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懷遠站在人群中央,雙手背在身後,想到的是仍關押在大理寺的賀延年,一步錯,步步錯,不知道侄兒會落到什麽下場。


    要說幸災樂禍是沒有的,再不成器也是賀家兒郎。


    “小舅舅,表兄他……”祝久兒來到賀懷遠身邊,說道:“看來不久就知道他會如何了。”


    “是能被免罪也好,被判徒刑也罷,都是他自己找來的。”賀懷遠依舊冷靜:“他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子,且看他能如何吧。”


    百姓們仍沉浸在寧朝還有人妄圖推翻大齊的震驚中,也有對黑市被鏟除的慶幸。


    一個小小的黑市就能破壞春闈,以後指不定幹出多驚天動地之事,鏟除了好啊,妙事。


    蕭天洛聽得百姓的議論,果然,國強民富下的百姓根本不願意麵對國之動蕩,維持不變對他們而言便是最好的生活。


    仍記得他上一世見證了華夏某友國的政變,不是軍隊出了大力,而是百姓憤然走出家門阻攔叛軍,一天內就讓叛軍不得不放棄軍變。


    百姓的力量才是無窮的,有民之所向才能無堅不摧。


    不得不說皇帝這一步棋走得極好,讓百姓們十分受用,如今與侯府相關的隻有涉案的賀延年,且看他是何下場了。


    而在宮中,天牢之中,被當成前朝反賊之首的宋家兄妹也等來了皇帝,當朝皇帝正值壯年,威嚴不改,一身黃袍加身,明亮的黃色映得昔日的安嬪也迸出了求生的希望。


    “陛下!”安嬪從一下子撲到牢前,隔著木柵望向皇帝:“陛下,一夜夫妻百日是恩,罪妾知錯了,也戴罪立了功勞,供出了範曾範大人,還請陛下給我們兄妹一條生路。”


    “之槐!”宋之柏大感詫異,妹妹居然為富貴迷了眼,完全忘記自己入宮的初衷。


    “宋之柏,宋之槐,即刻押解至刑部天牢,擇日問斬!”丁公公上前一步,宣告結局。


    宋之柏閉上雙眼,對這個結局早有預料,大楚皇帝根本不是心慈手軟之人,這一次逮到寧朝遺子遺孫的錯處,必定會斬草除根,也隻有妹妹做著還能活命的妄想。


    “陛下……”宋之槐這些天是把自己知道的,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部托出來,隻圖保命。


    如今皇帝翻臉無情,她直接白了臉。


    這張麵孔皇帝曾經是充滿好感的,畢竟有三分神似昭昭,也是為了牽製皇後的注意力。


    皇後對聖懿耿耿於懷,自己若有新寵,方能讓皇後轉移注意力。


    可誰想,自己好不容易挑中的幌子竟是個西貝貨,原本是衝著自己的江山來的,也幸好皇宮裏的富貴足以迷惑一個見識不多的小姑娘。


    “先祖對前朝太過仁慈,才致你們成了星星之火,黑市為禍大楚多年,安嬪,你李代桃僵進入皇宮,朕這顆腦袋都曾在你的玉枕之上。”


    “一想到你曾有機會致朕於死地,朕實在是坐立難安呀。”


    “你說,朕還能留你?”


    宋之槐後悔莫及,初入宮時她的確想過刺龍,但之後卻生了別的念頭。


    此時,她不禁捫心自問,若是當初咬牙刺龍,或許又是一番天地?


    隻可惜這世上的事情哪有早知道和如果,想吃後悔藥的人多了去了,又有誰如願?


    “罪妾兄妹既然是必死無疑,陛下又何必走這一趟?”宋之槐淒然一笑:“當街斬首,陛下何等狠心,還請陛下給罪妾一個全屍!”


    丁公公喝斥道:“你們犯下這彌天大罪,還敢求這求那,陛下已經足夠仁慈,若非你們識相供出了同謀,以為在這天牢有這等好日子過?”


    “你們在天牢期間,可曾短吃短喝?放心吧,上路飯必定給二位準備得隆重,安心走!”


    朱允看著一直不出聲的宋之柏,嗤笑道:“你們兄妹固然有功,托你們的福,大半寧朝遺子遺孫都被捉住,隻有極少數逃竄,以後也成不了氣候。”


    宋之柏胸口發悶,多年籌謀,終是毀於一旦,如何不悲!


    “朕來這一趟是想告訴你們兄妹二人——你們極信任的大長老何之清攜銀逃跑,可惜人剛到東海就被拿下,你們可知他帶了多少金,多少銀?”


    “足足五十萬兩!”朱允輕輕搖頭:“而你們兄妹兩人的所有家當加起來不足萬兩。”


    朱之柏不敢置信地抬頭,那何之清正是平日裏喊著要複興寧朝最大聲的人,時時搖旗呐喊,漂亮的口號一個蓋過一個,在前朝人中享有極高的威望。


    五十萬兩,朱之柏眼前一片迷霧,隻覺得諷刺。


    “你們將複興寧朝當成夙願,可惜有人隻把它當成生意。”朱允不無諷刺地說道:“一盤散沙,縱然沒有這次的春闈假卷案,你們也成不了氣候!”


    噗!皇帝的話剛落下,那朱之柏徑自吐出一口濃稠的鮮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兄長!”宋之槐上前,發現朱之柏的眼裏布滿血絲,整個人如朽木一般失了生氣。


    朱允冷眼看著,輕輕轉動著手上的扳指:“朕來除了告訴你們這件事情以外,還要向二位道謝,多謝你們想出這一招,如今朕的國庫倒是充盈了不少。”


    僅是從黑市收繳的非法所得就達到了九十餘萬兩,這還不包括被他們揮霍的部分,而那大長老一個人就獨占了五十萬兩。


    另外,那民間的掮客陸東成貢獻了三十萬兩,還有查抄的範曾的家財,也有足足四十萬兩,且不包括屋宅、田地、古董等暫未估值的財產,僅僅是現金現銀。


    這一次的案子辦下來,國庫一口氣收了近兩百萬兩的黃金白銀,且還有些資產待著變現。


    現在都堆在國庫裏,朱允心中狂喜,最近食欲大增,上朝時笑容明顯增加,現在麵對這對心機耗盡的兄妹倆也能和顏悅色,不知情的還以為他真是來探監。


    朱之柏如何不知皇帝是來耀武揚威,不是隻有大笑或得意忘形才叫威風。


    如大楚皇帝這般三言兩語就能擊得他心防大垮,悲鳴不已,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信奉的、堅持的、追求的,都毀了,他以為的同道不過是把複朝當成一門生意,隻是為了暗中撈好處,卻用冠冕堂皇的口號讓他為之執著,如今看來,全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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