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住了月狼一族,妖離日夜兼程趕往桃花穀。


    在她的眼中,無論天地間的局勢走向何處,路遙絕對不能有事。


    與紅袖白矖不同,她與通天有著特殊的交集,那是一個時代的秘密。


    月狼領地上,紅袖白矖早已離開,留下了嘯月和魔狼。


    鋪好了路搭好了橋,剩下的事留給嘯月來做,算是對他的磨煉。


    再一次分道揚鑣,熊霸天趕往了蠻熊山脈,紅袖來到了岩漿沼澤。


    這是個宛如末日一般的地方,泥漿翻滾,煙氣橫行,枯樹爛草之上,盤踞著一條條巨大的蟒蛇。


    紅袖和白矖的駕臨,似乎讓這些蟒蛇受到了驚嚇,紛紛鑽入泥水氣泡之中,露出猙獰的頭顱,噴吐著長舌。


    這時,沼澤中央泥漿沸騰,火紋巨蟒露出了半截身子,滾燙的岩漿從蛇身滑落。


    頭頂有冠,嘴旁有鰭,鼻孔煙氣滾滾,尖牙林立的嘴巴滴落著涎水。


    “月狼領地的闖入者?”


    “沒錯!”


    “闖進我的領地,有什麽目的,直說吧!”


    紅袖笑笑,戮妖藤脫手而出,似一條靈蛇圍繞巨蟒盤旋飛舞。


    那種氣息,讓火紋蟒感到了血脈裏的恐懼。


    一聲嘶鳴,巨蟒目露兇光,身子彎曲而立。


    “把那討厭的東西拿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紅袖收迴了戮妖藤,冷笑道:“兇什麽兇,血脈低劣的東西!”


    火紋蟒仰天嘶鳴,暴怒的音浪穿過了大片妖域。


    血脈限製了它的修行,是它禁忌的東西。


    如今遭到了嘲諷,一腔怒火到了爆發的邊緣。


    可它即便再怎麽憤怒,也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那白衣劍士的目光讓它遍體生寒,它也收到了月狼一族的消息。


    等它叫夠了,紅袖丟出了火蛟的屍體。


    “百獸穀的火蛟,乾元鏡的肉身和蛟珠感興趣嗎?”


    “還有水火相濟的法門,輔助修煉的丹丸,想不想要?”


    雖然對那些東西望眼欲穿,可修行有成的火紋蟒並不傻。


    送溫暖,送祝福?它是不信的。


    “代價,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合作,歸順,還是臣服!”


    紅袖輕蔑一笑,戮妖藤輕輕一振,隱約有龍吟傳出。


    “合作,你有那資格嗎?”


    “憑你的資質,修行要想更進一步,比登天還難,遲早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如果不想早早死在這修行盛世,我要你歸順通天教,並臣服於我!”


    龐大的蛇頭探到了紅袖麵前,滿是迷惑和憤怒:“你們和月狼一族談的是合作,到了我這裏卻要歸順和臣服,為什麽!”


    紅袖神態倨傲,散發著上位者的氣勢和威嚴。


    “為什麽?因為你是蛇屬,因為我可憐你!”


    多日之後,岩漿沼澤一帶電閃雷鳴,火紋蟒浴火重生,修行更進一步,成了貨真價實的妖王。


    感受過那悠遠的血脈之力後,所有的憤懣和不甘全部煙消雲散,在紅袖麵前低下了高昂的頭顱。


    妖族晉升妖王,是妖域裏的大事,意味著與人族的對抗多了一份強大的實力。


    而當各族妖王前來道賀之時,它們卻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不是因為火紋蟒霸氣側漏的外貌,而是它頭顱上站立的一襲紅衣。


    妖王的尊嚴不容冒犯,而火紋蟒的舉動意味著臣服。


    白矖已經離去,她要追查那一聲龍吟的來曆。


    獨自麵對群妖薈萃,紅袖不為所動,滿臉的從容淡定。


    “不必驚訝,通天教是來尋求合作的,而它感受到了本教的誠意,選擇了向我臣服。”


    “怎麽合作,可以以後慢慢商談。在此之前,本教準備了些小禮物,對你們來說或許沒什麽大用,可對那些小妖來說卻可以增強實力。”


    禮物是紅塵丹,對一般的修行者來說是毒藥,而對於妖族,則是激發潛力的靈藥。


    這一點,紅袖已經在那些蟒蛇身上得到了驗證。


    對於實力的渴求,在這個人族昌盛的時代,妖族更為迫切。


    不過,它們並不是饑不擇食,而是收取了紅塵丹紛紛離去。


    丹丸的功效需要驗證,因為火紋蟒的臣服太過詭異。


    妖族作鳥獸散,一個毛茸茸的鐵塔巨漢卻留了下來。


    “熊山,你怎麽不走?”


    火紋蟒有些語氣不善。


    “火鱗,別和我大唿小叫!護法大人,我想給那些熊崽子們多討些丹丸。”


    紅袖一聽來了興趣,熊霸天這麽快就把交代的事辦妥了?


    “看來你是見過熊霸天了,丹丸不是問題,但你要告訴我那莽夫是怎麽辦到的。”


    熊山撓了撓頭,老實迴答道:“大人熊威蓋世,他打了我一頓,又教了我一些東西。”


    紅袖啞然,熊霸天的簡單粗暴,用在蠻熊那裏,看來是用對了地方。


    不得不說,打一棍子再給個甜棗,這很有效。


    整合妖族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給予火紋蟒的好處,是紅袖的拋磚引玉之舉。


    動亂總有平息的一天,世界總會趨於平衡。


    到那時,妖族內部實力的高低,將會關乎妖域利益的劃分。


    因此,在兩族對抗的情勢下,妖族之間也洶湧著競爭的暗流。


    生存和利益是生靈永恆的主題,這是禍亂的根源,無論哪一族都無法迴避。


    相比之下,嘯月的進展略顯緩慢。


    盡管有利益的誘惑,妖離的強力震懾,麵對那頭老狽,他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妖族之中,月狼一族不僅更加狡猾,而且更加貪婪。


    他們不僅小心謹慎,而且想到得到更多。


    不過嘯月並不著急,在魔狼的提點下他選擇了等待,等待火紋蟒和蠻熊的異軍突起。


    欲望是無止境的,蒼雲島的血肉滿足不了海妖的胃口,所以翠海城成了下一個襲擊的目標。


    世間多的是貪婪無恥之徒,也不缺少熱血正義之人。


    因而,一個翠海城匯聚了越來越多的修行者。


    有山澤野修,也有匡扶人族的宗門修士。


    短短時間,這個默默無聞的地方,呈現出了不一樣的喧囂與繁華。


    可在繁華的背後,翠屏山卻嗅到了濃濃的危機,以他們的實力,已經漸漸失去了對翠海城的控製。


    遠在他方的路遙,對一段時間來的變化毫無所知,隻是道聽途說了一些翠海城的消息。


    天元多山水,山水出靈秀,龍城就是一個靈秀之地。


    這是一個超大的修行者匯集地,到處都散落著買賣行當,以及借地修行的修士。


    龍城極為廣闊繁華,得名於龍山,最興旺的地方是八百裏洞庭沿岸。


    行走在洞庭沿岸,路遙極為的困惑。


    因為洞庭二字他太熟悉了,而這個地方,與那些古老記載中的洞庭多有相似。


    比如湖中的君山紫竹,又比如那修蛇的傳說。


    思索之間,路過一湖邊涼亭,有相士擺案豎幡閉目養神。


    “命由天定,心隨我動。前生後世,如是我聞?”


    聽到路遙的喃喃自語,相士睜開了眼睛。


    “怎麽,這位公子可是不信?”


    路遙笑道:“不敢,世間多奇人,先生定然是有驚世之學。”


    或許是覺路遙有趣,相士來了興致。


    “既然相信,那我為你卜一卦如何?”


    “也好。”


    相士打卦非常講究,打的是文王卦,用的龜甲和卜錢也很特別。


    打卦完畢,對照卦象麵相,相士眼中迷茫,口中喃喃自語。


    “真是怪哉!”


    “怎麽了?”


    “看不見前生,也望不到來世。明明你就在眼前,卻又像遠隔天邊。身不由己,麵不由心,明明活著,卻又像個死人。”


    “你說,怪不怪?”


    相士的判詞路遙不置可否,支付了晶石作為卦金,笑道:“怪與不怪,隨他去吧!”


    “先生,我是外鄉人,可否和我說說這龍城,說說這八百裏洞庭?”


    “也罷,收了你的卦金沒算出些什麽,就和你說道說道。”


    這個地方的傳說很多,有不少都與路遙知道的相合。


    比如這裏古時叫雲夢澤,比如司弈斬殺修蛇,又比如帝妃娥皇女英的傳說。


    相士說的神話傳說,路遙多少知曉一些,並沒有覺得有何特別。


    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路遙心裏泛起了波瀾。


    “舜帝時期有豢龍氏,這八百裏雲夢澤就是他的養龍之所。後來這裏發生了變故,豢龍氏董父葬身龍腹,這一族就此衰落。”


    “之後,豢龍氏劉姓弟子繼承了這裏。可沒有馴龍釣竿,養龍的豢龍池,所養二龍一死一遁後,豢龍之法便就失傳了。”


    “先生,那馴龍釣竿和豢龍池是什麽東西?”


    “哦,那是一根青竹釣竿,還有一方蓮花池。”


    路遙有些坐不住了,不會這麽巧吧?


    不會是太望公,不會是自己身上的東西吧?


    舜帝,娥皇女英,以及那豢龍氏,是一個時期出現的不假。


    可太望公不是商周時期才出現的嗎?


    不對,修行世界,活個幾百上千年不無可能,還真的可能是他!


    一時間,路遙對自己的記憶,自己的來曆,以及太望公的身份產生了濃濃的懷疑。


    對於太望公這個人,路遙與紅袖幾個探討過。


    他的存在,幾人都是篤定無疑,確認那是自己的弟子。


    迴想當日的種種,路遙發現了一個忽略的細節,那是妖離眼中的一抹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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