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出乎陰風穀弟子的預料,這個司徒婉似乎很好說話。


    沒過多久,二人便從談心,轉到了身心的深入交流,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


    “師兄,滋味如何?”


    那人似乎有些疲憊,情緒卻是異常興奮。


    “虧損不少,卻是很值,你修煉了采補之術?”


    “沒錯,要嚐到神仙滋味,當然要付出些代價。”


    “師兄,帶我去師尊那裏可好?我們師徒,明日就要走了,我要去看看師尊有些什麽安排。”


    “好,我再休息片刻。”


    過了一會兒,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男子前麵引路,腳步明顯有些虛浮,一番交流損耗頗大。


    路遙驅散了身上的燥熱,遠遠尾隨在二人身後。


    到了一座洞府前,男子匆匆離去,司徒婉徑直走了進去。


    裏麵是金丹真人,路遙不敢靠得太近,哪怕有狼妖相助。


    清透的魚線,在月光下幾乎看不見,悄無聲息的探到了洞口。


    “木道友,你我已論道三日,在下實在受益匪淺。不過我有個疑問,道友對陰風穀的法門有所涉獵,是多年前那一趟有所收獲?”


    “然也,不隻是收獲,而是大收獲!”


    “哦?怎麽講?”


    “多年前,我神魂受到重創,地魂幾乎潰散。因而來到陰風穀,住的就是這座洞府吧?”


    “沒錯,那又如何?”


    “嗬嗬,長老,這洞府原先的主人是誰?”


    “哼!一個欺師滅祖的叛徒!”


    “叛徒,可是叫陰玉山?”


    長老有些激動,質問道:“木青山,你怎麽知道!”


    “不對!你對我做了什麽!”


    “稍安勿躁,你中了欲修羅。如果妄動,怕是要在陰風穀出醜了!據我所知,陰風穀可是有不少女弟子的,難道你要做陰玉山一樣的行徑?”


    “以我的修為,壓製不住欲修羅?不對,欲修羅是陰玉山的東西,你怎麽會有!”


    “嗬嗬,你當然壓的住。老東西,知道我是誰麽?”


    “我就是你口中那個欺師滅祖的叛徒!”


    “不可能,陰玉山被我親手誅殺,你在說謊!”


    看著長老那慌亂無措的樣子,木青山有種變態的滿足。


    他要殺人誅心!


    “老家夥,消消氣,小心控製不住。想我陰玉山,天資縱橫,隻是吸幹了幾個女弟子而已,就遭到你的誅殺。”


    “好在我對陰風穀的法門修煉頗深,神魂得以逃脫,藏在了洞中的養魂木中。”


    “嘿嘿,天可憐我!那個木青山居然來到了這裏,還住進了這所洞府。”


    “這麽好的機會,我怎能放過?我附身養魂珠內,自他百會入了神庭。”


    長老又驚又怒,滿眼不敢置信:“一道魂體有那種本事?不對!你竊取了控魂大法,偷盜法門的是你!”


    “哈哈,老家夥,現在知道,晚了!”


    “你死了,這些秘密將永沉海底。你說,你會不會死不瞑目?”


    “陰玉山,你別得意,大不了和你同歸於盡!”


    木青山毫不在乎,陰笑不已。


    “我布置了三天,你覺得有那個機會?欲修羅,隻是羞辱你而已!這次迴來,一是取東西,二是要你的命。”


    “現在東西到手,你也該去死了!”


    木青山剛要動手,璀璨的月光照進了洞府,明亮如白晝。


    手掌一痛,木青山手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血洞,他抓起司徒婉縱身出了洞府,消失在了夜色中。


    木青山一走,路遙不敢久留,撒出了所有傀儡,趁亂撤了出去。


    時至今日,一切水落石出,他不禁為木婉君悲哀。


    真正的木青山早已死去,留下的隻是一具軀殼。


    陰玉山移花接木,借著那副軀殼,侮辱了木婉君的母親,還有她自己。


    上天對她太過殘忍,恨了那麽多年的父親,居然是一具行屍走肉,住著別人的靈魂。


    如果她知道了這一切,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必然會傷上加上,永遠無法愈合。


    離開的路遙,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木婉君身上的慘劇,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不是因為和木婉君的那層關係,而是對天道產生了懷疑。世間生靈與天道相連,修行者更是如此,可天道為何如此的冷漠?


    天地之大,生靈無數,陰暗肮髒的事無處不在。可高高在上的天道,隻是俯瞰眾生,捏碎一個又一個逆天者。


    這就是所謂的天道無情?這就是修行者逆天而行的原因?


    一時間,路遙心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腳步卻不曾停下。


    木青山身份大白,陰風穀必然知會劍山。兩派有了共同的敵人,產生交集理所當然。


    對於青木劍派來說,這是好事,可再要找到木青山的蹤跡,那就難了。


    不出所料,陰風穀派人去了劍山。


    不過並沒有意外的消息流出,因為這是兩派的汙點,不能公諸於世。


    而路遙,此時卻已遠行北方。


    對他來說,誅殺玄素,才是最大的危險。


    黑水澤位於遨來洲北方,潮濕而寒冷。


    在黑水澤的北麵,是成片的雪山,玄陰殿就藏在雪山深處。


    抵達黑水澤,已經是半個月後。


    麵對濕冷的環境,路遙沒有多少寒意,因為腰間纏著一條赤煉蛇。


    龍嬌嬌對路遙的事不聞不問,他幾乎忘了這個的存在,直到這時才想起了這一茬兒。


    唿喚了幾聲,沒有得到迴應。路遙心想,難道是怕冷,冬眠了?


    或許是嫌路遙腳程慢,狼妖沒有將他從背上趕下來。


    路遙卻覺得這是示好,等到做完該做的事,能信守承諾放它離開。


    不管因為什麽,想想騎著成丹妖獸,路遙的心都快飄了起來。


    要是放它走,還真的有些戀戀不舍。


    就這麽,一個不攆人,一個不下來,成就了奇怪的組合。


    事實上,狼妖的想法和路遙相去甚遠。


    因為它有些明白了赤煉蛇纏上路遙的目的,一段時間以來,它也受益匪淺。


    修煉的法門,對一個妖獸來說,那是天大的機緣。


    修行勢力建宗立派,選址是都頭等大事。


    一是要找到適合本門的資源,二是要兼顧其他派別的活動範圍,保持足夠的距離。


    黑水澤就蘊藏著一種靈石,虎眼石。


    當然,好的礦脈,都在玄陰殿手中。


    其他的一些小礦,掌握在武道家族和散修手中。


    靠山城王家,已經遷到了此處,與黑水澤支脈合二為一,保證這裏的利益。


    鑒於青木劍派的沒落,王家和劍山有些疏淡,但交情仍在。


    所以路遙來此第一件事,就是聯絡多年未見的王五。


    王五是個小人物,想要找到他,並不容易。


    但路遙有自己的辦法,他找到了王家的醫館,見到了王思邈。


    “再次相見,你已經是得道的山上人了,當年是我看走眼了。”


    “館主一向可好?”


    “行醫救人而已,無所謂好不好。倒是你,有些看不透,那是妖獸吧?”


    “好眼力,館主也不是平凡的醫者吧?”


    “平不平凡,我都是醫者。遠來北方,有事?”


    “嗯,打聽師姐下落,遊曆到了這個地方。館主,可曾見到王五?”


    “嗬嗬,他依然是這裏的常客,難得你還記得他。若想見他,我差人通知便可。”


    相見是在第二日夜裏,王五有些欣喜,但並不強烈。


    他像個看到未來的老人,帶著淡淡的暮氣。


    “怎麽,見到我不太高興?”


    “過了這些年,又經曆了這些事,看淡了。對了,找我什麽事?”


    路遙點了點頭,笑道:“這次下山,有事在身。到了黑水澤,一是看看你,二是打聽些事。”


    “什麽事?”


    “黑水澤背靠玄陰殿,你對玄陰殿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多,你知道的,我隻是個小人物。既然你問,我就說說。”


    與其他地方差不多,黑水澤和玄陰殿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修行界,資源為先,牽動各方的利益,黑水澤就是因平衡各方而存在。玄陰殿雖然一家獨大,但也要分出些湯水,來緩衝其他勢力的壓力。


    這種情況,在遨來洲處處可見,是局麵穩定重要的一環。


    玄陰殿和七殺宮交好,與青木劍派也有些淵源。


    不過,隨著青木劍派的衰落,雙方漸漸斷了聯係。


    在遨來洲,勢力交織最複雜的,除了地元城,就非黑水澤莫屬。


    地元宗,七殺宮,陰風穀都有人在這裏活動。俗世四大家族,更是無一例外,均有人駐紮此地。


    作為東道主,玄陰殿也有人坐鎮黑水澤,平衡各方的關係。


    因而,雖然局麵錯綜複雜,卻也沒有生出大的亂子。


    “坐鎮黑水澤的,是什麽人?”


    “不知道,不過肯定是位真人,真正的真人!”


    大致了解了情況,路遙看向了王五。


    “你想要自由,但這很難。正如你所說,踏上了修煉的路,就很難再迴頭。”


    “不過,你要是想換一種生活,我或許能幫你。”


    “有沒有想過進青木劍派?雖然有些沒落,但是非少了許多,比他處也正氣了許多。”


    王五有些無奈,苦笑道:“我一個練武的,你讓我去練氣?如果有那體質,我還會受這份苦?”


    “武道和煉氣有共通之處,劍山的練氣法門,我改動了下,或許對你有用,你不試試?”


    路遙說的認真,王五來了興趣,開始傾聽那一句句口訣。


    所教的,的確是劍山的東西,裏麵加了些道教的行氣法門。


    雖然不是全部,但這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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