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他們商量好,要放上白芷,川芎,芩草,甘鬆等中藥的香囊,讓莘月的孩子戴在胸前或掛在床頭,起到除病求福的用處。


    那時說好的送的香囊,如今孩子出生後,又正好一個小女孩走過來要送禮,而這一份禮又剛好的裝放著以前他們說好的香囊,一切的一切又怎麽會如此的巧合,而且當莫循用指尖細細的撫摸著香囊上的針線繡法的時候,仿佛就能都聯想到她一個人獨坐在古樸清幽的宅院裏,俯首微垂著頭,眼角含笑,嘴微微抿起,計上心思,輕挑慢撚地細描著針線,一針一線在絹麵上來迴穿梭,一穿一拉之間,仿佛要把她所有的心意所有的誠意都繡在這個香囊上。


    莫循的眼眶之中開始有些濕意,朦朦朧朧的抬起眸子看向那個小女孩,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龐,指腹輕柔的摩挲著,仿佛有很多的話想要說,又把所有的話卻都匯合在一起變成了那一句。


    “那個姐姐她還好嗎......”


    小女孩看著莫循眼睛中那些她現在還不能懂得的情緒,有些不解的搖了搖頭,用她那隻有孩童才會有的稚嫩的嗓音迴答到。


    “我不知道,讓我送香包的是一個哥哥。”


    或許這個答案也是莫循意料不及的,他愣了半晌,原本僵持在臉上溫柔的笑意不知在何時轉換成一種寂涼的苦澀的笑容,他不再說什麽,隻是低著頭一直看著那個躺在手中的香囊,越看眼裏的酸楚就更重,啪嗒一聲滴落在香囊的絹麵上,化成了更深更濃的一抹紅色。


    碧空,晴虹萬裏,孤身坐在竹館之中,遠望窗外那一片鬱鬱蒼蒼綠竹林,重重疊疊,像這世間人的心思,總要兜兜轉轉到最後才會知曉自己心裏最想要的是什麽,也像極了這塵世間的緣分,反反覆覆的相遇又分離,等到知曉後卻發現那人早已不在原地。


    “不管你現在身在何處,念著何人,隻要你還活在這個世上,我就開心了。”


    無人在的竹館之中,隻聽得他的聲音在寂靜的空中響起,他緩緩的低下頭,每每拂上一邊那個香囊,他心裏的那一處柔軟就愈發不可抑製的溫和起來。


    “你不是說過,不願看到我傷心難過的樣子嗎?如果你不在這個世上了,才是我最傷心的事,哪怕我再也見不到你,隻要我知道,你還在這個世上,好好的活著,比我的一切都重要,那樣我才會快樂。”


    莫循就這樣獨坐在竹館之中,撫摸著香囊,看著那竹葉,思念的他心上的姑娘,誰人不知不相思便可免卻相思之苦,可他卻寧願日日夜夜受盡相思苦,也不願忘卻她,天各一方又如何,萬水千山又如何,望盡天涯路上,他隻想餘生與她相伴。


    ☆、再見


    【第五十八章】


    沙漠浩浩渺渺,一直鋪到天和地接頭的地方,沙漠的沙丘輪廓清晰,層次分明,迎風麵沙坡似水,背風麵則流沙如瀉,雖呈現出隻有一種顏色,卻有著不一樣的美感。


    沙漠上大多都有風,一陣接著一陣的,把黃沙捲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煙,圍繞著那個站在沙丘上的白衣女子,她此時正吹著一支竹笛子,悠揚的笛聲逗弄那些被風吹捲起沙子,悠揚飄蕩,綿延迴響,縈繞著無限的遐思與牽念,綽約的身姿在這荒蕪的大漠之中畫出了一卷獨特的風景。


    女子身後處亦站著一位黑衣男子,隻見男子靜默無言隻是默默的注視著她,忽傳來一陣駝玲聲,叮叮啷啷的與那笛聲竟配合得十分融洽,仿佛在沙山之巔啼囀,清脆與柔和相應,委婉與清亮並存。


    “他來了。”


    男子下意識的就開聲提醒到,女子也不是不知道,在她聽到那駝鈴的聲音的時候,縱然聲音很遠,但她還是知道,她在等的那個人終於是到了,笛聲也停頓了半刻,心裏到底還是不願離去的再次吹響那支他曾送給她的瀟湘竹笛,她的笛子是他送的,她的笛藝是他教的,可現在她卻想要站在他麵前的機會也沒有,隻能以笛音相送。


    駝鈴聲越來越近了,白衣女子還是沒有停止,男子也看不過去,直接走到女子的身旁,一把的扯下了她的手,死死的握在手中,聲音仿佛帶上了怒意,緊緊的盯著女子白紗後的臉龐。


    “淨初!我帶你來見他已是我最大的仁慈,我不會允許你再待在他的身邊!”


    長長的白紗下淨初的一雙眼已滿含淚水,瑟瑟抖動的睫毛,明明已經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但還是倔強的與他對視著,她抿著嘴,秀麗端莊上緊縮雙眉。


    “沈辭,我愛他啊。”


    明明是溫聲細語的聲音卻宛如一支毫無感情的冷箭一下子毫不留情的刺入沈辭的心裏,明明是人間極美的三個字對於他而言就仿佛被判了死刑,他一直都知道,都知道現在的淨初已經不在是當初那個淨初了,透過薄紗看著她臉,那種小時候的迴憶還是輕而易舉的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他還能清晰的看到那個含蓄而純真,甜美而質樸的小女孩,她還那麽的小,那麽的依賴他,那麽的相信他,明明可以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他把她弄丟了,明明可以在一起的,現在站在她身邊的是他,住在她心裏的那個人也應該是沈辭也不是叫莫循。


    “不!不!不是的!淨初你給我清醒一點!你對他而言什麽都不算!”


    他加大了緊抓著她手腕的力度,本就沒有痊癒的身軀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疼痛,她沒喊疼,隻是一雙眸子迴看他,他發紅的眼眶中是她憂鬱的嘆息,這樣的眼神仿佛就已經在一遍遍的刮在他的心上,用血般的鮮艷提醒著那一段往事的結束,往事之所以是往事,便也是再怎樣抓住也不會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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