭說道:“想必也是不知道的,再者說了,這承繼子嗣可是薛家說了算,沒有蟠兒那個畜生首肯,孫氏也認不下鵬哥兒,不過是時也命也,我隻說有了這一個男胎,碧月的地位必然穩固,到時候或許與咱們家些個便宜也未可知,誰料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又偏生叫我晚知道了,真真可惡。”


    王子騰夫人笑道:“憑管如何,如今老爺叫姑太太拿筆銀子出來,姑太太還能不給麽,所以倒也不必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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