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一捧塵煙撒入翼澤湖,路遙收起了木婉君的遺物。


    一根嗜血的戮心藤,一朵寒玉蓮,一簇嫩黃的忘憂花。


    摘下那彎彎的花瓣撒入湖中,將戮心藤和寒玉蓮給了龍嬌嬌,路遙原地坐了下來。


    修行當六情沉寂,根本無法做到,隻要動念,就不算圓滿。


    天道尚如此,何況路遙?


    木婉君化作了煙塵,卻在心間留下了傷痕,淡淡的,清晰的。


    修羅殿的人還是來了,不止他們,還有劍不空和柳雲天。


    麵對五個人,一隻狼妖,長老斷雲沒有動手。


    路遙能殺木青山和司徒婉,就有可能殺掉他,因為他們有個不一般的暉陽。


    “通天教何德何能,兩次對修羅殿出手。路遙,你不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有。丹元子要殺我,所以他死了。木青山害死了我的師姐,又想著殺我,所以也死了。”


    “我一個小人物,不麵臨生死,不會碰觸你們這些大派。這個解釋,你可滿意?”


    “滿意?我很滿意!司徒婉修煉了秘法,是我修羅殿的天才,你把她殺了,讓我滿意?”


    路遙輕盈一笑,彈了彈青絲劍:“修羅殿缺天才嗎?你身邊的姑娘比那司徒婉強吧?難道司徒婉和你展示過秘法,你才這般看重?”


    這話一出,夜奴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殘相拘牙也是憋得辛苦。


    他們幾個,對木青山和司徒婉極不待見,尤其是司徒婉。


    “放肆!小小通天教,很能啊!聽說天劍山要招攬這個路遙,不知道你們可想好了?”


    柳雲天嗬嗬一笑:“沒和貴派了結恩怨,天劍山的山門不會為他敞開。不過他要參加四城試劍,我們不會阻止。畢竟,試劍的參與者越強越好,總不能是些廢物吧?”


    “好!天劍山果然識大體,不愧是劍道大派。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路遙的懸紅繼續,靈石一千萬,明日就會在珍寶閣放出消息!”


    “修羅殿直接殺了他多無趣,整日防備來自暗處,來自身邊的危機,惶惶不可終日,那不有意思的多?”


    “打斷一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聽說四城試劍,修為最高是金丹?那麽我等著,等著你們來殺。”


    修行多寂寥,浮世當輕狂。


    木婉君的死,壓在心頭的天道枷鎖,讓路遙的心性有了巨大的改變。


    成則成爾,不成,那就任性瀟灑活一迴,然後隨天地一起毀滅吧!


    一場圍殺暉陽的廝殺,沒有見到蘇家的人。


    不過在第二日,蘇心月來了赤水。


    “你要進天劍山,為何要這麽衝動?要想劍道少走彎路,天劍山很重要。”


    “沒有為什麽,我所做,即我所想。所有的修煉之法,都是摸索出來的,借鑒前人的經驗,是會讓我走的更快,但也會束縛我的手腳。”


    “進不了天劍山,或許我會走的慢一點,但我不會止步。修道修真,劍道也好,術法也罷,都是由真演化,沒什麽了不起。”


    “你問我為什麽衝動,我告訴你。我一直想那麽做,隻是提前了而已。”


    “最重要的是,那個女子是我的女人,而那個陰玉山,毀了她的雙親,也害死了她,就是這樣!”


    看不出蘇心月的表情,不過語氣倒是有了變化。


    “你的懸紅提高到了一千萬,有個叫殺手唐的,懸紅到了五百萬,聽說你認識?”


    “殺手唐?哈哈,認識,是個有意思的消息!放心,我的承諾依然有效,會幫你通過四城試劍。”


    迴到了湖心島,路遙拿出了一個皮囊,裏麵是沙海的烈酒。


    一口入喉,辛辣如火。


    木婉君雖然已經聽不見,路遙還是說出了那句話,她是自己的女人。


    離別之際,之所以沒說出口,不是因為羞於出口,而是怕她傷心。


    有了牽絆,哪怕是死,也不會灑脫。


    眼角有淚,那是心酸,沒人會懂得辛酸。


    赤煉又一次纏上了路遙,他沒有拒絕,因為需要溫暖。


    “我也可以做你的女人。”


    “你是蛇,你不懂。”


    “跟了你那麽久,感受了你那麽多悲歡,現在化成了人,怎麽就不懂?”


    戮心藤成了龍嬌嬌的武器,她很喜歡。


    感受過路遙的心跳和唿吸,體會過他的喜樂悲歡,命運的糾纏已經密不可分。


    所以她不隻是懂,懂得還很深。


    四城試劍,說是試劍,其實就是血肉磨坊。


    參加的人主要有三種:第一是大派天驕,為宗門揚名立威,順便撈取好處;第二種,就是想要進大派修行的人;最後一種,是一些遊蕩天元的狠人,純粹為了獵殺取利。


    路遙和別人不同,是這次試劍最特別的獵物,因為背著千萬懸紅。


    赤煉是暉陽,無法參與,夠格的隻剩四人。


    四個人投入茫茫林海,既要防備行蹤莫測的妖獸,又要應付修行者的絞殺,風險可想而知。


    神庭中的天機變數,既是福,也是禍。


    不隻是對路遙,對他身邊的人也一樣。


    龍嬌嬌有驚無險入暉陽是福,木婉君身死道消,便是禍。


    福來機緣不斷,禍至厄難連連。


    自己身邊的人,一路走下去,不知道會有幾人生,幾人死,讓路遙心有難安。


    雖然隻是一種感覺,但他知道這是真的,比真的還真。


    “你真的要幫那個蘇心月?”


    “得了她的好處,總要做些什麽。”


    摸著路遙的麵頰,龍嬌嬌似乎才能心安。


    “那個女人很古怪,來曆有問題。”


    赤煉的話,引起了路遙足夠的重視。


    “怎麽說?”


    “我總覺得蘇雪憐和她有些像,她是蘇家撿來的,沒有血脈聯係,為什麽那麽像?一直不以真麵目示人,難道她很醜?”


    “還有,蘇家祖上發源天劍山,那應該很古老。蘇心月要進天劍山,隻是為了修煉劍道?”


    “蘇雪憐在火狐嶺的怪異舉動,你就不覺得奇怪?那火狐草對別人是劇毒,對她就沒事,說是體質不同,那麽究竟哪裏不同?”


    “火狐草藏有陰火之力,她該有多虛,才需要那麽多火狐草。聽她的說法,火狐草收取了不止一次,而且火狐草這個名字根本聞所未聞。”


    越說越亂,路遙眉頭緊皺。


    “你到底要說什麽?單單覺得怪,還是有什麽猜測?”


    “我覺得蘇雪憐根本沒死,或許是她的傀儡,或許是她的分身。”


    “這怎麽可能!傀儡還有可能,分身,就她?”


    “怎麽不可能?如果她不是人呢?在那久遠的年代,有一些傳說中的生靈,他們就能在這個境界的誕生分身。”


    龍嬌嬌越說越離譜,路遙越聽越迷糊。


    “別說那是傳說,就算有過,你怎麽會知道?”


    “這點我也很疑惑,或許是受你影響,又或許是化形的緣故,我的腦海閃過了些奇怪的碎片。”


    “在那久遠的年代,出現了一些特別的生靈。他們狡詐兇殘,挑起了妖族大戰的開端。”


    “怎麽特別?”


    “能以一化九,不是虛影,也不是傀儡,而是實實在在的分身。恰好我知道一種,叫九尾天狐!”


    路遙真是驚了,九尾狐還真的有?


    火狐嶺,火狐草,蘇家,風棲女媧,太望公薑子牙,這全亂了!


    赤煉的意思,路遙懂了。不過,蘇心月真會是什麽九尾狐?


    如果是那樣,蘇家拉攏自己,又推到了前沿,隻是為了吸引別人的目光,便於自己行事?


    至於什麽轉世之類的,路遙是不信的,至少目前不信。


    那麽九尾狐是怎麽迴事,赤煉那莫名其妙的記憶碎片又是怎麽迴事?


    “無論真假,我都會當做真的對待。該做的還是要做,要解開謎團,那麽就要走進謎團。”


    “日後見了蘇家人,不要表現出敵意,也不要過分親近,一切順其自然!”


    路遙想的比赤煉深遠,白澤說過的兩次人族大戰,都出現了九尾狐的身影。


    而第二次,就是因為九尾狐的禍亂,才有了後來那些傳說演義。


    想到這裏,路遙有些脊背發涼。


    那些發生的場場大戰,白澤說是天道在推動,那麽九尾狐是不是和天道有什麽關係!


    要離那個女人遠一點,而且是順其自然的遠離!


    “妖精,記住我的話,順其自然,不要刻意親近或者疏遠。如果你的想法是真的,那麽我們已經遇上天大的麻煩了!我們要離開,越遠越好!”


    路遙變了,變得無比輕浮放蕩。


    修煉棄之不顧,整日和龍嬌嬌嬉笑打鬧。不是躺坐接受龍嬌嬌按摩服侍,就是躺在她身上睡覺。


    一次這樣,兩次這樣,蘇心月次次來,次次這樣。


    終於她忍不住了,怒氣衝衝地責問:“路遙,那麽多人虎視眈眈,你不好好準備,日日倚紅偎翠,怎麽幫我?”


    似是極度疲憊,路遙哈欠連連。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麽好擔心的?陰陽之道,是大道,有何不妥?嬌嬌妖媚可人,胸豐臀盛腿也修,身段柔若無骨,錯過豈不可惜?”


    “陰陽雙修能快速提升修為,感悟天道,要不要我來教你?”


    “我需要你教?隻要別誤事,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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