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和張合正看著獵物笑,沒想到卻被一聲大喝打斷,二人也是一驚,剛才正集中精力追趕這隻鹿,根本沒意識到身邊有人,而且還是在這深山之中。


    王蒙定睛一看,還不止一人,有二十幾人成半圓形站在王蒙前麵不遠處,各個虎視眈眈,卻也得意洋洋。


    這個領頭的竟然還是熟人,正是那天王蒙迴高陽的時候截住王蒙的那群土匪,而為首的正是張燕。從王蒙夜裏釋放張燕,到張燕截住王蒙並未謀害性命,到現在這種情況再次相見,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是三次了,而兩人的境遇卻截然相反。


    第一次張燕是階下囚,第二次張燕戰局已定的主動,而這次張燕卻完全占據上風,現在王蒙身邊隻有張合一人,而張燕那邊有二十幾人。


    而張燕也認出了王蒙,笑著說道:“還真是緣分不淺,沒想到剛剛分開這麽幾天,我們又見麵了。”


    王蒙也笑了笑說道:“看來這是上天給我們安排的緣分呐。”王蒙一邊和張燕說這話,一邊看著周圍的地形,盤算著應對之法,他肯定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從小與獸為伍的日子,讓他在這種環境下本能的就有逃生的思路和對抗的辦法。


    張燕旁邊的一人惡狠狠地喊道:“這次你們隻有兩個人,又沒有坐騎,看來你們就算插翅也難逃了,要是跪地求饒我們或許可以饒你們兩條狗命。”


    張合一聽頓時就要發作,王蒙輕輕拽了一下張合的胳膊,上前一步,說道:“看來是沒人教過你怎麽說話,而今天的形勢確實對我們更加不利,但卻不是你們能夠一手遮天的。”王蒙心中早有盤算,向前一步正好來到了死鹿旁邊,左手本來就拿著弓,右手直接垂在了鹿身上插著的箭上邊。


    張合也知道王蒙要幹什麽,緊張的隨時準備衝上去,或者進攻,或者保護王蒙。


    張燕旁邊的人近乎咆哮的怒吼道:“那你們還敢如此囂張,是不是不要命了?啊……”隨著一陣嚎叫聲,張燕身邊的人捂著腿蜷縮在地上,腿上插著一支箭,這支箭正是從王蒙那邊射過來的。


    等這些人抬起手中的弓箭時,隻見王蒙和張合紛紛抬起手中的弓箭對著他們,王蒙在射出去一箭之後迅速準備好第二箭,這些人都紛紛吃驚,兩邊陷入對峙,王蒙卻首先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這是不會說話的下場,按照剛才這種情況,在這人驚唿的時候,我要是打算射殺你們,現在倒下的應該不止他一人,隻不過我念在我們的緣分,不忍心動手罷了。”


    眾人都親眼看到了王蒙剛才的箭法,雖然並沒有看清王蒙是怎麽射傷這人,又準備好第二支箭的,但卻在潛意識裏知道王蒙的箭法的確了得,王蒙也是所言非虛,就在剛剛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嚎叫的人身上的一會功夫,王蒙確實很有可能射出兩支箭,而且剛才王蒙射殺鹿的時候這些人也是看到的。


    這時,張燕開口了,“看起來你們是不打算束手就擒了,那可真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既然你傷了我們的弟兄,就要付出代價,你箭法再厲害也擋不住我們這些人一起射殺你。”


    王蒙哈哈大笑兩聲,說道:“今天又一次碰到你們,不僅僅是我們有緣,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你們在外麵實在是混的不好,老百姓沒有糧食讓你們搶,大戶人家的糧食你們又不容易得手,碰壁了才想起來到山中打獵充饑,渡過難關。我猜的沒錯吧?”


    張燕氣唿唿地迴道:“就算我們都餓死了,也不會讓自家兄弟受辱。”說完便舉起手中的弓箭。


    王蒙大喝一聲:“慢。”


    匪徒聽到王蒙的喝聲都沒有行動,王蒙隨後說道:“剛才你兄弟羞辱了我們,我也隻是略施小懲,不過我卻能夠幫助你們度過難關。”


    一聽王蒙這麽說,張燕心中開始打鼓,有些半信半疑,敵人的話能有多大的可信度?旁邊的一個賊人卻向張燕建言,“大哥,不要跟這些人廢話了,幹脆給了他們,出了這口惡氣,至於他們身上有什麽都不打緊了。”


    見張燕似乎被手下說動了,王蒙立即笑著從容地說道:“我看你並不像是衝動之人,怎麽連一句話都聽不進去嗎?這麽魯莽的話怎麽帶著兄弟們過活?”言語中竟然還有一絲嘲諷之意,張燕手下的幾個人也聽出話外之音,竟要直接動手。


    張燕卻立即製止了他們,反倒朝著王蒙說道:“你卻說來聽聽,看看你的話能否救你們的性命。”


    王蒙麵露微笑,心想:看來這張燕還不算糊塗,至少不是那種意氣用事的莽夫,知道權衡利弊,他義憤填膺的為兄弟報仇也隻不過是讓這些人敬服他,而現在王蒙說的條件對於他來說更加有利,不但能讓兄弟們敬服,還能解決難關,自然是想聽聽的。


    “我這倒是可以為你提供一些糧食,就看你們有沒有膽量了。”


    “豈有我們不敢的事情?”一個土匪冷冷地說道。


    王蒙並不在乎,繼續說道:“我是高陽縣尉,帶著鄉民來此打獵,也是想讓鄉民度過難關,奈何我一心為鄉民,卻有人從中作梗,不斷阻撓,我有心除掉這個毒瘤,卻有沒有合適的法子,而今天遇到了你們,卻讓我興奮不已。”


    張燕笑眯眯地說道:“你是想讓我們做刀?”


    “哈哈哈,和聰明人說話真是痛快,一點就透,縣府有兩個大家族,錢糧足夠你們吃上一段時間,中間再接濟接濟,估計到秋收都不是不可能,而你們豈會最吃山空?有了這些本錢,你們肯定還能幹點大的,到時候恐怕我們高陽縣都得求著你們了。”王蒙說完笑了笑,似真似假,讓人捉摸不透。


    張燕笑著問道:“你這不是想設計陷害我們,然後領功行賞吧?”


    王蒙說道:“我的目的本來不純,即使是拿住你們,我的這個目的要是傳到鄉民耳中,那我還能在高陽立足嗎?我會蠢到這種程度嗎?”


    張燕沉默了一會,衝著自己的人擺擺手,那些人也是猶猶豫豫地放下手中的弓箭。


    王蒙覺得張燕已經開始心動了,便繼續說道:“我看你是條漢子,也是在擔心自己的兄弟,同樣,我也擔心我的鄉民,我願為質,不知如何?”


    一聽王蒙這麽說,張合也是一愣,怔怔地看著王蒙。


    張燕說道:“那就再好不過了,我也知道這次你帶了不少人進山,你的身份應該不會騙我們,能以如此身份為質,我相信你一迴,但不知怎麽行動?你且說來我聽聽。”


    隨後,王蒙便將自己心中的計劃說了一番,張燕也頻頻點頭,最後雙方達成共識,五五分賬,不能傷人,十天後行動。


    王蒙身手敏捷,思維縝密,臨危不亂,對待張燕等人也非常誠懇,讓人產生一種信任的感覺,而二人的計劃之中,王蒙又是極其重要的一環,所以最終商議由張合為質,王蒙雖然擔心,卻也隻能采取這樣的辦法了。


    剛剛達成共識,就聽見後麵傳來吵雜聲,王蒙知道這是鄉民來找他了,便和張燕做了一個假象,讓鄉民“碰巧”看見張燕等人拖著受傷的土匪退了下去。


    鄉民想要追上去,畢竟張合被“俘虜”了,王蒙卻一反常態的製止了他們,借口這夥賊人人數太多,要迴去集結兵力再來剿匪救張合。


    眾人自然是聽王蒙的安排,便隨王蒙返迴高陽。


    過了幾天,所有出去打獵的都迴來了,王蒙這組的收獲是最大的,雖然能夠讓鄉民在粥中吃到一點葷腥,但對於全縣的鄉民來說也隻是杯水車薪。


    而王蒙卻開始計劃除掉毒瘤了。張合被土匪抓走的情況已經全城皆知了,而王蒙卻遲遲沒有動作,這也是全城這幾天百姓談論的焦點。


    這天,所有人都勞作一天,迴到縣府等待施粥,可遲遲不見動靜,鄉民開始議論紛紛,特別是那些流民,幹了一天活,本來就是打算在這裏討口飯吃,沒想到現在竟然幹了活沒有飯。


    下麵騷動剛剛開始,王蒙帶著十幾個人走了出來,看見王蒙大家頓時覺得和往常的氣氛不一樣,因為今天王蒙帶著的人竟然都一身戎裝,自從這些人迴到家鄉以後,就都換上了平時在家的衣服,這次穿上戎裝,讓眾人感覺到有所不同,像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發生了。


    王蒙見所有人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自己,走到眾人麵前,一臉悲傷地說道:“諸位鄉親,想必大家都聽說了我的副將張合前幾天被賊人擄去了,本想著這幾天我帶著自己的親信前去營救,怎奈剛剛接報,這夥賊人昨日在城南五十裏外的朱家莊搶了百姓的錢糧。本想著我自己去救張合,勝負不論,即使戰死也不會放棄自己的兄弟,但現在我卻不能這麽做了,這夥賊人已經做大,威脅到了縣域百姓安危,我不能隻顧著自己的情誼,要以城中百姓為重,所以我想出兵剿匪,還大家一個安定之所。”


    王蒙此話一出,台下翁的一聲,開始不斷議論,畢竟現在高陽縣舉步維艱,人倒是有,可都是吃不飽飯的,糧食更是短缺,哪有什麽實力去剿匪呀。


    這不就是在自尋死路嗎,這種情況在縣城中豈不是最安全和最好的選擇,難道王蒙瘋了不成?還是假公濟私,用城中百姓的力量來救張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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