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酒足飯飽,看門的老婆婆過來找她,說是有人尋她,眾人看過來,都道是她那兒子來了,催促她趕緊出去見一麵,阮櫻溫聲笑著,連忙出門去。


    步出大門,果然見得元宸穿著鬥篷站在外麵,微雪之下,肩頭落了兩抹白。


    隻等她走過去,元宸就將她引進那輛簡陋的馬車,親自趕著馬車從側門入了公主府,進了一間偏僻的院子,裏麵空無一人,小廚房的鍋裏煮著一鍋食物,還泛著熱氣。


    “你怎麽帶我來公主府?”阮櫻大驚道:“公主可知曉此事。”


    “我求了那個婆娘……”元宸說完對上母親不讚同的神色,改口道:“她知道。”


    上次匆忙見麵,兩人都猝不及防,現在才有時間將過往一一道來,知曉兒子當初逃出大齊,借用他人的身份進了黑虎軍,阮櫻收斂了笑意:“你好大的膽子。”


    “就算他們想破頭也不可能想到我在黑虎軍,隻是可惜,時間長了總會露餡,我隻能借機假死在戰場,順便潛入大楚,隻是當時負傷,被人拐到人市。”


    “本以為我是機緣巧合下被聖懿公主瞧上,後來才知道當時我衣衫破爛,露出過身上的印記,她有所懷疑才把我帶迴來,母親不要看她嬌縱萬分,其實心眼多得很。”


    “我見過公主殿下的母親,是惠質蘭心之人,極是灑脫,她的女兒必定不是草包,”阮櫻知曉他的心事,幽然一歎:“若不是有昭昭,你母親我早就葬身魚腹。”


    “就算她曾經折辱你,但當時以為你是黑虎軍,本就是敵軍,怎麽可能對你和風細語,無論如何,她們母女倆於我們母子有恩,你休要不敬於他,何況……”


    “何況我們母子倆寄人籬下,若不是兒子在邊關發現地礦,敵國皇子就在眼前,不是將我送迴大齊,便是就地斬殺!”元宸低語道。


    阮櫻忍住心中的不安,拉住他的手:“你所想皆是因為大齊與大齊對立,是敵國的情況下,但你不要忘記了,你外祖母有大楚血統,是安北侯府的人。”


    “時過境遷了,況且我見過四皇子,四皇子雖不是狠辣之徒,但安北侯府現在擁兵過重,他們思慮也重,擔心影響到賢妃娘娘和四皇子,自己正倉惶不堪,如何護我們?”


    “最終兒子不是靠礦圖站穩腳跟,如今大楚皇帝也是看在礦圖的份上才願意讓母親留在大楚,隻是我們不得不考慮以後,七處礦圖,終有耗盡之時!”


    阮櫻聽得心頭一悸,看元宸眼底浮現兇光,不禁說道:“那三屍蟲是怎麽迴事?”


    一想到險些與兒子陰陽兩隔,阮櫻心底的怨恨越發濃重,她竟不知兒子在何時就遭了毒 手,如此一想,聖懿公主其實救了兒子兩次。


    “你對聖懿公主不滿,但她這次又救了你的命。”阮櫻搖頭笑道:“你二人到底是什麽緣分,你如今又在公主府暫時歇身,身份也不能暴露,最好平心靜氣些。”


    元宸不懂為何母親經曆了母族覆滅,自己死裏逃生,還能如此平靜大度。


    “母親,父皇他貪圖你的美貌,不顧群臣反對你身上有一半大楚血統強行納入宮中,更沒有顧及你本人的意願,本以為他是真心愛慕,但他卻沒有護你重你,任由你在後宮受苦。”


    “他骨子裏不過是對征伐美人的野心,一旦實現就置之不理,後來又忌憚外祖母家族勢力,您這一半的大楚血統又成為罪過,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身上這三屍蟲,定是在宮中時就被暗算,後宮當中隻有二皇子的母親來自南疆,南疆多邪術,這筆賬恐怕要算在老二的頭上,隻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來大楚有這番際遇。”


    元宸數不清楚自己幾次與閻王爺擦肩而過,他是當真命大!


    “解了三屍蟲就好。”阮櫻低語道。


    元宸卻考慮得更遠,搖頭說道:“母親能成功出逃,想必外祖父那邊留下的人出力不少,但如此苟活又有何意,我們母子倆將來不過是落草的鳳凰。”


    “宸兒,母親不圖其它,平安就好。”阮櫻搖搖頭道:“難道你還想殺迴大齊不成?”


    “待你踏足一步,便沒有活路。”阮櫻在這大好的日子裏哀怨滿滿:“你既有分金之術,不如留在大楚為皇帝效命,這樣也能有安身立命之所。”


    “母親,我不甘心,外祖父上下百餘口人被斬,家產被抄,名聲毀於一旦,要是外祖父真有罪過倒也認了,你我都知道是皇帝故意打壓,就是要奪他們性命,妄圖謀取……”


    “閉嘴!”阮櫻上前一步,險些一巴掌扇到親兒子臉上:“不可再提。”


    元宸埋下頭來:“阮家成於那物,也毀於那物……”


    阮櫻不作聲,緩緩地閉上眼睛:“皇帝非要我入宮,群臣都說他是貪圖美色,可是母親心中知曉,他所圖的何止是美色,從一開始,他就是衝著阮家的壓箱寶去的。”


    元宸抬頭:“母親,此物在何處?此物或是我們與大楚皇帝之間的籌碼!”


    阮櫻聞言一驚,就在此時,外麵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元宸立刻收聲,隻聽到有人說著“見過殿下”,原來是聖懿公主從宮中迴來了。


    大年三十,她進宮與皇帝吃年夜飯,元宸本以為她會宿在宮裏,沒想到會再迴公主府。


    聽得腳步聲窸窸窣窣,馬上就遠去,他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對母親說道:“母親,外祖父的壓箱寶說是傳男不傳女,但阮家傾覆在即,外祖父不可能沒有察覺,是否有保下?”


    阮櫻默然,看著元宸良久,盯著那雙如大齊皇帝一般似狼的眼睛,終是將他抱在懷中。


    “宸兒,母親不圖能恢複宮妃身份,也不圖你能做迴皇子,我們隻要能在大楚尋得庇護之地,能以普通百姓的身份生存下去就好,他日你離開公主府,娶妻生子,如此一生。”


    元宸抬起下巴:“母親怎會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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