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久兒淺淺地笑笑,眼底閃過一抹不屑:“表哥,我從未去過青樓,賣藝不賣身的話,靠什麽來取悅恩客賺銀子呢?”


    “她們也會琴棋書畫!”賀延年急切地說完,沒發現對麵三個姑娘眼底的嘲意更甚。


    不遠處則傳來一聲嗤笑,蕭天洛帶著一隊護衛正好巡邏到了這裏。


    鮮少瞧見大小姐的一幫護衛都有些不敢上前,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月光下一瞅,簡直是天仙下凡,如沐月光,全身都散發著神女的光輝!


    “我的個乖乖,咱們大小姐真是美人啊……”林通不敢多看,又看著柳葉和柳絮,喉頭發緊:“怎麽大小姐身邊的丫鬟都這麽好看?”


    柳葉聽到,冷眼看過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林通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吭氣。


    賣藝不賣身,精通琴棋書畫,這表少爺在正宗的千金大小姐提到青樓的花魁還擅長琴棋書畫,這是想羞辱誰?


    蕭天洛嘴角一扯,笑得分外開心,不經意間瞟到祝久兒斜看過來,他挑挑眉,不以為然。


    祝久兒的表情未變,語氣卻淡了幾分:“看來表哥極懂風月場所的生存之道,賣藝不賣身大概就是用來哄騙你們這些單純的讀書人,而表哥深信不疑呢。”


    蕭天洛差點笑出聲,還以為祝久兒嬌養長大,不諳世事,這一張嘴像刀子一樣。


    柳葉和柳絮雙雙瞪著麵前的表少爺,隻是一個寄住的主兒,老侯爺是看在夫人的麵子上才留下他,為他製造最良好的生活環境,以讓他春閨出個好成績。


    這位倒好,在侯府立下了半個主子的架勢,和一幫權貴之子攀上關係,約著逛花樓!


    “那表哥知道與這花魁同席而坐或是共度春宵又該多少銀兩呢?”祝久兒又問道。


    賀延年脫口而出:“這哪能知道多少銀子,得拍賣才行,價高者得……”


    他突然發現不對勁,柳葉就說道:“看來表少爺去的次數倒也不少,對青樓的這一套熟悉得很,深得風月之精髓,可歎夫人若在此,知曉表少爺如此,不知有多痛心。”


    祝久兒長歎一聲,捂著心口道:“母親若在此,該是用鞭子抽打表哥了,表哥啊……”


    “舅舅與舅母讓你來都城備考,是為了你的前程著想,祖父也一心望你成材,舉薦你進了都城最好的望月書院,若他知曉你與同窗去青樓,該何等失望!”


    不遠處的蕭天洛皮笑肉不笑,狗屁的賣藝不賣身,都在青樓了還搞這一套,這不就是普通站街的和所謂的高級外圍之分,本質上有啥區別,還不都是賣的。


    好像沾了琴棋書畫四個字,青樓妓子就高大上,蕭天洛整個無語。


    這個賀延年還是個讀書人,呸!


    學了禮義廉恥就是為了給青樓妓子洗白包裝?色欲熏心!


    賀延年麵紅耳赤,好不容易見到祝久兒,本想好好地拉近關係,他也是最近聽到風聲,說是侯府已經將祝久兒的婚事提上日程,心中掀起狂風巨浪。


    表哥表妹,天生一對,他不就是最好的良人嘛!


    民間都說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姨表親,不算親,死了姨,斷了親,他叫祝久兒母親姑姑,那就是骨頭裏的親近,由他來照顧表妹,最好不過!


    見賀延年被堵得說不上來話,祝久兒微一欠身,轉身就走,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他。


    自知被嫌棄的表少爺欲哭無淚,站在遠處的護衛們看了一出好戲,一個個笑得詭異。


    都是男人,還能瞧不出表少爺肚子裏的花花腸子。


    賀延年玩脫了,低下頭奪路而逃,林通笑嘻嘻地說道:“嘖嘖嘖,這什麽傻玩意兒,還做著春秋大夢呢,咱們大小姐他也敢想,依侯府的門第,那不得找個皇親國戚才算門當戶對。”


    蕭天洛不動聲色地咬咬牙,門當戶對,那他可不是。


    “真不知道將來什麽樣的人能娶到咱們天仙般的大小姐,蕭大哥,你說呢?”


    “少議論主子的事,繼續巡。”


    他們剛才根本沒有走得太近,與祝久兒主仆三人隔著老遠,這是老侯爺立下的規矩。


    雖說站得遠些,但祝久兒的一顰一笑,一語一句都入耳,入眼,再想到她在那處秘密基地說的話,根本就充斥著傲氣,一身傲骨,和平時的印象相差甚遠。


    “你們幾個幹什麽呢,還在這裏愣著幹嘛,走動起來!”


    陸老六不知道從哪迴來,一身酒氣,看他們停在這裏,沒好氣地走過來著,伸腳就往林通膝蓋上踢了一下:“老子就知道你們不老實,夜巡還偷懶,這下讓我抓個正著。”


    林通腿一彎,有些焦急道:“我們沒有,方才撞見大小姐,不能唐突她我們才停下來。”


    “大小姐……”陸老六唿出一口酒氣,一下子清醒過來,含含糊糊地說道:“滾,滾蛋!”


    蕭天洛不與醉漢做計較,朝林通等人打個手勢,帶隊離開,把陸老六拋到身後不久,林通才委屈道:“他媽的欺人太甚,自己也不過是個小隊長,神氣什麽!”


    “是啊,要不是為了侯府這五兩月銀,真想撂攤子不幹。”


    “可不是,安王府上也給不了這些,咱這叫什麽——為什麽折腰來著?”


    蕭天洛兩輩子加起來見過不少人,最可惡的就是陸老六這種,明明一樣處於底層,卻逮著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死命欺壓。


    為富不仁者欺窮,窮也欺窮。


    大概欺負弱小是天性是本能,乞丐不會嫉妒富翁,隻會嫉妒比他收入更高的乞丐。


    “他的好日子不多了,你們且等著。”蕭天洛冷靜地說道:“馬上有他張不開嘴的時候。”


    一行人都安靜下來,有人輕輕地歎了口氣,大概是不信。


    林通則小心翼翼地拉著蕭天洛問道:“是不是老侯爺和你說了什麽,蕭大哥,要是你能被提拔為護衛隊長,哪怕是和陸老六那缺德玩意兒平起平坐,咱們的日子也好過些。”


    蕭天洛暗自好笑,將來何止是平起平坐,能直接騎在陸老六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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