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了巫支祁,路遙覺得未來的路上多了不一樣的色彩。


    西遊記的唐僧,跨越千山萬水求取得真經,曆盡了艱險。


    而自己要穿過層層世界,尋覓前世今生,探尋世界的秘密,也是生死難料。


    雖然僧道不同路,可麵對的艱難困苦卻是相似。


    路遙解封了巫支祁,紅鴛也停止了修煉,躲在路遙身後,偷偷打量這個妖怪。


    一把拽出鬼頭鬼腦的小丫頭,路遙笑罵道:“怕什麽?以後,他就是你的師弟了。”


    “記住,他叫猿嘯天,別叫錯了呦!”


    紅鴛呆了呆,指了指高大的巫支祁。


    “他,師弟?”


    “嗯,沒錯,是師弟。雖說他比較厲害,可誰叫他入門晚的呢?”


    師弟就師弟吧,巫支祁翻了個白眼兒。


    “你們躲開點兒,我猿嘯天要脫困了!”


    沒了金剛琢的束縛,猿嘯天雙手指訣如風,看得路遙眼花繚亂。


    隻見那鎖鏈如靈蛇般遊動,纏過腰腹,繞過肩頭,在猿嘯天的上身,形成了半副鎖鏈鎧甲。


    高大的身軀,爆炸的肌肉,粗狂的鎖鏈半甲,腰間三股攅絲獅蠻帶,腳踏萬裏踏雲靴,一副混世魔王的模樣。


    收走了鎖妖鏈,猿嘯天兇相畢露,手持烏金棒仰天狂嘯。


    與此同時,君山震動。定海柱拔地而起,貫穿了整座君山,拖著長長的焰尾,沒入了深遠的天空。


    煙塵散盡,洞窟裏躍出了一大兩小三道身影。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路遙,紅鴛,猿嘯天。


    看清了三人模樣,範統眼中滿是悔恨和不甘,怒火燒紅了他的眼睛,衝破了他的喉嚨。


    “路遙!你壞了我君山範家的好事!”


    君山的震動,範統的怒吼,引得龍城之人紛至遝來,齊齊湧向了山頭。


    顧不上這些犯境的修行者,範統沒有了往日的優雅從容,聲音陰冷而低沉。


    “路遙啊路遙,我範統自問待你不薄。到頭來,沒想到是你壞我好事!看來,舜帝寶藏盡入你手了?”


    “機緣天定,純屬巧合。我既然得了機緣,就準備承擔這份因果。”


    “範總管,舜帝寶藏,是重華帝君彌留之際傳承與我,並非我路遙巧取豪奪!”


    範統環顧四周,陰惻惻的笑道:“你們都聽到了?寶藏就在路遙手上。不管你們是為了仇怨,還是為了寶藏,都要在滅了通天教,殺了路遙後再說!”


    意外的是,範統的挑唆並未獲得一唿百應。


    寶藏隻有一個,打生打死之後,花落誰手還很難說。


    他們渴望寶藏不假,但他們並不傻。


    隨著周族和岐黃山莊撤往龍城,君山上隻剩下了範氏,夏族,修羅殿和天道盟。


    人人都想做漁翁,沒人想當鷸蚌。


    或許是吃定了路遙,範統看向天道盟方向。


    “二位山主,路遙近在眼前,你們怎麽說?”


    蘇心月和鳳九對視一眼,笑道:“我們隻對通天教感興趣,至於寶藏,落到誰手就是誰的,我們不會搶奪。”


    話音落地,一紅一白兩縷劍光劃破了天際,在君山炸裂了開來。


    烈焰狂風緊隨其後,雕鳴獸吼紛至遝來。


    瞬息之間,天元的頂尖戰力,在這八百裏洞庭之上展開了對決。


    白骨伴隨河水去,黃雲猶傍郡城低。


    君山崩碎,洞庭滾沸,末日降臨龍城。


    麵對突如其來的增援,幾方擱置爭議連成了一線,爭取一舉殲滅通天教,畢其功於一役。


    山上,湖麵,天空,各方絞殺在一起。


    靈氣嘶吼,兵刃爭鳴,鮮血染紅了天空,屍體墜落如雨。


    很快,雙方頂尖戰力各自鎖定了對手。白矖對上了蘇心月,妖離熊霸天找上了鳳九和修羅殿。


    紅袖火鱗以二對一力戰九頭蛇,金風和魔蝠妖王圍攻大風鳥。


    而通天教的其他人,則和兩大禽族舍命向路遙靠攏,竭力解救陷入圍困的教主。


    此時的路遙,為了照顧身邊的紅鴛,已經接連遭到了重擊。


    盡管星月結衣光芒綻放,抵禦了大部分衝擊,可那磅礴的力量還是重創了五髒六腑。


    如果不是猿嘯天兇威赫赫,如同魔神在世,二人早就被那浩大的能量撕碎了。


    可即便猿嘯天剛猛無雙,但護龍衛和夏族高手也不是弱者。


    尤其是護龍衛,仿佛無知無痛的怪物,力量奇大,防禦驚人,逼得猿嘯天顧此失彼,連連爆退。


    危急時刻,猿嘯天以金剛之軀硬抗攻擊,黝黑的鎖鏈將路遙二人甩了出去。


    突出重圍,路遙發出了撤退的訊號,一鼓作氣殺穿了天道盟的封堵,遠離龍城而去。


    見時機已到,妖離厲喝道:“護送路遙離去,我來斷後!”


    收到訊號之後,幾大主力爆發至強一擊,脫離了各自的戰圈,攜帶風雷之勢卷過了龍城,奔向了遠方。


    同時,妖離手掌猛拍心口,鮮血撒落如雨,燃起了朵朵紅蓮。


    八百裏洞庭的紅塵之力瞬間爆燃,妖豔的火焰燒紅了蒼天。


    撤離不急的禽族,躲避不及的修行者,瞬間葬身於火海,燒成了塵埃。


    半座龍城毀於一旦,八百裏洞庭成了滾沸的血水。


    如此慘烈的景象,讓那些遙遙觀戰的修行者,無不心驚膽寒。


    妖離的業火遲滯了追擊的腳步,卻並未打退絞殺的決心。


    短暫的驚慌失措之後,他們顧不上點檢傷亡,一路追殺而去。


    於是,步步追殺,層層阻擊。所到之處,山河震蕩,生靈絕跡。


    在這天元大地上,通天教的前進之路越來越艱難,對方的人馬卻越來越興盛。


    在又一次的近在咫尺之時,路遙見到了遠方山崖的一匹白馬,一襲白衣。


    白馬嘶鳴,人立而起,後方傳來了唿嘯的箭鳴,鋪天蓋地的流光。


    司藤到了,精靈來了。


    精靈的箭矢,名為破靈。鋒銳,索命。


    司藤的弓,名為弦月,箭為隕星。修到極致,可射月落星。


    一場慘劇人寰的大戰,在精靈的箭光中告一段落,雙方傷亡慘重。


    星芒落,月輪空,處處悲歌傷不停。


    一場勢在必得的絞殺,在精靈的箭矢中功虧一簣,兩大山主意氣難平。


    她們是天之驕子,經曆了各族起落,跨過了時光長河,卻在路遙這裏屢次受挫,他憑什麽?


    這一戰,天道盟傷亡極重,九頭蛇傷到了本源迴落嬰河修養。


    修羅殿,君山範氏,夏族,也都好不到哪裏去,參戰者有半數折損。


    兩位山主並未返迴山門,而是聯袂趕往龍城。


    通天教的實力已經明了,可她們還有一支奇兵,妖龍龍傲天。


    “姐姐,這一戰讓我看清了許多事。就兩派而言,姬長安和子歸並未盡全力,應該是另有打算。”


    “這個我知道,從商族的不露麵,到周族的觀望就說明了一切。我擔心的是路遙,總覺得他自帶氣運!”


    自帶氣運這個說法,令蘇心月有些茫然。


    “氣運來自天地,受天道所引領,怎麽可能有人自帶氣運?”


    鳳九皺眉道:“本來我也隻是說說,沒想到一語成讖。舜帝寶藏,解封巫支祁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懷疑和伏羲女媧有關,或許路遙身上的秘密就是氣運!”


    撤往桃花穀的路上,路遙心思極為沉重。


    檢視通天教所屬,除了紅鴛之外,皆是傷痕遍布。


    最為嚴重的是旺財,已經被打迴了本體,進入了魚簍之中。


    按猿嘯天的說法,旺財本就神魂缺失化形不全,又遭到本源重創打迴了原形,已經徹底斷絕了化形為人的可能。


    不止如此,日後他將口不能言,更別想什麽化龍了。


    習慣了旺財的碎言碎語,一想到日後再也聽不到了,路遙無比的難受。


    如果說路遙對旺財是難受,那對背上的妖離就是心疼了。


    激發本源斷後,為了保護自己又遭到了鳳凰真火的入侵,這位昔日的女戰神格外的虛弱。


    或許是感受到路遙的情緒,妖離睜開了眼睛。


    “嗬嗬,心疼了?”


    路遙笑笑,搖了搖頭。


    “別裝了,我沒事。我把恆生煉成了人丹,有它相助,那一縷火鳳翻不起什麽風浪。”


    “勢大壓人,我的身體我做主。隻要降服了它,再次對上九鳳,她就奈何不得我了!”


    “哦?要多久?”


    “不知道,或許是下一刻,或許要很久。壓製要容易一些,不過那樣就無法動用業火之力了。”


    妖離沒了動靜,路遙對上了司藤的目光。


    她和妖離是兩個極端,一個極為純淨,一個極為幽深。


    “你怎麽知道我的位置,是因為星月結衣?”


    “嗯。”


    “星月結衣救我於危難,堪稱防禦至寶,你為此到底付出了什麽?”


    司藤拍馬前行,留給了路遙一個背影。


    “精靈一族的聖女有兩顆心,一顆為星,一顆為月。我的星還在,月已成了弦。”


    路遙頓住了腳步,有些手足無措。


    一心一命,星月結衣的神奇來自司藤的心,奪走了她一條命。


    心有千千結,星月結衣那數不清的星結,就是司藤的心結。


    心有靈犀,原來如此。


    一瞬間,路遙覺得身上的壓力沉重了許多,多到他幾乎邁不動腳步。


    在他的背後,妖離再度睜開了眼睛。


    這個負重前行的男子,或許根本不是通天。她記憶中的通天,沒有如此細膩的情感,也許隻是一個心機深沉的騙子。


    或許這個世界對她不薄,因為路遙真的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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