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廖沒有去管空中的直升機聲音,專注的看著手裏的蟲子。


    那蟲子在他手心裏費勁的爬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忽然,它定住身子朝一個方向爬了過去。


    吳廖正不明白,卻見它爬了一厘米的距離就停了下來,然後張嘴似乎吸了什麽東西進去。


    吳廖定睛一看,它吸得竟然是殘留在手裏的一縷“絲絨”。妹的,難道那絲絨竟是它的食物?


    那蟲子吸了一縷絲絨後又在手心裏爬了起來,這次動作快了些,一直不停的在手心裏轉圈,似乎有些焦急。


    吳廖試著又抽了一絲“絲絨”放在它麵前,它果然停了下來,張嘴就吸了進去。娘的,竟然是真的在吃“絲絨”!


    他幹脆將它扔到了那堆“絲絨”上麵,那蟲子略一停頓就埋頭大吃起來。吳廖仿佛聽到了一聲輕微的嘶鳴,好像是那蟲子見到食物發出了歡唿聲。


    “絲絨”一縷縷的減少,那蟲子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起來,吳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短短一瞬,那隻原本不到兩毫米長的蟲子就長到了一厘米長。


    蟲子越大,吃起來的速度就越快了,大約十幾分鍾後,那團絲絨就被它吃了個一幹二淨,而它現在的體積也有大拇指粗細了。


    這時,吳廖就可以看清楚它的模樣了。那東西像極了春蠶,肉乎乎的身子,紅紅的頭,身子下是密密麻麻的腳,隻是顏色卻不是春蠶似的白,反而泛著玉石的光澤,要是不動,真的會以為是塊玉石。


    那蟲子吃完“絲絨”似乎仍不滿足,在原地轉了一圈,現在速度就快了許多了。突然,“嗖”的一聲,那蟲子竟然彈射了出去,速度又急又快,“啪”的一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個黑乎乎的盒子上,埋頭就吃了起來。


    吳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沙沙的仿佛春蠶吃桑葉的聲音,那蟲子,竟然是真的在吃那盒子!


    娘啊,這得有副多好的牙口啊!那盒子在那麽高的溫度下,依然安然無損,現在竟被這蟲子啃掉了。


    吳廖想起剛才這蟲子就在自己手心裏,心中就是一陣寒顫,這要是瞄上了自己,啃成一副骨架估計也就分分鍾的事,不對,隻怕連骨架也剩不下。


    蟲子越吃越大,盒子也就一點點小了下去。大約大半個鍾頭以後,盒子已經完全被吃光,而那隻蟲子也有二十公分長,五厘米粗了。


    它頭上長出了兩根細細的觸須,原先密密麻麻的腳卻消失不見,看來那腳就是用來給它覓食的,現在吃飽了就用不上了。


    那玉石一般的蟲子吃飽後忽然翻轉了下身子,吧唧一下掉地上了。


    然後,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那蟲子掉地上後,下半截身子忽然像水一般融化了,緩緩沁入了地板之中。


    鋼筋混凝土的地板竟然如同豆腐般化開,將蟲子包裹了進去。僅僅一會的時間,一層碧綠的猶如青苔般的物質就快速從地板上擴散開來,而蟲子的身體卻繼續融化了下去。


    他大驚失色,慌忙捏住蟲子費力抽了出來。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捏著蟲子抽出來,那蟲子的身體卻劇烈抖動,似乎極為不滿意,原先融化了的身子重新聚集起來,但地板上卻已經溶出了一個小洞,並且留下了一層惡心至極的碧綠物質。


    蟲子在他手中不停扭動著,還發出嘶嘶的尖銳叫聲。


    “它難道是想融入地板中?”吳廖自言自語道。


    但這是別墅上層的房間,真要融在這兒,誰進來一眼都看得到,太過駭人聽聞了。他稍一思索,想到了一個地方,說道:“不要心急,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說來奇怪,那蟲子好像能聽懂他的話,竟不再掙紮了。


    他徑直來到壁櫃前,推開推拉門,又將裏麵的衣服扒拉到一邊,露出壁板上一個圓形按鈕來。


    那東西乍一看像個裝飾品,一個小小的虎頭咬著一個拉環,他輕輕一拉拉環,壁板唰的一下升了上去,後麵卻是一扇金屬電梯門。他走進壁櫃,按下電梯走了進去。


    電梯一路向下,幾分鍾後他走出了電梯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碩大無比的地下溶洞,溶洞高怕不有數十米,卻原來是到了地下。任誰也想不到,這五層洋樓下麵,竟然還別有洞天。


    溶洞中間隨處可見巨大的水泥支柱,這都是吳廖當初用來加固的。不僅如此,整個地上與地下的這十米土層,他不知從縫隙處灌下了多少混凝土,整個板結成了一塊,就算用導彈來炸,估計也危及不到地下。


    所以隕石降落這麽大的衝擊波,也絲毫沒奈何的了這棟別墅和這座山。


    溶洞中間並沒有建築,但沿著洞穴壁卻有無數建築蜿蜒起伏,建的古香古色。


    他沿著一條走道上了二樓,一路拐彎抹角,來到一處十分偏僻的地方,那兒卻再沒有建築,隻有嶙峋的岩壁,岩壁上有一道黑乎乎的裂縫,寬僅能容下一人。他閃身走了進去。


    裂縫之後是一條石道,比之洞口處要寬敞了許多。吳廖掏出手機照亮,快步向前走去。


    一路地勢漸高,走了好幾分鍾,視野忽然開闊,來到了一個有千餘平方的空地上。與地下不同,這兒並不是黑暗無比,外麵的閃電光芒透過無數小孔灑落在了洞穴裏,比之外麵也暗不了多少。


    這兒原本也是個天然洞穴,但位於溶洞與別墅之間,離地約莫有三十米,但洞穴本身高也有二十多米,吳廖便靈機一動,測量了下角度,斜斜的在別墅後院挖了幾個洞直通洞穴,上麵鋪上厚厚的幾層格柵鋼板,果然,洞穴裏麵采光不比外麵差了。


    他前世十年混得太慘,最後終於被迫自殺。上天眷顧讓他重生後,心心念念的就是怎麽在這末世生存下去,便耗盡巨萬家財打造了這個堡壘,不但瘋狂采購物資——小到種子,大到鋼鐵,從食品到石油,簡直無所不包,一度托高了這個城市的物價——更是費盡心思在地底開辟了這樣一塊土地,就是想著看能不能種點糧食出來,如此,高枕無憂矣。


    他將蟲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角落裏,蟲子一挨地就嘶鳴一聲,身子飛速的化解開來,與土地融成了一體,然後那層碧綠的惡心物質又飛速擴張開來,隻不過幾分鍾,整個千餘平方的空間都被布滿,將吳廖都擠進了石洞之中。


    蟲子最初融化的地方緊挨著岩壁,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百米大小的坑洞,將岩壁腐蝕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坑洞幾乎有一大半的麵積在岩壁之下了。裏麵漂浮著一層碧綠碧綠的液體,看起來惡心至極,而那蟲子已完全沒了蹤影。


    吳廖真正是大吃一驚,不過這麽點大的一條蟲子,怎麽就搞出這麽大的動靜?尤其是這一坑的液體,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無數氣泡在碧綠液體中翻滾,尤其是中間最大的那個氣泡,眼看著越來越大,外麵的一層薄膜也越來越透明,吳廖眼尖,竟看到其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嚇得他後退了一步。


    等到氣泡有拳頭大小時,忽然一聲清脆的聲響,氣泡炸裂開來,聲音在地洞之中大的嚇人,把吳廖驚得身子一晃。還沒反應過來,空中一道紅芒閃過,緊接著脖子就是一痛。


    他大驚失色,順手就是一掌拍在了脖頸處,但光溜溜的什麽也沒拍著。拿下手一看,卻見手心裏有一點血珠,頓時就害怕了,結合剛才的疼痛,明顯是有東西鑽進他身體了啊。


    再一看,果然原先氣泡裏的東西不見了,看來就是那東西鑽進了他脖頸。他害怕不已,暗道自己真不該莽撞的將蟲子放在了地上。努力迴想了下剛才情景,隻記得有一道紅光,其餘什麽都沒看清楚。


    他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絞盡腦汁搜索記憶。


    這是他最大的憑仗,之所以能得到這個盒子,也是憑借他超越現代人十一年的記憶。


    他不知道該怎麽描述這一切,事實上,直到現在他依然仿佛置身夢境一般。明明自己被僵屍包圍,被逼無奈之下拉響了手雷,與屍群同歸於盡了,怎麽一睜開眼就迴到了別墅裏呢?


    那時他父母還隻剛剛出車禍去世,那時他剛剛成為一家市值上百億的集團公司繼承人,那時燈還是亮的,電視節目依然吵吵鬧鬧盡是些腦殘綜藝,那時街上還有熙熙攘攘擠不開來的人群,那時...距離末世還有一年!


    他也不管究竟是自己做了一場荒唐的大夢,還是真的從十一年前重生迴來。他動用了手頭所有的資金和父親集團公司資源,為自己打造了這個銅牆鐵壁般的別墅,並將市值上百億的公司做十億現金賣掉,瘋狂采購物資。當時,人們都以為他被父母去世的消息打擊的瘋了。他未做理會,心裏隻有無盡的惶恐。


    起碼,現在隕石的降落證明他賭對了!


    他想得腦袋都有些痛了,卻仍然沒有丁點盒子和蟲子的訊息,怎麽就找出了這麽個東西呢?一時不知道是吉是兇。


    他哪裏知道,以前的末世沒有他修建別墅加固山體,隕石撞擊時山體多少受了影響,滾落了無數大石下去,恰好將盒子埋進了湖底。再加上盒子材質特殊,非金非木的,金屬探測器探測不到,就這樣明珠蒙塵一直留在了湖底。


    他感受了下身體,沒覺得有什麽異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都不相信自己身體裏被鑽進了東西。就在這時,脖頸處忽然一熱,接著這股熱流束集成線直奔他腦門而去。


    他大叫一聲,腦袋幾乎要爆炸開來,猛然想起了末世的那些僵屍,心中恐懼驟生:“末世那些僵屍該不會就是這樣形成的吧?”然後,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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